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人》木羊

16、第十五章 ‘蜕皮’的女鬼

　　第二天一早，三人吃过早饭后，按照前一晚的计划，程谦陪着江焱回事务所，顾韩奕则驱车前往长洲县。
　　三人楼下分别前，江焱驻足，深深地看了顾韩奕一眼，说了一句：“自己小心”然后头也不回地和程谦一起先行离去了，虽然语气冰冷，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顾韩奕却还是从中听出了对方的关心之意。
　　先是昨晚道歉，接着早上又对自己出言关心，这一明显的向好方向发展的态度变化值把顾韩奕美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东西南北，满眼都是粉红色的泡泡，嘴里嘀咕着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嘴角却管不住地朝上翘。
　　一夜好梦外加一大早就听到喜欢人口中的关心之语，这让顾韩奕一路上心情舒畅，边开着车边用他那五音不全到那天怒人怨的嗓子哼着完全听不出是何音种的曲子，向长洲县驶去。
　　出城行驶了一段高速路后，转上了一条普通盘山公路，那是去往长洲县唯一的一条公路，因为倚山而修，山林树木葱郁茂盛，所以空气质量非常好，完全不见城市里的污浊，连带着气温也比市里要低很多，开着车窗，沁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在这炎炎夏日中确实是一种享受。
　　渐渐地离江焱第一个所见女鬼的位置越来越近了，只不到一公里的距离，顾韩奕却开始有些奇怪，江焱在这里曾遇到过两个不同的鬼，不管他们是不是原本的埋骨之地就在这一带还是专门从远地过来害人的，只要他们驻留过的地方都会留下鬼气，当然时间间隔越久周围的鬼气也会越淡，但是江焱前天才遇上这两个东西，而且还是大白天出来作祟，照理说他们所滞留下的鬼气会更加深才对，可是现在离出事点不过一公里不到，周围的气息却非常纯净，完全没有任何污秽之气，甚至连平时活跃的山中精怪的气息也没有，总之——很安静很祥和很恬静，就像是一张完全没有浸染过的白纸，毫无杂质，但是反而正因为如此，让他心中那种违和感越发浓烈，隐隐知道不对劲，却又一时半刻想不出来，好像进了这一段盘山公路后就有什么东西蒙蔽了他的灵台，阻滞了他的正常思维。
　　终于到了江焱所说的遇见第一个鬼的位置，顾韩奕把车靠在路边下来仔细观察了周围的情况，路的左边是山，山间草木郁郁葱葱，右边是深谷，头顶阳光灿烂，深谷中却还有雾气，显得有些阴森——跟这一路过来所见的景致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不管这左边的山也好还是右侧有些阴森的深谷，都没有鬼气，同样也没有其他气息。
　　这个意外之外的状况让本一鼓作气的顾韩奕有些郁闷，作战方案计划的好好的，谁却料还未交手就出了意外，无论原先设想了多种可能，都没想过这一种——竟然没有敌人？这让他情何以堪？
　　会不会是江焱记错位置了？顾韩奕这么一想便有些怀疑，想打电话给江焱确定一下位置，拿起手机要拨号，眼睛却瞥见不远处路边的草丛中有一点白中带红的东西静静地躺在那，心中一动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不由自主地就朝那边走了过去，走近一看，发现白色的东西原来是一张用过的面巾纸，上面还沾着点点殷红色的血迹。
　　顾韩奕皱眉，不由地想起江焱曾说过自己的额头磕伤用纸巾擦过血，这么巧难道这就是前天上午那一张纸？纸巾是女鬼给他的，应该上面也会沾有鬼气才对，可现在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气息，甚至好像，连活人的气息也……没有？
　　顾韩奕眉皱的更甚，心里的那种违和感好像更加明显了，有什么念头马上就要跳出他的脑袋，却只差最后一步提示。
　　到底哪里不对？顾韩奕又问了自己一遍，这里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太正常，而恰恰是因为太正常才让他觉得不正常。
　　莫非漏了什么东西？于是又在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遗漏而又毫无异常后，又把视线转回到这张看起来似乎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用过的纸巾上面，血迹星星点点地沾在纸巾上，殷红刺眼，比曼珠沙华的颜色还要艳丽……
　　原来如此！差点让那女鬼给骗了！电光火石间顾韩奕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神色一凛，伸出右食指放到嘴边就要咬下去，想了一想好像这么硬生生咬下去实在太痛，又放了下来，在自己裤袋里掏啊掏，掏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瓶子里装的是他之前从身上抽出来的血，天师画符经常要用的自己的血，虽然平时的符也能用，但却都不如天师本人的血所画的符咒威力大，而他又偏怕疼，自己割破皮肤或者咬破手指放血实在有些残忍，所以他就提前用针筒抽取一些自己的血，储藏在小瓶子里，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只要不是在紧要关头，一般都会用小瓶子中的血液。
　　拧开盖子，右食指伸进去蘸了蘸，然后把盖子拧好，放回裤袋里，这才敛起心神，用蘸过血的手指虚空画了一个血咒，口念密语，大喝一声：“破！”
　　“砰！”一声像是笨重的锤子敲在了中空的瓷器之上的声音一啸而过，并不太响亮，接着周围的场景一阵波纹似的晃动后，顾韩奕所处的地方发生了变化。
　　仍然是先前左边山壁右面深谷的公路，车也还是停在之前的位置，但此时天空中却是灰蒙蒙的，完全不复之前那阳光灿烂；空气中没有一丝微风，虽然还是没有炎热之感，但却多了一分先前没有的沉闷；路旁的林木中鸟叫蝉鸣，热闹非凡，这些生物并没有因为天气阴沉就停止活跃；他的脚边仍旧躺着一张纸巾，但纸巾已经有些发皱，颜色有些发灰，应该是被晨间的露水浸湿又让阳光暴晒了两天的关系，上面也染着少量的灰尘，山间空气再好，来往车辆经过，多多少少还是会沾上一点尘土，这并不奇怪；而右边的山谷中看似如先前一般平静，平静的如睡着了的婴孩，但顾韩奕却透过自己的阴阳眼看到了隐藏在层层白雾之下的黑气，透着不详。
　　——不管如何，这才是他真实中的世界，之前那些宁静祥和的场景只是那只女鬼营造出来迷惑自己的幻境而已，想来一上这盘山公路后就已经进了对方的幻境当中，这也可以解释了为什么一路上虽然完美却缺失了违和感，气息纯净到让人不得不起疑的原因。
　　哼，这个鬼还真是不知道魂飞魄散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竟敢对他这职业抓鬼的正牌天师使用幻境，过一会就要让他后悔为什么变成鬼！顾韩奕恼怒地想。
　　当然，某人并不是因为还没出手就先着了道而生气，而是觉得这个不知死活的鬼打击到了他唯一可以拿得出手而且可以用此来改变江焱对他态度的最大优势，这么大的打击这让他如何不生气？
　　幸好江焱不在，不然如果见到了自己这般丢脸，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一点点好感肯定又会被打散了，所以说如果今天不打的这个臭恶鬼满地找牙他就不姓顾！管她是男是女，反正他可没有‘不扁女士’的风度。
　　顾韩奕这边还在腹诽着，那边原本隐藏在深中寂静无波的黑气却趁他不注意开始游动起来，过了片刻，从中聚起一股人形的黑气，这股看起来有生命的黑气静静地躲在白雾之下窥探着上边公路旁的那个人，过了许久，似乎觉得时机成熟，这股黑气离开白雾，沿着崖壁缓缓地向上挪动，渐渐接近那个人。

