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抉择》天蝎开水壶

56、第 56 章

　　方秀缠着苏念杨要去看看孩子，走到电梯口的时候看见陆麟一个人倚着楼梯口在抽烟。
　　她走过去跟陆麟说：“我跟念杨去看一下晓晓，一会儿就回来。你盯着点儿，有事儿立马给我打电话。”
　　一说打电话，苏念杨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应该是落在了大仓，她扭头看着方秀说：“我手机没了，要是有消息的话，麻烦你也告诉我一声。”
　　方秀点点头，帮她紧了紧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嗯一定。走，咱们先去看眼晓晓，完事儿了再过来。”

　　苏念杨蓦地想起来还没去看眼孩子，她连忙点点头，方秀拉着她就往住院部走。
　　其实她是故意要闹着看孩子的，她看着苏念杨坐那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一边儿是孩子，一边儿又是沈祺，这俩人，哪个都让她放心不下。
　　刚才听陆麟说苏母也晕倒了，估计情况也不太好。

　　万一沈祺要真有个什么事儿，她该怎么办啊。
　　她看着苏念杨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哪里还有往日那般的神采飞扬。
　　方秀走到监护室旁边，透过窗户看着床上躺着的一个小孩儿，“是这里吧？”她随手拉住了路过的一个护士问道：“您好请问这里面是苏晓晓吗？”

　　苏念杨越过方秀往里看了眼，顿时扭头拽了下方秀，“是，是晓晓。是晓晓。”说着眼泪就止不住的往外流。
　　那护士看了眼俩人，语气轻柔的对苏念杨道：“你是苏晓晓的妈妈吧？孩子状态很稳定，你们可以放心，估计白天中午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到时候准备好换洗用品，好给孩子里外都换换。”
　　苏念杨连忙转身万分感激的朝她鞠了一躬，“谢谢，谢谢。”
　　护士一笑，“没事儿，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孩子也坚强，手术中途醒过一回，嘴里还念叨着妈妈和一个叫仙子阿姨的人。有这样乖巧懂事的女儿，真是你们大人的福气。”
　　苏念杨微微一愣，轻笑着点头表示感谢。
　　俩人又站那仔细的观看了一会儿，心里简直是五味杂陈。

　　方秀一看时间差不多了，轻轻拉起她的手，“念杨，你应该还要输液吧，我看你手背上胶带都透着血，定是你情急之下拔了管子跑出来的。你听话，回去休息会儿，要是沈祺出来了，我第一时间过来通知你。”
　　苏念杨摇摇头，“不，我要守着她。我要等她醒了第一时间能看到我。”

　　方秀心底一怔，顿了一下接着柔声说道：“你听我说，要是她醒了，看见你这个样子站在她面前，一定会责怪你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她当时是不是让你跟孩子先走？为的什么？为的不就是你跟孩子能平安无事的站在她面前吗？如果她醒了，你倒下了，那我们该怎么跟她解释？孩子醒了找你怎么办？”

　　苏念杨一愣，心里顿时通透许多，两眼终于恢复了一点光泽，扭头望着她，“你说的对，我这就回去休息一下，麻烦你待会儿跑一趟。我就在旁边的301，我就眯个半小时左右，你一会儿一定要叫我。”

　　方秀笑着朝她点点头，跟着她轻手轻脚的走进病房，看着她乖乖脱掉外衣，盖好被子闭眼躺在床上。
　　方秀又把外套轻轻搭在了她脚下，苏念杨让她拿走自己穿上，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讲话。
　　苏念杨点点头，温顺的把被子盖好，立马闭眼小憩。
　　方秀看着她确实乖乖休息以后，悄悄退了出去。

　　当她再次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时候，肩上突然一暖，陆麟脱下了身上的毛绒外衣，轻轻的搭在了她的肩上。

　　方秀心里一暖，仰脸看着他，微微点点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陆麟隔着一个空位坐在她旁边，“方老师，咱有话就直说了。我心里有人，喜欢很多年了。你也知道，我是一个放荡不羁的人，没人能管得了我，也从来不被别人管教。除了……”
　　方秀一愣，接着他的话道：“除了沈祺？”
　　陆麟扭脸一脸平静的看着她，“对。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对她确实不一般。她是我——”
　　“你不用说了我都懂。”
　　方秀迅速的打断了他。

　　“咱们第一次在景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喜欢她。所以不用再多跟我多解释什么了。我都知道的。”
　　陆麟诧异道：“那你……”

