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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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考察的日子比在单位里上班更轻松。
每天乘坐大巴到联系好的企业、工厂，在接待人员的陪同下参观环境、了解经营情况，几位带队的领导还不时需要与接待人员进行必要社交，如时志楠一类的陪同人员，就只要跟在后面，安静听就好了。
偶尔也会有同事被领导询问几个业务问题，但有田主任和那位beta同事在，怎么也问不到时志楠身上。
时志楠就好像被老师带队出游的学生，每天只管吃喝游玩，过得悠闲自在，照镜子都自觉气色好上不少。
直到发情期的到来。
时志楠自成年以后，每一次发情期都被准确地记录在一个APP里——这大约是这个世界alpha和omega都有的习惯，APP能帮助预测下一次发情期的到来，早在一星期前，APP就提示他的下一个发情期会发生在这周一。
于是在周一这天，时志楠拿出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发情期抑制剂。
他今天起床的时候没发觉有什么不舒服，资料里表述的发情期到来的前兆症状一个也没在他身上出现，不过APP的预测并不会精确到时、分，所以时志楠还是提前喝下了抑制剂。
然后他刻意打理了下自己，换上他觉得最好看的一套衣服，用酒店提供的定型水理了理下头发，在选择信息素抑制剂的时候，他犹豫片刻，最终用了尤骞仁送的那瓶。
今天要考察的是华盛的厂区。
大巴车驶入郊区的厂区，华盛的接待人员迎了上来，时志楠留心细看，没看见尤骞仁，心里掠过一丝失望。
不过转念一想，以尤骞仁的地位应该也只会出现在参观后的座谈会上，现在没露面也正常。
他们换乘小型观光车，在接待人员的带领下参观厂区。
这是华盛医疗名下的制药厂，厂区十分规整，路面笔直干净，路旁有整齐的绿植，零星的厂房和楼栋就像一个个巨大的箱子一样坐落在道路交错出的方块格子里。
今天阳光明媚，气温不低，大家多少感觉有些炎热。
观光车沿着厂区道路缓缓行进，接待人员正向大家介绍制药厂的生产情况，枯燥的数字和专业药品名称从扩音喇叭里传出来，伴着暖风吹拂，时志楠莫名有些晕眩。
他以为是昨晚没睡好，为了不让自己失态，他用力掐着手心，强打起精神。
厂区占地广阔，坐着观光车转一圈也需要一定时间，下车时，时志楠松了口气，他觉得走路能帮助自己摆脱困倦。
同车的接待人员忽然走过来：“时先生，您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时志楠一怔，不知是该惊讶他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还是该惊讶他竟然能细心地注意到自己的反常。
时志楠连忙说：“没什么事，谢谢你。”
接待人员非常客气：“好的，如果您有哪里不舒服，请务必告诉我。”
时志楠以为这不过是华盛职员超高职业素养使然，然而后来的事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或许有误。
他们在一个小型的放映厅观看制药厂的宣传视频，有接待人员送上冰过的纯净水，时志楠在空调房里吹了一阵，仍然感到有些晕眩，迫切需要一瓶冰水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正要接过冒着寒气的瓶身，接待人员的手却突然缩回，像是刚想起什么似的。
“是时先生啊，抱歉我刚才没看清。”
他说着，转身拿出一个很漂亮的保温杯，递给时志楠：“时先生，我觉得您好像有点中暑，直接喝冰水会对身体不好，我为您调了一杯淡盐水，杯子是新的，请您放心用。”
时志楠这时变得有点迷茫，华盛职员的素质也未免太高了，只是一次普通接待，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还特地找来一个新的保温杯？
他愣愣地向对方道谢，对方客气回应，没再说什么，继续自己的工作。
接待人员对时志楠的频繁关照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一些同事的注意，他们悄悄交换了几个眼神，但没说什么。
