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光色女皇》蒼之雪

2、忽然降臨的意外

　　時光冉冉而逝，轉眼間，愛莉絲已經五歲了。

　　克莉斯汀女王笑著看小公主在花園中補蝶嬉戲，她綁著蝴蝶結，穿著白紗裙的可愛模樣，真的跟珍妮小時候一模一樣。

　　'祖母。'小愛莉絲抓到一隻黑鳳蝶，竄入她懷中撒嬌：'您看我抓到什麼？'

　　在白嫩的小手掌中揮翅掙扎的黑鳳蝶，讓克莉斯汀女王原本溫馨的心情瞬間凍結，她勉強露出不以為意的笑容：’愛莉絲，把蝴蝶放了吧！’怎麼那麼巧？黑鳳蝶恰巧是那個情婦的家族印記。看來她必須吩咐內務官，以□□院內不許出現黑鳳蝶。

　　愛莉絲嘟起小嘴：’人家想要把蝴蝶關入籠子，養在寢宮。’

　　’傻孩子，蝴蝶是無法關入籠子的。妳希望看牠在陽光下飛舞，還是死在籠子裡呢？’

　　愛莉絲想了一下，便張開雙手，讓蝴蝶飛走：’好吧！牠在陽光下飛舞，比較美麗。’

　　克莉斯汀女王憐惜的摸摸愛莉絲的頭，她貼心懂事的個性，真的跟珍妮一模一樣。

　　上個星期，珍妮與夫婿亞倫一齊到東方海港去送別鄰國大使。預計今晚，就能抵達首都。與父母分別四五天，愛莉絲雖然寂寞，卻不吵不鬧，不分乖巧。

　　下午和煦的陽光很快消逝，還沒天黑，半邊天空卻已經被烏雲籠罩；強緩的山風吹的樹林猶如浪潮翻湧，雨絲斷續而下；晦暗的天氣夾雜幾許不祥的氣息。

　　在寢宮內，愛莉絲趴在窗台旁遙望著滿山遍野的綠樹，此時風很大，搖晃的樹叢發出驚人的聲響。背後，宮女可可正蹲在火爐邊生火：’公主，今天風很大，您最好不要待在窗邊，以免著涼了喔！’

　　可可是個十四歲女孩，十分活潑機靈，和小公主十分要好；雖然年長的宮女認為她禮儀不佳，不適合服侍小公主，但是珍妮認為小孩子就該跟小孩子玩在一起，所以特例准許可可成為愛莉絲的陪伴侍女。

　　’可可，妳說母親跟父親今晚能抵達皇宮嗎？’看著外頭逐漸強盛的雨勢，愛莉絲忽然擔心起來。她好想念父親跟母親，可是她不能跟祖母訴苦，母親說祖母每天忙著處理國事，十分辛苦，絕對不可以增加祖母的麻煩。

　　’我也不知道，下午忽然來臨的風雨讓許多人忙壞了。聽說下游百姓的居所已經開始淹水了！’

　　’淹水？那麼父親跟母親......’

　　’珍妮公主帶領的歡送團是走山路，很安全的。小公主，您別擔心了！不然，我再陪您玩牌，好嗎？’可可笑嘻嘻的說。

　　東方海港位於山脈的另一頭，從首都要到海港，要翻越重重峻嶺。雖然路途遙遠，但是山路開鑿的十分平坦寬闊，一向沒什麼危險。

　　玩牌？想到前幾天可可教她玩的動物牌，愛莉絲擔憂的心情馬上轉移了注意力：’好呀！這次我一定要用獅子吃掉妳的馬。’她稚氣的臉龐帶著可愛的鬥志。

　　入夜後風雨越來越大，狂風暴雨不但讓下游城鎮全部淹水，山上洶湧的溪流更夾帶大量土壤砂石岩塊，山路更是處處崩塌毀壞。

　　這場暴風雨造成龍紋王國史無前例的自然災難，更教克莉斯汀女王驚痛不已的，是深夜傳回來的消息。

　　’稟女王，珍妮公主與夫婿亞倫閣下一行人的馬車，遇上山崩，全數罹難，遺體已經全部挖掘出來......’

　　女王生平第一次在下屬面前發抖，她蒼白的臉頰毫無血色：’快去叫愛莉絲起床，她必須見父母最後一面。’皇室的傳統，子女必須親自替父母送終，否則父母的靈魂會無法安息。

　　’公主，愛莉絲公主......’可可忍住啜泣，拿著燈火，輕輕呼喚愛莉絲。

　　’可可，什麼事呀？人家還想睡覺呢！’

　　’大殿的人在外等候您。珍妮公主與亞倫閣下他們......’

　　’爸媽回來了嗎？’愛莉絲興奮的跳起來，雙眼不禁發亮。

　　’不，他們半路發生山難，已經過世了。女王要您跟禮官們去領回遺體。’

　　世界怎麼會在一剎那就變了顏色？愛莉絲怎麼想都想不透。她只記得自己去迎領遺體，接著忙碌好長一段時間，慰靈，紀念，追思，送葬，直到父母的棺木入了皇家墓園，她的世界仍舊是呆滯空白的。

　　那些五顏六色，七彩繽紛的，跟父母相關的珍貴回憶，好像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爸媽真的已經不在了嗎？會不會有一天，他們忽然由外地回來，然後笑著說，這一切都是欺騙愛莉絲的惡作劇？因為她不乖，爸媽想嚇嚇她，才故意裝作過世了？

　　在庭院內，克莉斯汀女王正在和愛莉絲一起喝著下午茶。同樣是繁花盛開，蟲鳴鳥語的美麗庭院，愛莉絲卻已經不動不笑了。

　　’愛莉絲？’遺體下葬已經一段時間，愛莉絲仍舊不哭不笑，讓她十分擔心。她忍不住走到愛莉絲的座位前，彎腰摟抱著愛孫：'愛莉絲，妳還有奶奶呀！無論如何，奶奶都會一直陪伴在妳身邊，直到妳長大成人。奶奶會一直在妳身邊保護妳，奶奶會看著妳披上花冠嫁人，生下第一個小孩，甚至戴上皇冠坐上我的王位。愛莉絲，妳要堅強起來，好嗎？'淚水不禁由她堅毅的臉龐滴落。

　　’奶奶......’終於，愛莉絲放聲大哭，她在奶奶懷中哭了好久好久，直到月亮悄悄露臉，她才在奶奶的懷中疲累睡著。

　　有發洩才能復甦，看著愛莉絲疲憊憔悴的睡臉，克莉斯汀女王明白，哭完之後，她明天就會再度綻放笑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