《渔舟唱晚》巧克力慕斯

21、第 21 章

　　“西南王虎视眈眈，吞并中原之心日盛，你若愿为大盛做马前卒，本官替大盛百姓感谢你。”陈渔舟加重语气，心中不悦两字就差写在脸上。

　　“师兄，横竖我也不去北疆，我要回师门！”秦景荣软的不行来硬的，打算撒泼打诨到底。

　　陈渔舟微闭双眸，幽幽叹了口气，转身从暗格内拿出一封信件，“这是师傅临走时留下的，交代若到了你非离开不可之境地，便将此信交于你。”

　　秦景荣一脸疑惑的接过，“老头子搞什么鬼，这可关系到我未来生活品质，难道凭一封信就能让我心甘情愿去吃土？”

　　陈渔舟背过身，心中似有千斤巨石压下，手背青筋凸起，“师弟，今日过后，你不再是从前的你，你若不愿，师兄为你寻一处隐蔽之处…”

　　“师兄，信上所说可是真的？”秦景荣用力捏着信纸，浑身颤抖，双目是灼人的腥红一片。

　　“师弟…”陈渔舟重重点头，“我也是才知道，瞒着你是担心你的安全…”

　　“师兄莫要说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不会逃避。”秦景荣仿佛一息之间变了个人，柔和的眉眼变得锋利，不断迸射出数九寒冬的冰凌。

　　“北疆肖统领曾在我祖父手下领过兵，我与他打过招呼，他定会照拂于你。”陈渔舟顿了顿，“务必韬光养晦，切莫暴露身份。”

　　夜凉如水，陈渔舟披着月色不知不觉来到泠园，未让人通传，推门便见到玉色人影靠在窗边的矮塌上抬首望月，谪仙般一般竟有些落寞。

　　心骤然一紧，再细细瞧，却见那天仙似的人儿两腮微鼓，小案上两只点心碟子，一只空了，还有一碟只剩下零星两块。

　　果然没有什么是一碟糕点解决不了的，若是有，那就是两碟。

　　阿碗吞咽完口中残渣，伸手再摸一块，见屏风旁多了一人，急忙起身却被按住。

　　陈渔舟将人抱在怀中置于腿上，再次品尝了指尖上的点心碎，随即拿着帕子轻柔的给人一一擦拭干净。

　　阿碗红着脸感受到几分异样更不敢乱动，只垂着头不敢去看那人，快要滴血的耳尖取悦了身后之人。

　　“今日可是吓坏了？” 陈渔舟醇厚的音调自耳边响起。

　　阿碗下意识便要摇头，心思婉转一瞬，向后靠的更深了些，“四爷，我从未拿过书房任何信件~”

　　他紧张地绷着身体，唇紧紧抿着，若被误会被太子授意盗取公文，等待他的将会是比前世更惨的万劫不复。

　　陈渔舟幽深的眸子暗了暗，将人抱得更紧，“我相信。”

　　阿碗心神凝住，准备好的解释之词已无用武之地，顿时语塞。

　　仿佛看出怀中之人的忧心，陈渔舟顺着他的脊背一下一下安抚，“我与你认识在前，你被太子送来在后，太子光明磊落，我是太子太傅，有什么直接问我便是，何至于再假手他人，不嫌累赘？”

　　“谢四爷信任！”阿碗心中百感交集，前世被太子送来，只他一个人，一直到饿死在流放的路上，也始终他一人。

　　这一世，不仅梨蕊好好活着，他还遇到了落英和荷叶荷香，他不再孤单。

　　最为重要的是这一世他遇到了陈渔舟，一个对他关怀备至，惊喜呵护的男人。

　　陈渔舟盯着阿碗不停变换的神情，低低笑了声，“要怎样谢我？”

　　阿碗闻言红着脸双手攀上陈渔舟的脖颈，一个温热的吻轻轻印在他的脸颊。

　　还未来得及退开，便被人按着脑袋推回来，加深加重。

　　耳鬓厮磨许久，阿碗被放开，羞涩之余却有些郁色。

　　“怎么了？还在想下午的事？”陈渔舟把人转向自己，大掌轻柔抚摸他光滑白净的侧脸。

　　“落英姑姑和荷叶荷香因我受罚，我心中过意不去。”阿碗声音恹恹，仿佛被霜打过的茄子。

　　“伸手！”

　　阿碗未反应过来，掌心沉甸甸向下一坠，手中多了一把青铜钥匙。

　　“这是何物？”阿碗疑惑不解。

　　陈渔舟温热的唇蹭过他的额头，落在他的唇上，“我私库的钥匙，全部身家皆在里面，今后归你保管。”

　　“我不能要~”阿碗把钥匙推回去。

　　陈渔舟抵住胡乱动弹的人，大掌锢住纤细腰身，重重向下按去，“乖乖收下~”

　　阿碗明亮的眸子逐渐迷离起来，倒映着银白的月牙，从天上落下的仙人儿不小心沾染了尘世的气息，玉簪掉落，璎珞般黑色长发倾泻而下。

　　一潭月影被摇曳的支离破碎，一片令人心神荡漾的凌乱。

　　阿碗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明日去私库里挑些你喜欢的赏给她三人，以后不许为他人难过~”

