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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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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到年关,天气越是渐渐回暖,太阳暖融融的,欢快而明媚,照得人潮湿的心情也跟着有了温度。
周子舒喜欢在饭后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金色的阳光裹着一件毯子软软地披在身上。他很喜欢现在的感觉,骨头懒散地闭着眼睛沐浴在光里,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还有爱人陪在身边。
自己前半生所造杀戮太重,他亲手给自己上了酷刑,倒不是说想让自己良心过得去一些,只是想挣脱那个用牢笼和枷锁捆绑住他的桎梏。他以为这辈子当是个无根行客,落单孤鸿,也未曾想过会遇见温客行,遇见那个年少时的光以及现在无法放下的牵挂,也未曾想过,自己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起点,偏安一隅。
温客行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像是怕绕了他的好梦。眼前人好像日显疲惫了,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的模样。叶白衣的药似乎越来越不管用,起先过一两个时辰便可见效,到如今好几个时辰也不见效果。他深知同样的药不能常吃,可他还是抱有希望,哪怕一丝丝也好。当年在鬼谷的时候也看过不少医书,再加上从各个地方搜罗过来的,他看得瞳孔都要裂开了,也没有找到相关的一星半点。
前两天成岭又平安银庄的人护送着去了大孤山,他又变得有些忙碌。刚刚刷碗时不小心砸了一个,收拾的时候不小心割到了手,起初冒出血珠,一股戾气推动着他在伤口的两边狠狠按下去,鲜红的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来,顺着修长的指流进指缝,流到手腕,再悄无声息地滴落在地上,化成一朵像彼岸花形状的嫣红。他的眉骨不自然地动了一下,瞳孔猛地一缩,连忙拿起沾湿的抹布擦干净,然后拿水狠狠搓洗。
他悄悄地躺下来,躺在阿絮身边,在心里描摹着他惨白得有些透明的脸,嘴唇子微张着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泄了气,随后抬起一只手虚虚地抱着阿絮,眼角一滴滚烫的泪无声无息地落下来,滴在毛毯上,迅速氤氲出小小的一个圆。
“阿温。”周子舒突然开口,声音低迷却柔软,“不要哭。”
温客行吓了一跳,看阿絮还是闭着眼睛,薄唇微启。他忙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可他还是不肯承认,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道:“我哪里有哭!”却发现声音艰涩得不像话。
周子舒闭着眼无声地笑,却不忍心揭穿他。两人沉默一会儿,周子舒才往温客行怀里蹭了噌,小声有有些害羞地说道:“阿温,我想要。”
温客行顿时愣住,周子舒不是个沉迷情々欲的人,但除了他自己情绪欲望上来了拉着他做了个昏天黑地以外,阿絮这段时间似乎也频繁地提出这个要求。他不知道阿絮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他心里隐隐有些危险的预感。
他搂住阿絮,深吸一口气,将阿絮往怀里搂紧,努力撤出一个散漫的笑来,道:“阿絮,听话!好好休息。”
周子舒却固执地摇摇头,撒娇似的,“可是我想要。”他终于舍得睁开眼睛,水汪汪的望着温客行,用鼻尖轻轻地蹭着他好看的喉结,手不自觉地往下探,被温客行一下子拉住。
“阿絮!阿絮!”温客行抱紧他不让他动,哄小孩似的哄着他,声音却有些许酸涩,下颚骨抵着周子舒的脑袋,“听话好不好?阿絮乖!”
周子舒便不动了,安安静静地躺在温客行的怀里。
“阿絮啊!”温客行揉揉他的头发,声音低低的却带着蜜,“阿絮是不是也喜欢兰花?”
“嗯。嗯?”周子舒撩起眼皮不解地看着温客行。
温客行宠溺地揉着他的头发,笑起来,随后从腰间掏出一个兰花玉坠,周子舒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当时他丢的那只,却又有些不一样。他将玉坠放在周子舒的手心里,笑眯眯道:“我猜的。”顿了一会儿又道:“来年三月我们一起去看兰花好不好?”
周子舒没答,只是将那个玉坠拿起来放在阳光下,看着玉坠发出温润的透亮。这算失而复得吗?他想,好像也不算。他痴迷地看了好几眼,终于知道了它不一样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