　　方秀仰脸一笑，“她不是也没给你回应吗？我也一样，我喜欢你，从第一次就喜欢上你了。即使我知道，咱们之间估计没有发展下去的可能。但我依然还是保持着我本心的选择。我喜欢你，跟你喜不喜欢我没有关系，我单方面的钟意你，就像你单方面的喜欢沈祺一样。”

　　陆麟呆了。
　　他完全没想到，一向矜持恬静的方老师，能大张旗鼓的当他面，亲口说出这一番话来。
　　如此直言不讳，如此的真诚坦荡，竟让他有点自行惭愧。
　　他定定的望着方秀清透明亮的双眼，心中像是猛的被撞击了一下，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从他心底油然而生。
　　此时，比刚才更耀眼的阳光蓦地穿透玻璃，斑驳的打在她的脸上，陆麟心头仿佛突然撞进了一头小鹿，叮当的撞得他有点晕头转向。

　　“叮咚——”
　　手术室的大门应声打开。
　　俩人双双激动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跟身就朝正摘着口罩的医生走去。

　　“两位一直在这等着？”

　　陆麟二人连忙点点头。

　　穆医生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对俩人说，“病人的情况已基本稳定下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要看她自己的主观意识了。”

　　陆麟跟方秀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间松一口气，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回了原位。

　　俩人同时对着她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穆医生，谢谢您！！！
　　再多的言语，都抵不上一句真诚的感谢，这是发自肺腑的，令人动容的谢意。

　　穆医生笑了下，略显疲惫的取下眼镜捏了捏眉心，抬手问了下陆麟，“你有烟吗？”

　　陆麟一愣，扭头看了眼方秀，方秀立马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他，他连忙扭头看向穆医生，“哦，有有，怎么，您，要抽吗？”

　　穆医生扭头朝身后赶来的几个助理医生说道：“把沈祺推进监护室，没有什么问题再转入普通病房。最好是个单人间，她需要静养。”
　　几人听后稍稍愣了一下，接着有条不紊的执行了下去。

　　陆麟跟着她走到了楼梯转角处，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给她递了一根，“您，有话跟我说？”
　　穆医生接过来上下扫了他一眼，解开衣领上的两颗扣子，低声说道：“你跟我讲讲她是如何受的那么严重的伤？你们干什么了？”

　　陆麟心底一怔，想起了程昊说过的话，无论谁问什么，都要一概说不知道，不知情，不了解。
　　他微微愣了愣神儿，正要开口说话，穆医生就率先出口。

　　“根据她身上的伤痕斑纹来看，后背到肩甲的一处挫伤，是第一次受伤，凶器应该是类似棍棒所为；左侧断掉的第三和第四根肋骨，是第二次受伤，同样是刀棍等钝器所伤；右耳耳膜的破裂和右侧额角的伤口，是第三次受伤，这个百分百就是木棍打的，整个力道和角度刚好贯穿右侧头骨，如果再差个两厘米，整个人当场就完了，太阳穴那个地方，只要一下，人立马就没。”

　　陆麟听着心里阵阵发麻，胃里止不住的往上翻涌，他扭头哇的一声就吐出一大滩苦水。鼻涕眼泪沾的满脸都是。
　　穆医生面无表情的接着说：“估计当时影响了听力，右边大腿处一道钝器挫伤是第四次受伤，那个位置，以她的身高和身手，应该能躲过才是。而最后的致命一击，便是后脑勺的一处骨裂，那个位置，九死一生。”

　　陆麟胡乱的抹了一把脸，抬起一张扭曲到变形的脸，狰狞的看着穆医生，“你说，影响了听力是什么意思？她以后会变成个聋子？九死一生什么意思？短时间内，她醒不过来了？”
　　穆医生转身倚在扶手上，低着眉眼看着他，“对，就是这个意思。耳膜修复需要大量的时间，虽说我已经给她修复的差不多了，但往后右耳的听力肯定不如常人。再加上后脑勺那个位置，刚好又是头骨最为薄弱的地方，稍微出点差错，整个人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她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挺到现在，在我这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看她的身形，应该有练过武，也亏她有着经常性的力量型锻炼，身体机能倒是还不错。我想，若不是因为耳膜破裂影响了听力，以她的身手，应该能避免最后那一击才是。”

　　陆麟听着心里阵阵后怕，他定定的望着眼前的年轻女医生，心里第一次将平生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陌生人身上，他扑通一下跪在她面前，哽着脖子说：“穆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把她救活，哪怕倾家荡产，我也不会放弃，她已经没有亲人了，我就是她唯一的亲人，求求你，一定要不计余力的救她，千万不要让她一直沉睡下去。不可以，她不可以——”