接下来要进入车间参观，大家穿上了工厂提供的衣服，戴上头套、鞋套、口罩。
制药厂生产使用了许多药材、化学品，味道十分刺鼻，即便他们并没有深入一线生产车间，也感受到了那股无处不在的气味。
时志楠喝过盐水后，确实觉得舒服不少，但进入车间不久，就再度被这股气味弄得有点晕眩。
接待人员依旧十分迅速地发现了他的异常。
“时先生，您是不是觉得不舒服？”
时志楠很想说自己还好，但一张口，胃中翻涌的东西似乎就要涌上喉咙，他只能紧闭嘴巴，点了点头。
在领导们的关心下，接待人员很快把他带离车间。
同行的同事不免窃窃私语——
“这个小时什么来头？华盛的人都对他这么殷勤。”
“我以为他能突然加进这次的考察队伍，或许是市里哪个大领导的亲戚，但打听了又好像不是。”
“人家是个omega，说不定靠的不是亲戚，靠的是自己呢？”
……
接待人员把时志楠送到一个休息室，打开空调，又送来一杯温盐水，还问他有什么需要。
时志楠其实从离开车间后就已经没有了恶心的感觉，只是稍稍还有点晕眩。
他说：“谢谢，我没什么需要的，休息一阵就好了，你去忙吧，不用照顾我。”
接待人员离开后，时志楠闭目休息，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
他以为是接待人员又回来了，睁开眼，却意外地看见了尤骞仁。
尤骞仁俯身看着他：“感觉怎么样？”。
时志楠想要起身：“尤总怎么来了，我其实没什么事。”
尤骞仁扶着他坐好：“让医生为你看看，我才放心。”
到这一步，时志楠总算明白接待人员为何总是对他多有关照了——一定是尤骞仁事先交代过什么。
这个认知让时志楠有些心慌意乱，他沉默屏息，竭力平静心跳，不想让尤骞仁察觉他的异样。
好在尤骞仁也刚好退后一步，让他带来的医生上前。
这里没有专业医疗器械，医生也只能做点简单检查。
检查过后，医生说：“目前看来时先生应该是有点轻微中暑，多喝水注意休息就好了，当然，如果不放心，也可以到医院去做具体检查。”
尤骞仁于是说：“休息一下，一会我们去医院。”
“不用了，”时志楠连忙说，“我应该就是昨晚没休息好。”
其实他昨晚休息得挺好的，说这个只是因为他认为真正的原因应该是自己发情期到了——虽然他出现的晕眩、恶心症状都不是资料上说的发情期会出现的症状，但事有例外，或许他就是情况特殊了点——导致抵抗力下降。
通过上次跟李科长随口提到发情期，李科长那个避讳的反应能看出来，发情期对这里的人应该是属于比较隐私的事情，时志楠决定入乡随俗，不把它说出口。
在时志楠的坚持下，尤骞仁也让步不再提去医院的事，他让时志楠好好休息，就继续去忙工作了。
尤骞仁的离开让时志楠轻松不少，他现在心情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尤骞仁相处。脑子里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让他心烦意乱，他最终决定什么都不想，先休息。
制药厂的参观只有一上午，中午回市区用餐，下午再去华盛医疗总部参观，他觉得自己至少有一个中午的时间思考这些事情。
然而中午他还是坐上了尤骞仁的车。
尤骞仁：“我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你身体不舒服，坐我的车会好一点。”
时志楠不免又紧张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好像面前有一张窗户纸，轻轻一碰就要破了，他不太想面对破了的结果。
不过尤骞仁似乎也很忙，一直在处理工作，没顾得上和他聊天。
时志楠忐忑的心情就一直持续到午餐时间。
午餐也是和尤骞仁一起用的，在华盛医疗的总经理办公室，尤骞仁用餐时还在看报表，两人便一直沉默，时志楠吃着吃着有点走神，无意识看向巨大的落地窗。
这里楼层很高，附近也没有别的高楼，视野开阔，能清楚地看见碧蓝天空上洁白的云，也能看见远处的地标广场。阳光很好，视野内一切色彩都鲜活，在窗边俯瞰，仿佛整个城市都在你的脚下。
“从这个角度看，这个城市还挺漂亮的，对吗？”
尤骞仁不知何时放下了手中的报表，和时志楠一起看着落地窗外。
时志楠顿了顿：“当然，A市的城市规划一向做得很好。”
