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花》笨蛋妖精

19、木棉花

　　每天上午，岳东会过来看程斐然，帮他做身体检查，顺便打吊针。他前两天发烧，险些肺炎。但是到现在为止，依然咳嗽不止，所以一直输液。好在烧退了，每天就上午吊一袋250ML的就可以。岳东看到蔚蓝在这里，真是喜忧参半。一方面知道只有蔚蓝能治住程斐然，因为他亲眼见过这丫头的厉害。另一方面，他也实在是怕这俩人随时掐起来，程二少爷的小心脏能不能顶得住。
　　程斐然在卧室里输液休息，岳东就在外面和楚蔚蓝聊了起来。他挺不能理解，俩人怎么就在一起了，不过也觉得是情理之中。总之，爱情这个东西，太难捉摸了。“你跟里面那少爷在一起，什么感觉啊？”岳东非常的好奇。俩人掐成那样儿，说好就好上了。
　　“什么什么感觉啊，没感觉。”楚蔚蓝真的不知道自己和程斐然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就是很自然，就想在一起，就在一起了。两个人说是交往，没一起看过电影，也甚少约会。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其实没有必要拘泥于某一种相处模式。其实俩人彼此互相喜欢，就天天在一起，不管做什么，就很开心了。
　　“那你跟他在一起图什么呀？”她看起来是那么年轻、漂亮，而且还有那样好的家庭背景。这样的女孩儿看上去热情、开朗，很外向。她应该是喜欢满处跑啊、玩儿的那种性格吧，然而程斐然这样的身体，他这个主治医生是最了解，他就是给不了女孩子这样的恋爱模式，满足不了她们这样的快乐。
　　“图开心呗。”楚蔚蓝答得很随意“岳东，你是不是把幸福、恋爱想的太复杂、太理想化了？”她歪着头看他“所以你到现在都找不着女朋友吧。”她从来不喜欢给这样的男人面子。里面躺着那个也一样，哪有那么多可想的呢？活得太累了。
　　“你说话真毒，要不怎么是他女朋友呢。”他今天才算明白什么叫天生一对——绝配！
　　“我就不误会你在夸我了，这样的称赞你还是留给里面那位吧。”楚蔚蓝白了他一眼“是不是只能心脏移植？”她语气稍稍不那么明朗，但至少是平和的。很多问题，不是不面对就不会发生。那么发生了，就想办法解决吧。
　　“第一，哪里有那么多合适的心脏来源？谁敢保证移植之后不会排异。第二，他的身体状况，谁知道能不能撑下来手术过程。第三，谁知道他会不会接受手术。”其实岳东说的都是很现实的情况，但是这一二三四一摆出来，还是让人心惊肉跳。岳东看着楚蔚蓝貌似平静的表情，叹了口气“你想好了要和他在一起？”
　　“不是想好了要和他在一起，而是已经和他在一起了。”楚蔚蓝依然是那样的语气。给别人的感觉听上去就是有些心不在焉，有些不在意。“岳东你知道吗？我不想想的太遥远。什么一辈子和他在一起，谁也不知道谁的一辈子有多长。就现在，我还想和他在一起，就守在一起。”
　　“我明白你的意思。”岳东很欣赏蔚蓝的那份理性和通透，她不会像别的病人家属那样，跪在地上求医生救救那个人。更不要指望她含着眼泪说什么豪言壮语，他知道她不是那种人“但是，如果在你还爱他的时候，如果他离开了，你呢？”
　　“我说我没想过，你信么？”楚蔚蓝喝了一口杯里的热奶茶。
　　“我信。”如果是别人，岳东都不会理睬，但是楚蔚蓝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儿，太正常了。或许就是因为她这样的性格，屋里那个人，才会选择她吧。
　　“你说我逃避也好，怎么都好。我觉得最重要的是现在很快乐，能让他快乐的活一天，有什么不好呢？”她笑了“我也很快乐，真的。”楚蔚蓝就是觉得自己很奇怪，知道他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谈到生死，她不想哭。反而是有时候跟他闹别扭的时候，受委屈了才会哭。