　　顾韩奕周围突然卷起一阵阴风，腥臭扑鼻冰寒湿冷，令人恶心至极，这阵突如其来的风惊的林中鸟兽一哄而散，片刻前还热闹非凡的林子，片刻之后却安静空寂的如一座坟墓。
　　顾韩奕厌恶地捂住自己的鼻子，目光看向几步开外的树下逐渐凝聚成人形的黑气，人形的黑气像是正在蜕皮的蛇一般左右扭动——而事实上在顾韩奕看来对方也好像真的再蜕皮。因为随着黑气扭动，一张女人的脸渐渐露了出来，接着是脖子，四肢，最后整个‘人’完全钻出了黑气，而那些环绕周围的黑气也随着这个女‘人’的完全显现而消散的无影无踪。
　　因为没来得及收住目光，顾韩奕很不幸地看到了这个女人的容貌，确切的说是看到了对方的脸：这个女人的脸右边的一半惨白惨白的，像是一个白面具，另外半面却是百孔千疮，说是马蜂窝也并不为过，这些孔中不断滴着莹绿色的液体，腐肉一块一块地往下掉，一大量的尸虫在腐烂的左半边脸上不断蠕动，脖颈上也是如此，一双眼中没有眼珠，只剩下两个空洞，却闪着诡异的幽绿，而且更让人受不了的是两个空洞中却分别探出一条硕大的尸虫，摆动着身子——实在是说不出的恶心，虽然顾韩奕抓鬼无数，见过多少形象不佳的鬼怪，但像这么恶心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干于是下一刻，还是忍不住怒了。

作者有话说

　　虽然好像说的时间有点晚，不过总算还没过十二点，还来得及跟大家说一声：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