　　“陆麟，你在干什么？”
　　一声略带沙哑的嗓音他身后传来。苏念杨撑着楼道的白色的大铁门，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陆麟，眼神在二人身上扫了扫，一步一步走下台阶，两眼定定的望着穆医生，“你说沈祺的听力会下降？致命一击？”
　　穆医生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病号服，十分眼生的女人，微微一挑眉，“是，你是她什么人？”
　　苏念杨身子蓦地一晃，穆医生顺手将她扶住，表情微微一愣，神色严肃道：“你好像发烧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走，你归哪个医师管？”
　　“我不走，穆医生，我知道你，张叔跟我说过了，你很厉害，沈祺在你手上会没事的，你告诉我，她到底怎么样了？”

　　陆麟站起来看了眼苏念杨，难以接受似的低声将穆医生对他说的话简单的叙述了一番。
　　她听着两耳发麻，脑袋一阵眩晕，突然毫无征兆的就晕倒过去了。

　　穆医生叹了口气，忍不住吐槽道：“唉，我这刚来第一天，就接了这么多的麻烦事儿。真是拿我练手来了。”

　　苏念杨被安排在了一个双人病房里。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整个屋子空无一人，她环视了下这个陌生的房间，看着屋内的摆设，心想，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VIP病房了吧。
　　她拔掉了手臂上的管子，起身走到门口，还未将门完全的打开，方秀就一脸笑容的站在了她面前。
　　“当当当当~~送你一个新手机~”
　　方秀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未开封的新手机递在她面前，“这是沈祺拜托我买给你的。叫你乖乖听医生的话。还要晓晓的，当当当当，这是送给她的毛绒玩具，一只小鹿，希望她快点好起来，像小鹿一样蹦蹦跳跳。”
　　苏念杨脚步一顿，心里终于见到一丝曙光，她高兴的接过手机和玩具，满眼期待的看着她：“沈祺醒了？在哪儿？快带我去见她！”
　　方秀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笑眯眯的说道：“就早晨刚醒了一下，跟我说了两句话后又昏睡过去了。医生说要让她好好休息，不能过多的打扰，我就赶紧出来了，这不，这就是她让我买的，叫你俩放心，她会尽快好起来的。”
　　陆麟也跟身进来，他看了眼苏念杨手里的玩具，扯出一个微笑来看着她说：“嗯，是这样没错，我都没能进去看一眼，隔着厚厚的玻璃窗，看着她嘴角动了动，接着方老师就被撵出来了。”
　　苏念杨一听，顿时安心不少。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看向俩人，“那可以带我去见见她吗？就站外面看看。”
　　俩人均微微一愣，方秀笑着说：“额，好，呵呵，那你穿件衣服，我们带你去看看，但是，只能看一小会儿哦，不然会被医生骂的。”
　　苏念杨含泪笑道：“好好好，我就稍微看一眼。”

　　俩人犹犹豫豫的带着苏念杨走到了重症监护室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浑身插满软管，整个被纱布裹的严严实实的人。苏念杨趴在窗户上，不禁一下捂住嘴巴，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啪嗒啪嗒的落在了窄窄的窗台上。

　　陆麟看着忍不住鼻头一酸，干脆转身走到了窗户边，仰头看着雾蒙蒙的天。

　　方秀吸了吸鼻子，强忍心底的难受，轻轻搂住了苏念杨的肩膀，“你别这样，她知道了会伤心的，她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你这样，她会睡不安稳，走吧，看见了就好了，她没事了，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才能以最佳的状态迎接她的醒来。”

　　苏念杨颤抖着胳膊伸手摸了摸窗户上的倒影，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沈祺的身心。
　　她缓缓的收回了手，泪眼婆娑的深深的看了眼她，扭头就对方秀说：“她很快就能醒过来的对不对，方秀我饿了，麻烦你帮我订个饭，然后再去看晓晓。接着给我父母报个平安，他们一定担心坏了。”

