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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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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雕花红书案上整齐的摆放着笔墨纸砚,案边立着一只淡雅的蓝色琉璃净瓶,随意插着几卷字画。书案后是用镂空玲珑木板隔断的书架。
书架里有陈旧的古籍,也有被翻得泛黄的书册,略微有些杂乱,却多了几分人气。
门口的陈文见主子带人进了书房,惊得嘴巴张的和眼睛一样大,这可是连夫人都不能随意进来的地方。
“不必拘谨~”陈渔舟指着窗下的一张小榻,“吃些点心。”
阿碗乖巧坐下,黑亮的眼睛仿佛长在精致的菊花酥上,迫不及待的摸了一块如仓鼠般细细品尝着。
陈渔舟见少年吃的不亦乐乎,弯了弯眉眼,幸好每日都让人备了点心在这里,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陈四爷展开一幅未完成的画卷,抬眼瞧了瞧享受美食的人,随即执起一只狼毫笔,沾一笔淡墨,在画中竹林美景的空白之处,填上一抹俊俏的身影。
世人皆知陈探花才高八斗,文采斐然,却不知他的画技才是出神入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少现于世。
阿碗望着空空如也的碧色琉璃盘,餍气十足地舔舔唇,舌尖轻巧地勾住唇角的芝麻粒带入口中。
白芝麻的香气激荡在口腔内,让阿碗完全沉浸在美食中,完全没有注意到书案旁陈渔舟幽深的眼神,视线灼热。
阿碗瞧见指尖上沾染的碎屑和芝麻粒,刚准备放入口中,便被一只大掌握住手腕,一个高大的身影罩在身前,书案处哪里还有陈四爷的影子。
陈渔舟直接半蹲下来,黑色嵌着红色猫眼石的紫玉冠将他的长发一丝不苟的束起,愈发衬的剑眉星目的男人丰神俊朗。
捧着他的指尖,含在口中,阿碗只觉被无数蚂蚁啃咬,钻入皮肤,深入血肉,最终侵蚀到五脏六腑。
抽了几次,没有抽出来,阿碗从里到外升起一阵燥热,红润的唇一张一合,“你…你放手~”
本是一句羞恼之语他嘴里出来却变得轻盈玩转,拨动着陈渔舟早已激荡不已的心弦。
陈渔舟尝到一丝菊花的淡香,虽不如少年身上桂花的甜腻,却也足以让陈渔舟心驰神往,虔诚呵护。
阿碗虽然恼,但更多的是羞,对上陈渔舟幽深的眸子,目光鬼使神差的将人从眉眼到下巴打量了清清楚楚。
精心雕刻的脸部轮廓上,勾勒出一对坚毅的眉眼,被浓密的睫毛包裹着,高挺的鼻下是颜色较深的唇,好看的唇形微微上翘。
这是阿碗两辈子见过的最俊的男人。
此前因着身份,从来都是小心翼翼仰视他,既敬又畏,如今这人蹲在地上,比自己还要低两寸,正抬头仰视自己,阿碗心中不禁升起几分悸动。
直到呼吸变得有些重起来,陈渔舟才舍得放开口中的甜美,将懵懵懂懂的少年按进自己怀中。
阿碗的身体不安而僵硬,两辈子第一槽被男人抱在怀中,闻着让人安心的冷松气息,竟有些依恋这个温暖的胸膛。
“不要怕我,嗯?”陈渔舟在他耳边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让人不容拒绝势在必得的气势。
阿碗乖顺的点点头,放松了身体。
身体一轻,被人抱起,阿碗看见深蓝色的围幔缓缓落下,木梁上雕刻着一对仙鹤栩栩如生,挂着一只金色的平安福,红色的穗子晃啊晃。
阿碗想看清楚平安福上的花纹,却被一颗大脑袋挡住了视线。
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来,身体软成一块豆腐,被吃到渣都不剩。
怀揣价值连城的宝贝,当然要一寸一寸细细品味。
……
阿碗回到泠园,头重脚轻,昏昏沉沉从黄昏睡到第二日晌午。
“秦姨娘,您略坐坐,我们公子刚睡醒。”落英十分殷勤的将秦景荣迎进门,引入厅堂。
秦景荣向落英点头示意快步入内,正好撞见从内室走出的阿碗,少年迷迷糊糊的双眼水光潋滟,没睡醒一样。
“碗弟,姐姐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快和姐姐走。”秦景荣说完不等阿碗回应,拉着他的手臂大步流星向外走。
“秦姨娘,我们公子还没用膳……”落英小跑着追在后面。
“放心,饿不着你们公子。”秦姨娘头未回脚亦未停。
“怎么走的这样快?”落英看着二人逐渐消失的身影,有些担心的自言自语。
阿碗被秦景荣带着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秦姐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抓二虎!”秦景荣侧眼看他勾唇一笑,脚下的步伐愈加快了起来。
“二虎是何人?”阿碗踉踉跄跄,一脚深一脚浅,昨日身体的不适还未缓解,人几乎要栽在秦景荣身上。
“一会就知道了~”秦景荣说的意味深长,阿碗听得莫名其妙。
路径蜿蜒,秦景荣仿佛有意带着他七拐八绕,入目之处是阿碗从未见过的风景。
快到午时,湖面在太阳光下泛起波光粼粼,扑面而来的风湿漉漉吹着。
“快到了,上来吧!”秦景荣先一步迈上一艘小舟,将阿碗半拉半抱稳稳放在船上。
“秦姐姐,那二虎可是在湖中?”阿碗在看向湖面,清澈见底,几尾鱼儿在睡莲间穿梭嬉戏。
“不在湖里,在湖心岛上。”秦景荣执起双桨示意阿碗坐好。
不多时小舟停在湖心的一座小岛边,秦景荣将小船固定好,扶着阿碗下了船。
岛上郁郁葱葱,一条青石板路细细长长延伸至岛内,越往深走,植物越高越密,盘根亘节的万年青落地又起。
“秦姐姐!”阿碗停下脚步,眉头微微皱起,将手臂从秦景荣手中抽出,明亮的眸子闪过几分警惕。
“你为何要带我来此处?”
