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雪连山》双**魂

3、3、再生的江澜

　　醒来的时候我是在一个简陋的公寓里。睡在榻榻米上，还有被子盖着。
　　灯光很柔和，我打量着周围，突然听到一阵低沉的咒骂：“该死！”
　　我慢慢地坐起来，头竟然有点晕，被迫重新躺了下去。我右手手背抚摸上自己的额头，并没有发热的感觉，那我这……是怎么了？
　　“你醒了？”纸门边响起这个声音，我被吓了一跳，江澜戴着防烫手套，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东西在门口看着我。
　　我只能傻傻地看着他，他走了进来蹲在我旁边，然后把锅放在我旁边，说：“我家里没什么吃的，将就点吃泡面吧。”
　　“我……怎么会在这里？”
　　“啧！你这女人，抱着我就不放，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我问上杉洛你家在哪，他们说你才第一天转学过来，总不能把你扔在神社吧……而且，你好像认识我的样子。”江澜说。
　　哭着哭着就睡着？太夸张了点。可是我现在在江澜心里就像个陌生人，既然是陌生人，那就完全可以不管她的死活啊，再说上杉晴他们也在那里。
　　江澜似乎发现了这点，有些破窘地脸红道：“快吃啦！”
　　“哦……”我端起来，他着急地说：“小心烫！”我看了看他，说：“不烫。”
　　他看着我脸上没一点多余的神色，自顾自地说：“那个，我，我跟你说！”
　　我吃着泡面，微笑地看着他，“你说。”
　　江澜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我还没跟女生牵过手，我……所以我……你刚才抱了我，那我就……”
　　汗，该不会是要说让我负责到底吧？江澜变成这样我还真有点不习惯，我笑着说：“别这样，你以前经常从后面抱着我，然后抚摸着我的头，温柔地叫我未雪。”我讲述着以前的事。江澜的脸更红了，突然站起来说：“你少乱说，我从来没对一个女生这样过！我……”
　　“没对女生这样？对男生这样过？”
　　江澜被我气到了，“疯子！”
　　我温柔地看着他，然后说，“江澜，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再让你死去了。至少……”我垂首，想起江澜病逝时的模样，“至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死……”
　　“你在说什么啊，老是说我死啊死啊的。”江澜又坐在了我的身边，“你也是中国人？”
　　“恩。”我点点头，“我叫江未雪，你要叫我未雪。”
　　“你也姓江？”他有些惊讶，我点点头，他还要说什么，我已经把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的身体顿住。我说：“江澜，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在江澜死去的时候没流过一滴眼泪的我，现在竟然泪流不止。
　　江澜不知所措地说着一些，“你别哭了。”“女孩子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江未雪，江未雪，未雪，不要哭了。”
　　江澜捧着我的脸看了会儿，说道：“不过你的眼睛真特别，紫色的。”
　　第二天的时候，我回到了学校。江澜说他是离札幌高中不远的白风高中的。
　　上杉晴请了病假没来上学，上杉洛手上打了石膏。
　　他看到我迟疑地问：“昨天……你没事吧？”
　　“昨天？”我想了想，是在江澜的怀里哭晕倒了，于是摇摇头，“没事。”
　　“你跟江澜……是什么关系？”
　　我吸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如何跟他解释这样乱神怪力的事，说不定还会被他当傻子。
　　我决定由浅入深。“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吗？”
　　“什么？”上杉洛有些不能进入状态，我转过去认真地看着他说：“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死去会再复苏么？”
　　上杉洛嗤笑一下，说：“这怎么可能！”
　　好了，我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沟通失败。我又继续转过身去拿出课本。
　　上杉洛又突然说：“你不要告诉我你看见了妖怪，而江澜就是那个复苏的人吧？”
　　我顿了一下，再次转过头跟他说：“刚才那句话你只对了一半。我没在这里看见妖怪，但是江澜就是一个已死并且复苏的人。”
　　他瞠目结舌。算了，一次少说点，免得他不能消化。
　　于是一天我们都没沟通。
　　第二天他又对我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知道第一天的时候我击破你的方法么？是波动空气中的气流，我从小就在进行这方面的训练，因为我们江家是世代的除妖师。”
　　他的嘴巴张得好大，强迫自己信我。我继续说：“当然这只是最低级的方式，因为我学艺不精。厉害的除妖师几乎可以用空气凝结成一把剑或者一把枪。”
　　他望天花板想象，想象无效，继续听我解释。
　　“总之我想说，我是除妖师，江澜是个已经死去但是现在又复苏的人。”
　　上杉洛惊恐，“僵尸？”
　　“不是僵尸，是因为一个契约一般的东西让他复苏，他现在就是一个人类。”
　　他半懂地点点头。
　　放学回到家的时候，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姑姑打过来的。她淡然地说：“未雪，尊主前些天身体开始出现虚弱的状态，坚持到刚才……已经……”
　　话还未说完，姑姑已经是泣不成声。
　　尊主江远在我心中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因为我学艺不精的关系从来都没有机会能和他好好接触。反倒是江澜跟他的关系比较密切。
　　如今他过世了……对我来说也只是一位长辈的过世吧。
　　我挂了电话之后想象着江家现在的样子。
　　“咚”的一声，一个石子砸中我的玻璃窗户，我回过神来走过去，推开，看到江澜站在楼下望着我说：“江未雪，下来！”
　　我走了下去，看到他这次没有穿中山装的校服，而是穿着简约式的便装，在我记忆里江澜从来都只是穿白色的华服。
　　我说：“你可以走门那边敲门，然后我们再下来啊。窗户砸碎了怎么办？”
　　“我看到你人的剪影就在窗户那边啊。”江澜说，我抬头看到二楼我房间的窗户，然后说：“好吧。”
　　仔细再观察他一下，发现的脸色比前天红润了。我调笑地说：“你吃的什么？脸色这么好。”
　　江澜愣了一下，然后白了我一眼。
　　我和他慢慢地走在河岸边。札幌的河，河堤宽，还有草坪在上面。我和他坐在草坪上看着月亮倒影下来。
　　“我从小就没有父母，小时候一直被收容所的人养着，大了点我就去打工，然后租房子住。”
　　“但是为什么你知道你叫江澜？”
　　江澜摇摇头，“这个么……我的脑海里似乎一直有人告诉我，你叫江澜，虽然姓氏和这里的人完全不一样。”
　　我笑了笑，“我的名字好听么？”
　　江澜红了脸，然后说：“好、好听……”
　　“江澜也很好听。”他的脸更红了，我继续说：“以前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你的名字脱口而出的时候是这么干脆，这么好听。”
　　江澜看着我说，“以前……我们真的认识么？”
　　“恩。”我不容他怀疑地点点头，“认识。而且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