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抉择》天蝎开水壶

7、第 7 章

　　沈祺不工作的时候就会早起运动一个多小时，全封闭的大阳台上，摆着各种健身器材，唯独没有跑步机。
　　这房子是一梯两户，6年前就买了。装修上一看就是她的风格，整体灰白色调，简约的家具，市面上最新的电器。没有多余的装饰，但明眼一看就知道随便一样东西都价格不菲。

　　她放下手中的哑铃，伸手够了条白毛巾擦了擦汗，边往浴室走，边点开手机上下划了划，清一色的祝福语。随手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就进了浴室。

　　简单吃了点东西，开着车到了常去的那一家花店。

　　刚进去就有一个小孩儿一下扑到她腿边。她一低头就看到一颗沾满花草，毛茸茸的小脑袋，正往她身后躲。

　　老板手里正拿着一根剃了刺的玫瑰。见她来了，笑着说：“哟，来啦，都准备好了，坐那等一下就行”然后又伸手把拽着她裤腿的小女孩儿拉过去“好你个小丫头啊，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看着小女孩儿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沈祺开了口:“杨姨，这是您家的？以前没见过啊，怎么了这是，看给孩子吓得。”

　　老板娘已经50多了，兴许是心态好，又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整个人看上去一点也不显老，大气温婉的样子。
　　临街经营着这个花店，一楼，装修文艺简洁，内部光线不错，看上去挺敞亮。店里还有一个员工，平时就俩人在店里。沈祺经常光顾。一来二去的就混了个脸熟。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听杨阿姨提到自己的家人。
　　沈祺从来不过问别人的私事，老板也从来没问过她多余的问题。沈祺就对她这个人还是蛮有好感的，不像别的上年纪的，稍微熟点，恨不得把你祖宗十八代都问出来，好作为他们饭后的谈资。

　　“恩，亲孙女！人家刚送来的法国玫瑰，我一个没注意，她就拿剪子给我剪了一大半。这么调皮，也不知道随谁”
　　“姥姥，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奶声奶气的，沈祺听着就笑了。蹲下来把她头上的叶子摘下来，“你姥姥就是吓唬吓唬你，但是下次就不可以了哦~”
　　“恩~我知道了。”又抓着姥姥的手轻轻的晃着，“姥姥~您别生气了好不好，生气就不漂亮了~不过就算姥姥生气，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姥姥。”
　　“嘿~就你会说话，行了行了，你跟这个阿姨去那边玩一下，我给阿姨拿花去。”她一点脾气没有，转身去了里边熟练的包装起来。

　　坐在窗边的两个一大一小面对面的互相打量着，大眼瞪小眼。

　　“……”
　　“……”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歪着头笑着对她说:“阿姨你长的真好看~像天上的仙子一样。”
　　迎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她看着小女孩儿脸上浅浅的小酒窝，觉得十分俏皮可爱。
　　“呵呵~你倒是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沈祺觉得这孩子挺机灵。
　　“我妈妈说，看到美好的事物，就不要吝啬自己的赞美，尽量用自己知道的词语去形容，去表达。所以，阿姨你是真的很好看哦～”
　　沈祺惊讶这孩子的语言表达能力，也对她妈妈的教育方式表示认同。
　　“恩是这样没错。”沈祺笑着点点头。

　　不一会儿，老板娘就抱着两束花过来了。不是其他店里一板一眼的白色系列。里面分别搭配了其他的花，主题明确，层次鲜明却不张扬。
　　沈祺挺喜欢这种风格的，想必那俩肯定也喜欢。看着周围一圈紫色鸢尾，微微颔首道了谢，转身走了。

　　她看着沈祺离去的背影，揉了揉小女孩儿的头发，温柔的说道∶“以后要好好爱你的妈妈啊，要做一个听话，快乐的好孩子啊。”
　　小女孩儿认真的点点头，“恩~我会的。等我长大了，就带着你们一起去环游世界~”

　　老板娘弯腰欣慰的抱了抱这个乖巧可人的小孙女。

　　沈祺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来到了郊区墓地，天阴沉沉的。
　　她抱着花迎着台阶一步一步的走向高处。看着一左一右照片上的两个人，弯腰轻轻的放下手中的花束。
　　站那看了几秒。随后自顾自的坐在台阶上。从怀里摸了个口香糖出来，放在嘴里嚼着。手中把玩着掉出来的一支鸢尾花。好半天都没有出声。
　　兴许是坐着时间长了，就换了个姿势。弯曲着一条腿躺了下来，头枕在胳膊上，闭着眼听着身后林子里的虫鸣鸟叫。