尤骞仁摇头：“这和城市规划关系不大，如果你在矮一点的楼层，你能看到的只有小窗框出来的部分街景，如果你走在街道上，头顶的天空也会被高楼挡住，A市这样的地方，真正毫无遮挡的城市全貌，也只有你站在足够高的地方才能完全看到，就像这里。”
时志楠听出了他的意思，不由赞叹：“华盛医疗能拥有这样的风景，尤总一定付出了很多。”
尤骞仁微笑：“当然，我从接手华盛医疗的那一刻起就从不懈怠，我喜欢挑战，喜欢攀登，永远追逐更高处的风景，我永远是独自向前，从不后退。但有时候我也会想，也许身边有个人能和我分享这样的风景，会让我更有动力。”
时志楠不料他突然转移话题，心一下提了起来。
尤骞仁无奈道：“你今天在我面前好像一直很紧张。”
这是陈述句，时志楠张了张口，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是因为知道我准备说什么，还是，”尤骞仁顿了顿，目光深深看着时志楠，“知道我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我？”
时志楠沉默。
说实话，他也摸不太准自己的心情，可以肯定的是，相比吴勇，他对尤骞仁绝对没有那种程度的抵触。
尤骞仁品貌俱佳，又是豪门贵子，偏偏对自己处处照顾，还帮自己拿到了外出考察的名额，能被这样的人喜欢极大满足了时志楠的虚荣心，他不可能不心动。他知道，如果能和尤骞仁在一起，不但生活条件会提升，工作上更是大有助益，如果能更进一步和尤骞仁结婚，那就是跨越阶级，一步登天，从此成为真正的上流人士。
多少女人通过结婚改变自己的命运，时志楠虽然嘴上嘲讽她们贪慕虚荣，心里却无法否认自己的羡慕，但当机会真的摆在自己面前，他又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和尤骞仁在一起，他肯定是被睡的那个，可他又不是女人，怎么能被一个男人……呢？
“看来是后面那个了，”尤骞仁见他沉默良久，笑得有点挫败，“虽然理智告诉我不该问下去，但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是我有哪里让你不满意吗？”
“不是，尤总你很优秀，只是，”时志楠犹豫片刻，低声道，“我不太能接受男人。”
“什么？”尤骞仁脸上难得出现错愕。
时志楠换了一种表述方式：“我比较喜欢女性omega。”
尤骞仁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沉默良久，语气古怪道：“你是同性恋？”
时志楠下意识要反驳，但又想起按这个世界的认知，他确实是个同性恋，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尤骞仁很快又说：“我没有歧视的意思，我只是……很意外。”
时志楠表示理解。
尤骞仁只得叹气：“好吧，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自己的心情的，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们以后还会是朋友，对吗？”
时志楠连忙道：“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时志楠当然想继续和尤骞仁当朋友，毕竟这段关系带给了他如此多肉眼可见的益处，只是这种情况，他不可能主动提出这个请求，幸好，尤骞仁是个真君子，时志楠松了口气。
“但我还是想正式地告诉你，”尤骞仁突然道，“我喜欢你。”
他的表情很认真，语气诚恳，看向时志楠的眼神无比温柔，让人毫不怀疑他的真心。时志楠毫无防备，几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还有，你今天用了我送你的抑制剂，我很开心，谢谢。”
*
考察团即将开始下午的参观，尤骞仁把时志楠送到门口，让助理带他去和大部队汇合。
关上门，他呼叫了另一位助理：“今晚预定的餐厅可以取消了。”
“好的尤总，”电话那头应道，又问，“下周去N市的行程也要取消吗？”
“取消？不，当然不。”
尤骞仁回想时志楠说的话，露出兴致盎然的笑。
同性恋？有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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