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成的结局》白露三盘

35、无话可说的尴尬

　　我在一楼其他地方转了转，打开后门走出去发现屋子后面竟然还有个院子，有秋千和小小的玻璃房。隔壁栋的轰趴馆正在他们的院子里烧烤，欢声笑语很是喧闹。我在院子里站了会儿，觉得有点冷就走回屋里，沿着楼梯上了二楼，草草地转了圈就下来了。
　　快走到一楼的时候，我听到了婷婷和宝儿的声音，就在楼梯隔墙另一侧。
　　宝儿说：“……都是你总要把姚真和林晖扯一起，你看现在多尴尬？”
　　婷婷叹口气：“我以前老撮合他们，是有原因的。”
　　宝儿问：“什么原因啊？”
　　婷婷顿了顿才说：“今年国庆节的时候我不是没有回老家嘛，然后我就偷偷跑去李卓他们的工作室看他们加班。当时就听到他们在聊天，有人要给林晖介绍女朋友，李卓就说林晖喜欢姚真。”
　　宝儿不可置信地反问：“就这？你听不出这是玩笑话吗？”
　　婷婷略带委屈地回答：“林晖当时没否认啊！而且我看他笑的，挺……真的。”
　　宝儿生气地说：“真什么真？就算是真的，那说的也是郑瑶珍，跟我们的姚真一点关系都没有。”
　　婷婷说：“我现在知道错了。可是以前我也不知道有郑瑶珍的存在呀！而且林晖对姚真挺好的，所以我当时也才没多想。你觉得林晖对姚真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宝儿冷哼了一声：“他的想法谁知道。本来说介绍韩纪元给姚真，能让林晖有点紧迫感，如果他喜欢姚真的话肯定会行动了，现在这样也不用试了。”
　　婷婷惊讶地说：“你介绍韩纪元给姚真认识，是为了刺激林晖啊？”
　　宝儿回答：“也不全是啦。我就想能刺激到林晖有所行动就挺好的，如果刺激不到，韩纪元本身也是很好的选择呀！反正林晖不追姚真是林晖的损失，我们姚真肯定能找到比他更好的。刚刚你说的这事，你跟姚真说过吗？”
　　婷婷赶忙回答：“没有没有，我一个字都没同她讲过！我就跟悦宁说过。”
　　宝儿感叹：“难怪悦宁平常总跟你一起撮合他们俩。”
　　我完全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
　　婷婷小心地说：“其实我觉得林晖对姚真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吧？”
　　宝儿没好气地说：“你醒醒！人家女朋友都找上门来了好吗！”
　　婷婷说：“其实我觉得这事也别那么早下定论。”
　　宝儿问：“什么意思？”
　　婷婷说：“昨天我在食堂吃饭遇到郑瑶珍，就借机打听了下。她和林晖是高中同学，在一起差不多有两年时间。大学填志愿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意见不同吵架了，然后就各自上大学去了。她觉得她和林晖不是分手，就只是情侣之间吵架冷战不联络，所以这四年才都单身着。”
　　宝儿有些震惊：“四年都没联系过？寒暑假回家的时候也不联系啊？”
　　婷婷说：“嗯……对啊。我特别问了，他们不联系的。她说林晖比较固执，一赌气就是这样的。”
　　宝儿困惑：“林晖是这样的？”
　　我和宝儿一样的困惑。我们认识的林晖都不是这样会赌气不沟通的人，这真的很不像林晖会做的事。
　　婷婷说：“我也不清楚。反正他们有些共同的朋友会说些林晖的事情，所以她多少也是知道林晖这几年的情况的。现在么她也成熟了些，不想跟林晖较劲了，所以就主动来讲和。”
　　宝儿恍然大悟：“难怪她刚刚会那么劝悦宁，原来那也是她自己的想法。”
　　婷婷说：“所以说这可能只是她单方面的想法，林晖怎么想的还不知道呢。”
　　宝儿显然并不认同：“林晖要是不喜欢她的话早就拒绝了吧。蒋玲就是前车之鉴。”
　　婷婷解释：“那不一样。林晖跟蒋玲又没多少交集，郑瑶珍毕竟是前女友，有情份在的，总不至于那么不留情面。而且郑瑶珍这趟来找林晖是她第一次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半道上钱包都被偷了，现在证件都还在补办中呢。林晖可能是不忍心这个时候摊牌吧。”
　　宝儿反问：“这趟路能有多远？多大的人了至于这样吗？这确定不是卖惨吗？”
　　婷婷回答：“总之听她说的她是非常喜欢林晖的。她说林晖如果要留在这边工作的话，她也会留在这边，反正是铁了心会跟着林晖的。”
　　宝儿再次冷哼：“那我希望他们俩天长地久，放我们姚真独自美丽。”
　　婷婷轻叹口气说：“我就是有点担心姚真，最近看她总是失魂落魄的。”
　　宝儿突然说：“我有点儿想揍林晖。”
　　婷婷回答：“带上我。”
　　宝儿回答：“林晖这个渣男。”
　　婷婷说：“回去吧，姚真也该回来了。”
　　我静静地站了会儿，然后缓缓地在楼梯台阶上坐下，支着下巴望着前方窗户玻璃上映出的灯光，任由思绪开始飘逸。
　　阳光下浓密的睫毛、咖啡的苦和巧克力的甜、纸张上滑动的手指、大衣上的扣子、路灯下的侧脸，短短的时间里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感情是讲究时机的。