　　方秀一愣，想着刚在电梯里遇到的苏父，他知道念杨已经醒了，也早就看过了孩子。刚才便跟着她偷偷在外面看了一眼，确认苏念杨没什么大碍以后，转身就去了楼上。
　　她看着苏念杨顿时充满希冀的双眼，笑着说：“行，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这家医院的饭菜真的很不错，会根据病人的病情有针对性的做出一些套餐。走，咱们这就回去看看，人家给咱送到了没有。”
　　苏念杨这才抬头往走廊上方的电子显示屏一看，刚好中午十二点整，她又扭头看了眼沈祺，心底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方秀拉着她迅速折返，果不其然刚进屋就遇见正在给她送餐的工作人员。
　　俩人客气的和人打了个招呼，苏念杨赶紧洗洗手就开始吃了起来。
　　她边吃边对方秀说：“这个房间一天多少钱？你跟陆麟俩人谁付的？到时候还你。”
　　方秀看了眼身后刚进来的陆麟，笑着对她说：“我也不知道，陆麟说，所有消费都已经被人提前缴完了。你就先甭想这个了，安心吃你的吧。”
　　苏念杨感激的朝俩人看了一眼，接着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苏晓晓在下午的时候被转入了普通病房，她早就醒来了，在看见她妈妈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妈，你还好吗？仙子阿姨什么时候来看我？”
　　苏念杨一愣，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阿姨这段时间有事儿，可能会晚点来哦~你感觉怎么样？我看你倒是挺有精神。”
　　苏晓晓忍不住噘了噘嘴，“我是小超人，恢复的当然快啦，刚才张爷爷还专门来看我的呢，唉~我还以为沈祺阿姨立马就会来看我呢~~”

　　苏念杨心里不禁颤了一下，依旧满脸笑容的说道：“没关系，咱们再等等，等等就好了。”
　　苏晓晓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什么事来，突然灵光一现，朝她开心的一歪头，“那说好要去郊游的呢，这下去不了了，妈妈借你手机用一下，我给秦阳打个电话吧。”
　　苏念杨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她，苏晓晓接过来一看，“妈妈的手机坏了吗？”

　　苏念杨一愣，这孩子居然清楚的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这种事情对孩子来说，有可能会是一辈子的阴影。
　　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说：“嗯，是。这个是沈祺阿姨托人给我买的，她最近有点忙，但是她心里还是挂念着你的，喏，你看，这是她让方老师给你买的小鹿，叫你乖乖听医生的话，赶快好起来。”
　　苏晓晓开心的抱着粉色的小鹿在空中转来转去，她一边按着电话号码，一边跟她说：“我就知道仙子阿姨不会把我忘了的。”
　　电话响了好半天才被接通，里面传来了特别清冷疏离的一个女声，苏晓晓知道这就是秦阳所说的那个酷酷的妈妈，她礼貌的朝那头开口，“喂，阿姨您好，我是苏晓晓，我找秦——”
　　“喂，苏晓晓？你死哪里去了，怎么这么久才给我打电话，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好久啦！从昨天放学一直等到现在你都不给我打个电话！你在干嘛？”

　　秦阳有史以来第一次气急败坏的说了这么大一串话。
　　他听着手机里静悄悄的声音，心底有一丝狐疑，正当他拿起手机放在眼前一看的时候，里面突然就传来了苏晓晓低声的抽泣声。
　　他一下就慌了，连忙把手机递给了她妈妈，“你快点问问她现在在哪里，哭什么哭，我又没说什么，快点，问一下，问完送我过去。”
　　秦沐笑着低头看着他，接过手机轻声的对那头说道：“晓晓别哭，告诉阿姨，你现在在哪里？我带着秦阳过去跟你道歉，你不要哭了好吗？这是你妈妈的电话吗？让她帮你存一下我的电话吧，一会儿到了我好联系你们呀~”
　　苏晓晓问了问妈妈这个医院的地址，苏念杨接过手机礼貌的跟对方沟通了几句，又把手机还给了苏晓晓。
　　苏晓晓简单的跟人道了个别，顺手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她抬头望着苏念杨，“妈妈，你说我要是真的死在了昨晚那个大仓库里，秦阳是不是就要开心死啊。”
　　苏念杨扑哧一笑，“胡说八道什么呢，他那是担心你，只不过不善于表达罢了。”
　　俩人轻声细语的互相交流了一番。
　　等秦阳母子二人到了的时候，苏晓晓已经窝在被子里睡着了。
　　秦沐看了眼屋里的两个小屁孩儿，转身对跟在她身后出来的苏念杨客气的说道：“不好意思小孩子说话不懂事，希望你不要介意。”
　　苏念杨摇摇头，笑着说：“没事儿，孩子嘛，知道个什么。那什么，我们昨晚确实遇到了些事儿，不过已无大碍，就是……”
　　“就是什么？”
　　秦沐捕捉到了一丝不详的气息，忍不住出言追问。

　　苏念杨深吸一口气，抬眼望着她道：“就是沈祺还处于深度昏迷中，现在在重症监护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正的清醒过来。”

