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家庭教师与江南酒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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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离“三刻构想”的约束，靠大量外国移民自力更生而壮大起来的中华街在横滨这座城市属于独一无二的异类。森鸥外曾数次尝试将手伸进这条街，最后总是无功而返。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走进中华街。”森鸥外自嘲道，离开地铁站前他站在元町中华街站的标示牌下默视许久。
“这么介意的话当初怎么没直接带着人把它抢过来。”
“江户川君，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可是合法团体哦。”森鸥外义正辞严地澄清道。
乱步的心情一言难尽：“港口Mafia，合法？”，名字里带Mafia的组织怎么听都跟合法不沾边吧？
“武装侦探社有异能开业许可证，怎么可能理解我们这些守法公民的难处。”森鸥外用理所当然的语气答道，“港口Mafia是经过正式备案，取得了社团法人资格的正当组织，请别把我们跟那些法外之徒相提并论。”
“你们备案居然能通过？”
“骗你的，今年又被驳回了……”
乱步转过头去，无声地笑了三秒钟。
港口Mafia至今仍以“其它社会团体”的名义活动，光是总部就注册了工程、物流和进出口贸易三类资质。他们虽然不是经过正式备案的民间团体，至少明面上的行为无可指摘。乱步听说过那个著名的笑话：21世纪的社会卖奶茶比一般犯罪更赚钱。
他很怀疑森鸥外也悄悄投资了几家奶茶店，可惜没有证据。
“做得这么辛苦，不如找个机会放手？”
“开玩笑，怎么可能放手。”
森从衣兜里掏出香烟叼在嘴里，虽然平时抽烟会被爱丽丝戳脊梁骨，但现在嘛……这孩子奇妙地黏在乱步身边不肯走，还整晚一语不发。森鸥外哀叹着今天诸事不顺，为香烟点上了火。
一个带盖子的金属圆筒递到了他面前，森鸥外顺手接过，意外地发现这是一个便携烟灰缸。
“至少不要在大街上把烟灰洒得到处都是，守法公民先生。”
“唔……谢了。”
森鸥外含糊地应了一句，乱步这家伙自己不抽烟，带烟灰缸做什么？
他深吸一口烟，仰头吐出一个烟圈，眯着眼睛欣赏面前这条自己未能占有的街道。除了中华街，港口Mafia在横滨的扩张几乎都很顺利。森鸥外接手了前代首领的烂摊子，经过裁革分割与出售后将剩余的生意慢慢合法化。
眼角的皱纹大概就是在那几年迅速增长的吧？
众人先后走出站台，至此正式走进横滨中华街这块和平区域。
不愧是热门景点，深夜的中华街依然人气旺盛。沿街门店上处处可见汉字招牌，各家商户都把自己店铺那点空间利用到了极致，满目尽是写满粉笔字的看板和花哨的广告灯箱。女大学生们穿上汉服，把头发梳成丸子髻，提着手袋三三两两嬉笑而过。骑自行车的外卖员载着保温箱摇摇晃晃地从人群里抢出一条路，空气中飘着食物的香味与懒散气息。
“我很久没来过这里了。”
平时话不多的广津柳浪罕见地发出感慨，森鸥外知道老人心里在想什么。他正欲开口应和，却见那外卖员一拐一拐地，蹬着自行车径直朝他们冲来。
“这是哪门子的中立区啊喂！”中原中也稍稍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那个突然出现的自行车骑手，她骑得实在太快了，用不了几秒钟就会撞到他们。
“面要糊了面要糊了！”身材娇小的女孩用他们听不懂的中文大叫，行人闻声纷纷给她让出一条道，自行车轮辗过地面，在差点撞上森鸥外前及时拐了个弯，箭一般冲向与他们相背的街道。
“一平，骑过头了！”
里包恩冲着女孩的背影高声喊道，他的蜥蜴从帽子上跳下来变成了一台扩音喇叭，将里包恩的声音滑稽地放大了。
“哈？”女孩急忙刹车，从保温箱里传出的声音听来她送的外卖很可能已经被颠散架了。
“我们在这里。”里包恩招了招手，像他这样的小个子在晚上确实很不引人注目。
冒失的女孩注意到了他，顿时喜形于色，“呀，里包恩！我还以为自己骑过头了呢！”
众人朝这位名叫一平的中国女孩行了个注目礼，她穿着一身功夫装，黑色长发编成麻花辫，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普通打工女生。一平跳下坐垫，推着自行车朝他们走来。
“是风让你来接我们的吗？”里包恩蹦到了自行车车龙头上，以便能和一平对视交谈。
“是呀！师父说让我在地铁站接你们，顺便把店里的外卖送掉——啊不对不对，你们等我两分钟我先去客人那。”她几乎不听人讲话，骑着小自行车转眼又冲出了大家的视线。
