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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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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佑三年,七月初七。
辰时,截路,凶。
开封府最不受欢迎的客人造访,一同骂骂咧咧后,丢下一阕词,与一份圣旨。
难得,佳节,皇上特地免了早朝,开封府中也无要案需办,各人早计划好了各自的节目。
“大过节的,让不让人活啦,不知道棒打鸳鸯是要折寿的!”最先开口的是愣爷赵虎,他今天可是打算陪东门里豆腐店的小红姑娘去乞巧的。
“棒打鸳鸯?”张龙失笑,“你和小红姑娘八字都没一撇呢!”
“就是。”马汉也道,“展大人都没抱怨,你抱怨什么?”
在心里正偷笑得展昭一听居然撤到自己头上,连忙开口道:“马二哥,这关我什么事啊?”
“展大人早就安排好七夕的节目了吧,这几日门房收给展大人的信都收到手酸。”
展昭一个白眼,心道:“还手酸,我看是你酸吧!”
“行了,行了。”一直沉默的王朝道,“看大人怎么安排!”
包拯的脸本来就黑,这会儿更加抑郁了。照理说,七夕,热闹的都是年轻人,他都三十好几,有家室的人了,也没什么可闹的,本打算和阿策在府里杀上一天棋,过过瘾,哪知竟出了这档子事。庞太师家里的三小姐失踪了,你说他太师家丁三百,大理寺上下官员,衙役不下五百,实在不行叫上他女婿也就是当今圣上的御林军,禁军也有几十万,犯得着让他的死对头他包拯去找人么,他老庞也真放心。
公孙策见包拯两眼冒出火般的盯着书桌上的帕子和圣旨,连忙把那两件事物抢救出来,生怕某人一时激动,毁了庞小姐的帕子到也没什么,毁了圣旨,可就大家一起玩完了。
包拯正在发掘自己的目力是否可令那留书自行燃烧,未果,便见一双修长的手从自己面前拂过,转眼眼前已空无一物。“哎——”包拯长叹一声,自读书时起,阿策的运动神经总是比自己强的。
“大人何故叹气?”王朝问道。
包拯抬起眼睛看看王朝,王马张赵四人中,王朝居首位,话最少,却总是说在最关键的时候,明明心里清亮的很,偏装着糊涂问出来,为什么自己手下就没几个爱偷懒的人呢。说到偷懒,再看一眼那个以猫著称的男子,正靠着柱子半眯着眼,再那半和的眼皮下似乎是藏着笑的。那个姓公孙的呢,还在端详庞小姐留下的词句,这样的词也看那样久,偶尔抬起眼,又很快地把目光移走。算了,本着大家一起下水的原则,谁也别想逃!
包拯清清嗓子,道:“圣上有旨,七夕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之佳节,令开封府在今日子时之前找回庞三小姐,暗中查访,勿坏节日喜气。公孙先生可从庞三小姐留下的帕子中发现什么线索?”
“属下发现庞三小姐留下的丝帕,质地精良,所用薰香是产自南方吴越之地迷蝶香,在开封并不多见。上书: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
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
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
字迹秀丽,但遣词用句应是男子,很可能是旁人送给庞三小姐的。”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展昭沉吟,“真是好词,这男子倒是一片深情。”
巳时,截路,凶。
“难得木头猫也开窍了。”
轻快的声音,一白衣男子从外而入,手里不知拎了一堆什么物事。
展昭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这白老鼠倒是难得走了门,想是包大人在的结果吧,可他手里拿的那堆是什么,可是陷空岛的土产么?
注意到某猫的目光,白玉堂很有义气地拍拍展昭的肩膀,道:“白某知猫兄孤身在外,七夕佳节难免寂寞,特地前来与猫兄共饮!”
赵虎道:“展大人不是就在开封府里么,什么时候在外了,不是有很多小姐都邀……”赵虎还未说完,忽然腰上一紧,叫道:“啊,有虫子咬我。”
公孙策道:“想是最近疏于打扫了。”不着痕迹地收回刚才刺向赵虎的银针。
“刚才说到哪了?”赵虎摇摇脑袋。
“你说晚上吃什么,就知道吃!”这回说话的是王朝。
“哼,花猫!”白玉堂冷哼一声。
展昭道:“如此,就多谢玉堂了,只是我这里还有案子要办,待事情了结再去与玉堂共饮可好。”
白玉堂一听,说道:“贼猫休要扯谎,你白爷爷路上都听说了,此次七夕官员放假三日,七夕当日免朝一天,哪里会有案子要办!”
“玉堂,消息还很灵通啊!”
“那当然,陷空岛的信息网络在江湖上名列三甲。”某只尾巴上扬的老鼠正得意,没有看到那猫的眼中精光一闪。
“既然如此,此事还要仰仗白兄了。”
“臭猫,你要干什么?”味道有些不对。
午时,朱雀,凶。
不生气,我不生气,生一只猫的气是没有道理的,白玉堂心里念着走进了陷空岛设在开封的酒楼。原本自家生意多关照些也是应当,可他白五爷就是不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时不时地会有个令他头疼的人物,譬如……
“小崽子,你还知道这里啊。”中气十足的女声伴着重重的拐杖的声音。
白玉堂立刻满脸堆笑道:“娘,您老人家怎么在这里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江宁婆婆。
江宁婆婆轻哼一声道:“你这小兔崽子,就知道往外跑,我老人家想你,来看看你不成!”
白玉堂道:“娘,说得哪儿得话,玉堂正想着过些日子就到江宁酒坊看您去呢。”
“嘴上说得好听,说吧,到这里干什么来了!”
“还不是那只臭猫!”白玉堂口中嘟囔,把江宁婆婆扶到一张椅子上坐定。
“怎么说话呢,人家展南侠可不像你。”想到那个孩子,江宁婆婆脸上浮上一抹欣慰的笑容,是个好孩子啊。
“娘啊,你被那只坏猫给骗了!”
“住口,你当娘是十七八的小姑娘么,我这双眼可准着呢。”江宁婆婆在白玉堂后脑上刮了一下道:“那孩子不容易啊。”
哪里不容易,白玉堂一瞥嘴。
“又嘟囔什么呢!”
“娘,玉堂什么也没说啊!”娘,您老人间不会有顺风耳吧。
“说吧,这回有什么事?”
“还不是那只会惹麻烦的臭猫,庞老贼的女儿丢了,要开封府来找,那猫就求我用一下咱们陷空岛的消息网,我本来不想答应的,见那猫求得可怜……”白玉堂还未说完,便住了口,娘的眼神还真是可怕呢。
“得了,我还不知道你,定是你又刁难人家!”
“娘,冤枉啊!”
“那孩子自己怎么不来?”江宁婆婆往外一看,没见到那个人影。
“不好意思呗。”
“行了,你们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给你们消息。”
“我就知道娘有办法!”
“就知道甜言蜜语。”江宁婆婆口里骂道,心里却是受用得很,“你们先去玩吧!”
“娘,等您的好消息了。”白玉堂一转身就要走。
“等等。”江宁婆婆的声音传来,“这坛子酒都备下好几天了,拿去给小猫儿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