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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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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州的一方百里,说起唐家主子唐艳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仅家财万贯富可敌国,更是出手大方毫不吝啬。
前些日子兰州洪灾,唐府以一人之力就捐了十万两银子,此举引得龙心大悦,赐了一副牌匾,亲自题字:一等良民。
牌匾送来的当下,唐家家主唐艳玲算是放下了心头大石,这块牌匾好比免死金牌暂时保住了唐府上下老小的性命,她心底亮堂得很,这世上死得最早的人叫做威胁,活得最久的那叫低调。所以,当膝下唯一的儿子办喜事的时候,她仅仅请了二十桌酒席,并未大肆操办。
三年后
冬至过后,天气越发的冷了,这阵阵的寒风刮在脸上好似刀刺一般疼痛,加上近日连续的雨雪天气,导致街道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路上行人骤减。
“钟小姐,金饰已经打好了,您看一下……”
作为湖州有名金铺行,同时也是唐府旗下的产业,管事的对着这入赘的钟小姐,态度上自然是客气周到,不敢有半点差错。
“很漂亮……”钟情没有吝啬赞美之词,只见她扬起头,眯起眼细细端详着。
手中的梅花发钗晶莹多姿,桃红色的花瓣切割有致,而花瓣中心镶嵌的白色珍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玲珑剔透,实属上品之选。
想来下个月是爹爹的生日,她人虽然不能陪在他的身旁庆祝,但是这礼物……爹爹定会喜欢的。
这般想着,钟情不禁扬起嘴角,细心的用绢布包起,揣进了腰间。
*
“少爷,有小姐的信,听说是京城来的……”
唐谦一愣,浓眉微微上挑,随后放下手中的书卷,撕开了小厮手中的白色信封。
半响后,唐谦站起身子,眼眸中透出焦急之意,道: “小姐人呢?”
小李子抓抓头,道: “小姐一早就出去了,去哪里……她没说,小的也不敢问……”
“是吗?”唐谦想了想,道: “小李子,帮小姐和我整理一下衣物,可能会有远行……另外你派几个人出去找找,找到了小姐就和她说家里有急事,让她快点回来……”说完便将信纸搁在桌上,走出了屋外。
入冬天气时阴时雨,但是太阳今个儿总算是冒出了头,家家户户皆是开了门拿着扫帚弯腰扫去门前的积雪。
“少爷,小姐回来了……”小李子瞧见远处缓缓走来的人影,立刻大叫道。
“怎么回事?”慢慢走近的钟情见两人站在院门前候着,不由微微一怔。
唐谦回屋将信交给钟情,淡淡道:“京城来了封信,方才我撕开看了两眼,上面说你娘亲病着了……”
“病着了?”钟情一惊,连忙低头看去。
“小李子,行李都准备好了吗?”唐谦凝视着钟情越来越皱的眉头,回身问去。
小李子道: “都成了,马车也停在门外了。”
唐谦点点头,转身对钟情道: “要是连夜赶路的话,估计半个月就可到京城……”
钟情抬起头,眼眸中露出焦急之色,道: “上面说娘亲病重,唐谦,我会快去快回的……”
成亲三年,两人相敬如宾,彼此的关系一直不温不火,犹如一杯放久了的白开水,无滋无味。如今说起话来也不见半分亲昵,反而较似例行公事。
唐谦摇摇头,开口道: “信上说得挺严重的,这次我一同陪你回去,说来你到我唐家三年,我都没有陪你见过娘亲,是唐谦怠慢了,所以……小李子,叫几个人把行李搬到马车上去……”
言语中强势不容人反驳,钟情见状心里不由叹了口气,跟在他的身后上了马车。
半个月后
马车离着京城越近,天气似乎也变得暖和起来,车外的风声渐渐变小,不似之前的动静大了。
钟情靠在一边昏昏欲睡,而身旁的唐谦却是精神不错,手中拿着唐府第四季度的账本皱眉看着。
“怎么?是不是睡不着?’见身旁的钟情不断的翻来覆去,唐谦不由斜睨了她一眼,随口道。
“没事,眯会眼而已,算算日子明天就到京城了,书上说近乡情怯,以前看的时候还不以为然,
现在倒是有些感觉了……”钟情感慨了两句,扬起嘴角。家里的来信,她一直收在怀里,这两天没事的时候她就会拿出来看看,好似看着上面的字就好像看到了大姐,小弟和爹娘。
虽然从小不在爹娘身边长大,但是爹娘的温情,每年回来时候的嘘寒问暖,细心照顾她却是记得清楚。
说起来,老天待她不薄,这世她投胎到了钟府,是她的幸运。
这般想着,钟情弯起嘴角,微微的笑了。
次日
在钟府奴才的大呼小叫中,钟情带着唐谦一路快步走着,心情跌宕起伏。