　　陈渔舟一连月余留宿泠园，后院里纷纷炸开了锅，众人重新审视起阿碗，昔日的软柿子变成了如今令人生畏的铁板。

　　一脚踢到铁板上的齐氏仿佛那日的事从未发生过，该送汤水送汤水，该送鞋衣送鞋衣，但那人领不领情，却不得而知。

　　莺飞草长，春意盎然。还有两日便是清明节，盛京有前往寺庙为先人烧香的习俗。

　　皇家之人烧香之地区别与世家望族，乃是东麓山上的皇家寺庙大觉寺。世家多去西山清凉寺或普照寺，平民百姓则去西山脚下的灵岩寺。

　　自陈老夫人入府起，陈府上下每年清明前一日往清凉寺，在寺中住两夜。寺中供奉着陈家祖先的长明灯，陈二爷陈三爷守一夜，陈四爷陈五爷守一夜，以示孝道。

　　按照规矩，只有正室有资格前往。临行前一日，齐氏派人将后院侍妾召至松香堂。

　　众人鼻观眼眼观心，皆垂首鹌鹑似的端坐着，安安静静。

　　令人心惊胆战的战斗并未打响，齐氏当众赏赐阿碗一对琉璃多宝瓶，一套千金难得的锦州笔墨纸砚，并称他侍奉四爷有功。

　　阿碗隔着衣服捏了捏怀里的青铜钥匙，面不改色的收下谢恩。

　　齐氏对众人嘘寒问暖后，嘱咐了明日齐氏出行后众人须遵守的事宜，便叫众人散去。

　　阿碗走在最后，视线从前面一个个人影上越过，眉梢微微皱起，“落英姑姑，你可知为何不见秦姨娘？”

　　落英捧着盒子上前一步，在他耳边低声道，“听说秦姨娘和四爷求了休书自请出府。”

　　休书？阿碗嘴角抽了抽。

　　秦姨娘真乃奇人也，那日果真被他在湖心岛上寻到了“二虎”以及它的主人陈府小姐。

　　一大一小两个团子照镜子般互相看了许久，阿碗用狗尾巴草编了几只小兔子送给小团子，成功将小团子俘获。

　　置于后来被粉团子解救，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阿碗刚走到泠园外，就看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团子活蹦乱跳的朝自己冲过来，他赶忙蹲下张开手臂，将粉团子稳稳接住。

　　“啊啊…啊啊…”粉团子一边往他怀里钻，一边兴奋叫喊。

　　阿碗宠溺地揉了揉她翘起的羊角辫，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尖，“你怎么来了？为何没人跟着？”

　　粉团子从脚下抓起一个毛团塞在阿碗手上，指着毛团张牙舞爪。

　　“你是说二虎想来？”阿碗睁大眼睛装作很吃惊的样子。

　　“啊啊~”粉团子点头如捣蒜。

　　阿碗煞有介事般呼噜两把二虎软绒绒的白毛，“二虎，居然敢把小姐单独带出来，要罚你三天不能吃肉。”

　　“啊啊！”粉团子认真随声附和，肯定“二虎”是拐带自己的罪魁祸首。

　　乖巧躺在阿碗掌心里的“二虎”还不知自己头顶上被扣下一口大锅，绵绵弱弱叫唤着。

　　阿碗被两只小可爱萌的心快要化了，赶紧牵了粉团子的小手走进院中。

　　粉团子像一匹脱缰的小马肆意玩闹，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不断传到院外，落入墙边一行人耳中。

　　因清明节将近，陈渔舟下值比平日早了一个时辰，准备明日出行事宜，刚入府便被陈老夫人派人寻了去，说璨璨不见了。

　　松鹤堂人仰马翻，里里外外犄角旮旯全部找遍，却未见粉团子半个人影。

　　蒟蒻弱弱提了句泠园，母子带着十几个丫鬟婆子便来到了这里。

　　陈老夫人瞧着儿子脸上藏不住的得意神色，无奈又可气的剜了他一眼，“他就那样好？”

　　陈渔舟装傻充愣，似没听到一般，“璨璨既然找到了，母亲快回去歇着吧，明日去西山要三个时辰，母亲还需养精蓄锐。”

　　陈老夫人抬手轻轻挥了挥，身后丫鬟婆子立即向后退了六七米，把空间留给母子二人。

　　“老四，你若不喜慧娘和那几房妾室，娘再按照你的喜好为你寻身家清白的良家子可好？你从前不是最喜柳氏吗？咱们就照着柳氏的样子找。”陈老夫人痛心疾首，垂泪不已。

　　提到柳氏，陈渔舟皱了皱眉头，默了许久。

　　“母亲，柳氏是您为儿子定下的，儿子之前未忤逆您并不是因为儿子喜欢她，是儿子当时不喜任何人，娶谁都一样不如娶个母亲喜欢的。”

　　“你…”陈老夫人心中震惊不已，仿佛一切都有了解释，“璨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