秦景荣转过身,往日的妩媚笑容消失不见,此时正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你以为呢?”
阿碗曾经想过秦姨娘是被陈四爷提前送走,但还有另外一个可能,便是她参与其中,是扳倒陈家的内应。
难道因为这一世陈四爷对自己另眼相待,被她当成了威胁,才要除掉自己。
想到此处,瞳孔缩了缩,脸上的血色逐渐退去,唇也变的苍白起来。“我…我不知。”
秦景荣终于忍不住大声笑起来,笑声朗朗前仰后合,“瞧你吓得,我若真要对你图谋不轨,方才在船上就应该把你扔下去。”
阿碗思虑一瞬,意识到错怪了对方,羞愧难耐,“秦姐姐抱歉,我不该如此想你。”
“你呀~”秦景荣叹了口气,揉了揉他因为垂头露出的毛茸茸发顶。“不识好人心,我刚帮你渡了个大劫。”
阿碗抬头,一脸疑惑。
秦景荣不理会他,大咧咧躺在草地上,头枕着双手,嘴里叼一根嫩绿青草,玩世不恭的翘着一条腿晃个不停。
阿碗瞧她裙子被撩起,随意褶皱着搭在肚子上,哪还有一点女子端庄模样,正准备开口提醒,视线却无意中落在平躺之人脖颈上的凸起。
“你……”阿碗仿佛发现了天大的秘密,捂着嘴瞪大双眼。
“唔,我与你一样是男子。”秦景荣语气平淡,不起一丝波澜,似乎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
后院泠园此时正闹得鸡飞狗跳。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贱婢,你们公子到底藏在哪里?”
“姑姑!”落英被打倒在地,荷叶荷香想上前却被人禁锢着双臂动弹不得。
落英咬牙爬起来,“公子不在院子里,他去了哪里亦不会与我们交代。”
平日里温声细语平淡如菊的落英,如今却周身散发着愠气,如松柏般挺立在院中,让人不禁生出几分退却之心。
阿桂推开被震慑住的小丫鬟,向前一步,“你们公子从那地方出来,手脚不干不净,昨日刚进了四爷的书房,今日书房便丢了信件,定与他脱不了关系。”
落英脊背挺得笔直,“姑姑慎言,公子好歹是从殿下的别院来到贵府,你的意思是太子殿下看错了人?”
如今人未抓到,这贱婢又搬出太子,阿桂顿时哑言。
“太子殿下位高权重公务繁忙,自然不会看错人,怕的是被有心之人蒙骗利用,我这也算是为太子殿下清理门户。”
门外传来一道洪亮的女声,齐氏人未到音先至,带着凛冽的寒霜,刺得人险些站不住脚。
落英眸子沉了沉,俯身行礼,“见过夫人。”
齐氏冷笑一声,“落英姑姑是太子殿下的人,我可当不起。”
“夫人容禀,公子昨日从四爷书房回来时两手空空,身上并无任何信件,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落英始终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未起身。
“是不是他偷的,一搜便知。”齐氏抬起纤细的指尖,轻轻一挥,身边的丫鬟婆子鱼贯而入,进入内室胡乱翻了起来。
齐氏侧眼看向斜后方的阿桂,阿桂微微摇摇头,“人还未找到。”
落英心知今日难以善了,心中祈祷公子能够听到些许风声躲到陈四爷回来。
齐氏看着众人翻箱倒柜,眉头紧紧皱起,倘若找不到人,没法人赃并获,实在进退两实难。
开弓没有回头箭,齐氏示意阿桂,阿桂点头,悄然走入内室。
“夫人,找到了!”
一个婆子攥着一封信件快步跑了过来,“夫人请看,这信封上是四爷的印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