　　秦沐听着一愣，前陈子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
　　“重症监护室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苏念杨扭头看了眼孩子，回过头来朝她说：“行，我去给孩子们打声招呼，咱俩去看一眼。”
　　秦沐点点头，苏念杨转身进屋悄悄的跟秦阳说了一声。秦阳十分乖巧的扭头朝俩人点头示意。

　　当秦沐站在窗口一眼看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那人以后，心底顿时无比惊骇，这，这是经过了怎样的一场殊死搏斗才伤成这个样子的啊，她扭头看向苏念杨，发现她正满脸泪痕的捂嘴哭泣着。
　　于是话到了嘴边，突然又咽了回去。
　　自打上次见过沈祺以后，俩人就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此时看着躺那毫无生机的她，一时竟有些难以接受。
　　正当她转身想找主治医生谈谈的时候，抬眼便见到了一位熟人，“穆芩？？？你怎么在这？”
　　穆医生同样满脸诧异，“秦沐，你怎么在这儿？”
　　俩人同时扑哧一下笑出声，从高中开始，俩人就是同桌，名字相似不说，身高气质都同样的相似，只不过最后一个入行学了医，一个自己当了老板。

　　穆医生笑着看了眼俩人，“怎么？看意思还都认识？”
　　秦沐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扭头看了眼苏念杨，发现她正迅速的抬手抹着眼泪。
　　她扭头看着穆芩说：“对啊，你说这不是巧了么，那什么，里面这个，是你在负责？”
　　穆医生点点头，“对，我昨天上午刚到，晚上就接了这么大一单子。好像来头还不小，有人花重金买我主刀，可惜我不是那见钱眼开主，只不过一介救死扶伤的白衣。”
　　俩人忍不住轻笑了几声，秦沐拍了怕苏念杨的肩膀，“你先回去看孩子，我跟穆医生说几句。”
　　苏念杨点点头，又依依不舍的看了眼沈祺，微微朝俩人躬身示意，转身走回了病房。

　　秦沐跟穆医生俩人并排站在玻璃窗前看着里面躺着的沈祺，她先开口说道：“这人算是我一个朋友，你跟我说实话，她这个样子要维持到什么时候？”

　　穆芩推了下眼镜，低声说道：“危险期倒是已经脱离，右耳的听力会下降百分之八十，预计没有恢复的可能。肋骨接上了一根，另一根碎掉了没法接。幸好没插到内脏，否则真是凶多吉少。”
　　秦沐神色严肃的点点头，“接着说。”

　　她微微顿了顿，轻呼一口气，“就是，脑后一处致命伤，影响了她的脑部神经，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想要尽快恢复意识的话，就看她自己有没有足够强大的求生信念，足以支撑她心中那份执念。”
　　秦沐郑重的点点头，转身看着她，“你说的求生意识，是什么？比如让刚才那个女人一直在旁边照顾她，跟她说话。或者她最爱的亲人，照顾她，跟她说话，以此来唤醒她的意识，是这个意思吗？”
　　穆医生缓缓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主要是她伤的太严重了，后脑勺里全是淤血和碎骨，右耳耳膜也破了，尽管经过了七个多小时的抢救，却依然免不了有后遗症并发的可能。”
　　秦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里面的沈祺，缓缓的吐出来，“你也算是尽全力了，这都能让你救活，也是她的本事。”

　　穆芩轻笑了声，“是啊，真是福大命大，那右边如果再差分毫，她整个人不用最后那一击，当场就毙命了。也不知道她是真命好，还是假命好。现在这么个要死不活的样子，任谁看着，心里都会难受。这人看上去也是个相当出色的女子，可惜了，不知道得罪了谁，落到这般田地。”
　　秦沐没接这茬，目不转睛的盯着里面问她：“你亲自配一个耳窝多少钱？一直贴身治疗她的话，又是多少钱？我提前支付给你。”
　　穆芩顿时一愣，两眼不可思议的望向她，语气惊悚道：“我的天！类似你这样的话，我今天已经听到了第三遍了，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值得你们这样倾尽所有的挽救她？”

　　秦沐轻轻一笑，“别人我不知道，但她，是我第一个一眼看上去，就志趣相投的人。不管她是什么人，就从孩子看起，我都已经把她当成了朋友。”
　　穆医生震惊的没说话，两眼眨巴眨巴的看了眼里面一动不动的沈祺，转身对着空气咂了咂嘴，“这世道，真是有钱难买爷乐意~~”
　　秦沐转过身子对她说：“呵，这样的人，任谁都抵挡不住她的风采，她就应该意气风发的站在我们面前。”
　　她又侧头瞅了眼沈祺，不禁勾起嘴角，“我相信她既然能撑到现在，也必定能很快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