　　此刻想起李思明这句话还真是应景。
　　我看到另一块玻璃上还有林晖的侧影，正专注地盯着我瞧，就像我在瞧着他。
　　静静地瞧了会儿才意识到那可能不是幻象，一转头林晖就倚靠在另一侧的拱门上。我愣了下，恍然间意识到这段时间以后我竟然都没有认认真真地看过林晖的脸，每一次视线扫过他的时候都在刻意模糊他的脸，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那份忽然间卑微的自尊。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我要逃避和躲藏？
　　“烧退了吗？”林晖的声音有些轻还有些飘，有点难以分辨。
　　”嗯。“我应了声。
　　林晖显得有点紧张：“……最近在忙什么？”
　　没想到竟是这样客套的话。
　　我想到婷婷刚刚说我最近总是失魂落魄，她很是担心。我觉得是时候变得成熟些，不能再让朋友们担心了，所以笑笑平静地回答：“在找延秀年。”
　　林晖问：“找到了吗？”
　　我摇了摇头。
　　林晖沉默了两秒，才说：“……会找到的。”
　　没想到这么客套的话竟然还需要他深思熟虑之后才能想出来。既然没什么可说的，倒也不必再聊下去。
　　“嗯。”我应了声，起身准备离开。
　　林晖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了我的手臂。他的突然靠近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和味道，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即甩开了他的手，连着往后退了两步。他的脸上尽是诧异的神色，似乎还带着一丝丝受伤。
　　这样蛮力的挣脱确实有些反应过度，但现在再说什么做什么都已经不合适了。
　　我们俩就这么面对面，尴尬地沉默着。
　　客厅里有人走出来。
　　我觉得被人发现这样的场景或许更尴尬，所以转身走了。
　　这次林晖并没有在阻拦。
　　走出来的人是李卓。我们俩在半道上碰见了，相视而笑算是打招呼。
　　准备进客厅的时候，我隐约听到李卓说了句：“……你怎么坐这？”
　　我回头瞧了眼，看到李卓就站在我刚刚站过的地方，猜想那句话应该是跟林晖说的。
　　李卓说完那句话，就转过头往我这边瞧了眼，于是我们俩的视线就对上了。
　　我立即转回头走了。
　　客厅里，赵晓刚和宝儿正在欢乐对唱。
　　我刚坐下不久，坐在对面的郑瑶珍就起身拿了瓶水然后走过来坐在我身边的位置上。原本在跟着打拍子的婷婷和丰秦都分心往我们这边瞧过来。我猜想郑瑶珍肯定是有话要跟我说。
　　果不其然，郑瑶珍先是喝口水然后才笑着对我说：“大家说你跟我同名。”
　　我客套地笑了笑回答：“算是吧。”
　　郑瑶珍接着说：“我们还真是挺有缘的。”
　　我心里并不希望有这样的缘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就接着客套地笑笑应了句：“嗯。”
　　沉默片刻，郑瑶珍又问道：“前天在教学楼遇到的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吧？”
　　我赶紧澄清：“不是。”
　　郑瑶珍又说：“我看你们关系很好呀……”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私事，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还好啦。”
　　郑瑶珍接着问道：“我看他们两个人好像有什么矛盾？你知道吗？”
　　我其实也想不通为什么那天林晖对韩纪元的态度那么差。按理说他们两个人先前并不认识，不应该有什么矛盾。而且当时的情形分明是林晖对韩纪元单方面有意见，跟韩纪元并没有什么关系。我说：“我不知道诶，我觉得你应该问林晖。”
　　郑瑶珍应该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愣了下说道：“林晖平常不会那样的。”
　　以前的我也认为林晖平常并不会那样，但我对林晖了解多少呢？我们不是已经生疏到连客套话都要思索过后才说得出。我笑了笑回答：“我不了解。”
　　郑瑶珍定定地瞧着我。
　　这会李卓和林晖走进了客厅，瞥见我和郑瑶珍正挨坐在一块聊天，显得有些意外。
　　我和郑瑶珍注意到有人经过，很自然地抬头看去。
　　李卓开口说道：“刚刚碰到悦宁和伟宪了，他们俩说先走了。”
　　我愣了下然后立即问道：“他们和好了吗？”
　　李卓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林晖始终瞧着我，虽然我努力忽视了但依然还是感觉到有些局促，所以干脆找了个借口起身走出他的视线范围：“我去跟婷婷说一声。”
　　李卓拍了拍林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