　　其中也有跟她一样来祭拜的人，看见她并不觉得奇怪。埋在这地底下的，哪个不是谁的至亲挚爱。谁都拯救不了谁。
　　她一直闭着眼感受着。若是陆麟看见了就知道，这是她最放松，最舒服的状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祺躺那都睡了一觉了，而且睡的挺香。
　　她迷迷糊糊的虚睁一只眼，三两个雨点子就滴落在她脸上，“啊，下雨了啊。几点了。”沈祺喃喃低语的坐起来抬手看了看表，“都已经3点了啊，这么快吗 。”说着撑着腿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抬头看看天，闭着眼任由雨点滴落在自己脸上，雨水顺着脸颊流到脖子里消失不见。
　　她保持这个姿势有一会儿了，肩膀上的衣服都湿了才缓缓低头拍了拍。
　　被雨淋湿的头发顺着眉峰贴在脸颊两侧，也遮住了她泛红的双眼。
　　她抬手往后撩了一把，深吸一口气，对眼前的黑白照片深深的鞠了一躬。站直了身子笑着说:“爸，奶奶。我很好。你们也要好好的。有空会再来看你们的。”说完就像安抚似的，伸手轻轻摸了摸墓碑。转身就走了。

　　刚往下走了几步，脚步慢慢就停了下来。
　　她看见台阶下，一个女人，打着一把黑伞，正低着头往她这走。
　　她双手插兜站那一动不动……

　　那女人走了大半才发现她面前站着一个人。
　　伞抬起来的瞬间，露出一张雍容华贵的脸，笑着看向她道：“沈祺。”
　　她看面前这人还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有点不耐烦的把手里的纸袋换了个姿势提着。叮啷当啷的声音传进了沈祺的耳朵。
　　“你也来了？怎么？这是要走了吗？下雨，也不知道带把伞。”不咸不淡的一句话。

　　“这不欢迎你，你走吧。”
　　沈祺冰冷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那女人瞬间板着一张脸拿出一副长辈的架势:“沈祺！我是你妈！有这么跟妈说话的吗？你爸就这么教你的吗？”
　　沈祺听到这话，兜里的拳头紧了又紧。
　　“你，不配！”
　　明珠知道她说的不配是什么意思。顿时火冒三丈，“你知道个什么，你就用那种口气跟我说话，你……”
　　明珠话还没说完，沈祺充满狂妄的声音居高临下的传来。
　　“今天我既然在这，那么，你就肯定去不了。”

　　沈祺此时双眼猩红一片，十分不屑的看着眼皮子底下跟她对峙的人。两人之间隔着四五步台阶。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打在明珠的伞上再朝四周飞溅开来。她手中的伞被大雨打得直颤，却依旧倔强的瞪着沈祺。仿佛天地间就剩她俩，一上一下的互相僵持着。

　　漫天黑云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牢牢地笼罩着这一片天地……

　　此刻狂风暴雨肆虐。

　　突然，一道巨大的闪电直劈沈祺身后的高山。电光火石间也照亮了明珠万分惊恐的脸。

　　“疯子！”

　　明珠扔下袋子转身快速的往下跑。
　　刚才那一刻，沈祺肆意飞扬的衣袍和猩红充满恨意的双眼，让她一瞬间不寒而栗。脑海里亡夫的身影徒然一闪而过。
　　她双手紧紧的攥着伞柄十分仓皇的逃走了。酒瓶叮当的从袋子里滚出来，追在她身后，碎了一地。

　　沈祺看着她狼狈离去的背影，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一地的玻璃碴，缓缓弯腰，挨个捡了起来。手指扎破了流了血，也浑然不知。
　　她走到车上的时候，浑身早已湿透了。
　　倾盆大雨，仿佛天漏了似的，能见度不足50米。
　　她脱掉外套，朝车窗外拧了拧水，转身扔到后座上。伸手放下座椅，愣愣的看着车顶，自嘲般的笑了一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一滴泪，从她细长的眼角无声的流入耳后……

　　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雨已经小了很多。
　　她只觉得太阳穴阵阵刺痛，强忍心底的烦闷，速度提到最高，半个小时就开回了市区。
　　市区的地是半干的。
　　显然这边的雨就是意思意思而已。

　　沈祺停好车，拖着异常沉重的身子，走到了电梯那，倚着墙，伸手轻轻按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