突然,她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眼周围,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唐谦见状不解道。
“没事……”钟情扯了下嘴角,眉宇间不见放松。
刚进院子,听见通报声的钟远便冲了出来,眼眸内不可置信。
“妹妹……你回来了?”言语中存着疑问,钟远好似还沉浸在震惊中,她的这个妹妹,入赘唐府三年从未回来,如今……终于回家了。
“姐,娘亲的病情如何?你信上说得不是很清楚,现在到底怎么样了?”钟情一边焦急问着,一边快步进了院内的主屋,进屋前,她不动声色的抬头看了眼房梁,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前些日子皇上赏了一根千年人参,这几日病情算是稳定下来了……妹妹,快进去看看,娘亲嘴里一直念叨着你,就盼你回来了……”钟远推开门,让钟情先入了屋子,随后看了眼跟在身后一直没说过的唐谦,抬眼打量了一番。
眼前这个人,是下任唐府的当家人,虽然身为男子,但是在外传闻说须眉不让巾帼,行事雷厉风行,手段毒辣。
至于容貌……高挑的浓眉,挺直的鼻梁,紧紧抿着的双唇,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眸,锐利而又精光四射,定晴瞧人的时候让人背脊透凉,不寒而栗。
钟远收回眼神,不置可否。妹妹入赘唐家,三年之内也不知过得如何?说来只怪唐府强势,爹娘欠了他家的人情,不然怎么会让妹妹入赘唐家,受尽他人的耻笑。
房内久别相见的温情让人唏嘘,唐谦站在门口一时之间也插不进去,他看着钟情,心底若有所思。
*
京城的夜黑得特别早,黄昏刚下,月牙儿就冒出了头,静静的挂在天际之中。
因为钟若萧的病情尚未明确,所以钟情和唐谦暂时待在了钟府,住进了暖秋院。
入夜的时候,钟远手里拿了酒壶走进院子,眼眸一晃,正好瞥见钟情拿了一叠被子出屋,往隔壁走去。
钟远眉头一皱,走上前去,叫道: “妹妹,这是做啥?”
“姐,没事……”钟情回头看了眼,随后朝她努努嘴,将她拉进了隔壁屋内,“姐,你别瞎想,爹娘那也不要多嘴,我和唐谦一直都是分睡两屋,他忙,也不想打扰我休息,所以……其实这样挺好的,小日子嘛,也就是这样过的……”
钟情的情绪倒是还好,在她看来平平淡淡才是生活,她喜这样的日子。
“那……你们圆过房吗?”钟远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对面的妹妹,另一杯自个一口饮下,半滴不留。
钟情闻言一口酒差点喷出嘴外,她转头干咳两声,无奈道: “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和唐谦虽然成亲三年没有孩子,但是你也知道,生孩子的事急不得,老天爷定着呢,再说,你以为唐家不急,姐,我告诉你,送到唐谦房里的补品天天不断,可厉害着呢……”
当然,若是以他们两人的房事次数计算,要怀上也非易事。
“是吗?那你在他家辛不辛苦?他们待你好吗,下面的奴才守不守规矩,有没有把你当主子?”钟远酒杯一口接着一口,问道。
“他们家里的人不错,姐,这三年我过得很好,你不用自责,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和你无关……”钟情走到钟远身旁,拍了拍肩膀,安慰道。
三年前唐府提亲,原本定的人选是当时名满京城的钟远,而非刚刚下山回到家中的钟情,但事有凑巧,那时钟远心有所属,对于唐府根本无意,加之她反抗手段激烈,若是真要入赘,怕就是进了唐府也会拆了他们的房梁,鸡飞狗跳。
所以,当时钟若萧夫妇便找了钟情商量,之后的结果就是钟情拍着胸脯替了姐姐的名头上了轿子,待她和唐谦圆了房,第二日见了唐家的家主唐艳玲时,事情才算是穿了帮,但是木已成舟,所有的事情成了定局。
幸好,唐谦也不是计较之人,两人各过各的小日子,平安无事到了现在。
“妹妹,甭说了,这事上是姐姐欠了你……”有些事,该是她负担的,但是她却避了,避过之后才发现自个错了,一厢情愿错得彻底。
几杯烈酒下肚,钟远已是脸色酡红,身子摇摇晃晃,钟情一手扶着,一手招了几个奴才,低声吩咐两句后,让他们将喝得醉醺醺的钟远带出了院子。
待人走干净后,钟情打开窗子去了点酒气,然后手指沾了点酒水,在桌上比划着画了一个符。
半响后,她披上外衣,走出房内。
夜色中,钟情行走在钟府长廊上,周围除了她的脚步声,没有一丝别的动静,寂静得有些可怕。
走出长廊,不远处有个水塘,钟情停下脚步,眯起眼。
“阿姨……”
子夜,水塘旁两岁女童稚嫩的叫声,听在钟情耳里不禁起了鸡皮疙瘩,感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