“真是，风风火火的。”里包恩摇了摇头，“幸好这次不是由她负责接待我们。”
这位意大利的彭格列成员对横滨仿佛很熟悉，让乱步感到很有趣。他揣着手打量小婴儿，想从他身上看出更多不同寻常的东西。
“港口Mafia的诸位，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往这边走。”
里包恩的口气俨然东道主，他对这块区域的熟悉程度甚至超过了多数土生土长的横滨人。不过数分钟他们就来到了里包恩口中所说的约定地点，依然是路边不起眼的小酒馆，二楼窗户旁斜挑着一杆酒旗，上书“江南酒村”四个字。
“中华料理店么，生意看起来不怎么样。”森鸥外在心里初步下了判断。现在街头不乏游客，但人们在经过这条街时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它的存在。相邻两家店铺的生意都算凑合，愈发衬得中间这家店无比冷清。
“要带武器的话请便，想先让人进去清查也可以，但是那边那位就留在外边把守吧。”里包恩用手指着中原中也。
“我？凭什么啊！”中原的血压就很容易就上来了。
“这家店只供应含酒精的饮料，不能放你进去。”
“啊啊小鬼你说啥——”
尾崎红叶很有预见性地摁住了中原中也的肩膀，向他轻轻摇了摇头。中原的牙齿咬得嘎嘣响，心里已经把彭格列摁在地上杀了十二次。
“不用担心店里藏着我们的人，这家店的老板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明显未成年的里包恩自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中华料理酒馆，“事实上连我也说不准这家店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他挑起门帘迈入酒馆，回头朝那些仍然踌躇不前的人眨了眨眼。刹那间从里包恩身上发生的奇异变化令所有旁观者都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他的骨节发出两声脆响，身体迅速生长，一跃从幼儿变幻成青年的模样。原本玩笑般的儿童西装柔顺地延展开来，完美贴合他那修长的新身躯。
“用语言难以形容的事，就请你们用眼睛来看吧。”
只有脸颊边两缕弯弯翘翘的鬓发能让人把现在这个容貌英俊的青年跟刚才的小婴儿联系在一起。里包恩扯松领带活动了一下脖颈，他的西装敞开着，毫不掩饰自己两肋下挂着的枪套。
他将拇指插进背带，昂首与森鸥外对视。
“再次自我介绍，我是意大利西西里彭格列家族的家庭教师，受彭格列十代目所托来拜访横滨的森家族。”他不再摆出滑稽戏谑的姿态，而是用近似挑衅的口吻对森鸥外说，“‘教师’和‘医生’在日语里都是‘先生’，森医生愿意屈尊和我这个家庭教师坐下来喝一杯么？”
低级但非常奏效的挑衅，但凡有头有面的人都不能对这样的邀请熟视无睹。
“唔。”森鸥外摁灭香烟，投入乱步借给他的烟灰缸里，“终于直奔正题了呢。”
他脱下风衣交给侍立在旁的广津，老人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禀报道：“我已经在电话里确认过调停人已经来到我们的安全屋，在确认您安全离开后我们才会放了他，还请尽快结束这次会谈。”
“五分钟足矣。”森鸥外点头，他不指望这次能谈出令人满意的结果。
首领已经表达了不容反对的态度，中原中也和尾崎红叶找不到立场提出抗议，中原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在场唯一的局外人江户川乱步。
森鸥外抢先一步堵住了话头：“江户川君不妨一起进来聊聊，这里有花雕酒哦。”
“呵。”比起花雕酒，乱步更关心这家中华料理店里藏着的奥秘。他迈步欲行，却被爱丽丝轻轻拦住了。
“爱丽丝酱，就进去五分钟啦好不好？”森鸥外刚才凹出来的BOSS气场瞬间破碎，他蹲在地上双手合十央求着小女孩，瞬间变成路边随处可见的颓废大叔。
平时牙尖嘴利的爱丽丝这时却没了主见，她那双大眼睛紧张地望着江南酒村的店门，咬着嘴唇皱眉的模样简直像在做人生最艰难的选择题。最后她抬头看了森鸥外一眼，勉强点点头。
“好孩子。”森鸥外露齿而笑，随即紧跟里包恩的脚步走入了这家酒府。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家庭教师与江南酒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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