　　“你能这么想，很难得。”这个女孩儿，确实不太一样“我会尽力的。”斐然，不仅是他的病人，也是他的朋友。虽然他一点儿都不想有这样的朋友，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程家二少爷的脾气很怪。只要和他深入接触，就知道他的性格多么的令人难以忍受。有时候，真是巴不得他死了算了，省的活着气死人。
　　“他也是一样。”楚蔚蓝眼光扫到他卧室的门“他应该知道，如果他不努力的话，会是什么情况。程叔叔身体不好，他这么孝顺的一个人，怎么忍心让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人应该知道，他这条命，不只是为他自己活着。所以，他不能随意轻贱。他可以不要爱情，但是却不能抛弃生命。
　　“说真的，我现在很庆幸，他的女朋友是你。”岳东由衷的说道。
　　“说真的，我一点儿不庆幸自己男朋友是他，原因你知道吧？”楚蔚蓝再次不厚道的笑了出来。岳东看了看楚蔚蓝，给她一个了然的笑容，两个人都心照不宣了。
　　估计他一袋药输完了，两个人重新走进程斐然的卧室。他阖着眼，不知道是醒了还是睡着。岳东指导楚蔚蓝帮他拔了针、止血，不过看她的动作，还有床上那人突然间倒吸的一口凉气，岳东再次笑了出声。就听见床上那人气恼的开口“有人要谋杀你的病人，你就这么放任。”程斐然冷冷的白了岳东一样，看向楚蔚蓝“你是女人吗？这么大力气”
　　“哈哈哈。”岳东和楚蔚蓝两个人大笑出声，惹的床上的程斐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有那么好笑吗？不知道为什么程斐然就是看不得楚蔚蓝和别的男人笑得那么开心。即使他特别明白，楚蔚蓝天生就是个爱笑、开朗的人，她性格外向、热情，但是他看到她和别的男人那样快乐，就是觉得很不舒服。
　　“岳东，你完事儿了，就可以走了吧？”程斐然有些不快的开口。
　　“楚蔚蓝你看见了吧，这就是你男朋友，念完经就打和尚。”岳东也不傻，早早就看出来程斐然眼里的不高兴。这男人独占欲还挺强啊，真可怕，他又发现了程家二少的一个特点了，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呢？呵呵，那不是他要考虑的事儿了，还是留给当事人伤脑筋吧。说笑归说笑，岳东还是知道进退的，于是跟两个人打了招呼就要走。楚蔚蓝出于礼貌，送岳东出去。也顺便问一下岳东，该怎样护理才是对他最有帮助的。
　　“行了你回去吧，他这些日子卧床休息，应该不至于加速恶化，好好看着他。”岳东一笑“赶紧回去，二少发脾气了。”之后离开了公寓。
　　岳东走后，楚蔚蓝并没有直接回去程斐然的卧室，而是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走进厨房看看那些食材。昨天晚上她又给程斐瑛打了电话，跟他说了一些情况，决定自己留下来照顾斐然。程斐瑛自然是一口答应了，通知那阿姨今天就不用过来了。
　　冰箱里还是有不少食材的，平时程斐瑛都是回程家住，这里基本不怎么住人，看来这些食材都是新鲜的，也都是为屋里那位少爷准备的。做哥哥做到这份上，让楚蔚蓝羡慕得紧，她怎么就没有哥哥呢？
　　烧了几个极为清淡的菜，都是奂然阿姨说斐然喜欢吃的，又煲了汤。尽量少放调味料了，确实很清淡，清淡到她自己都觉得。。。。。。怎么吃啊？反正一般人吃着没有味道。不过这种吃法很健康啊，少油少盐嘛，有利于减肥的。但是又怕他没有胃口，用酸奶和水果拌了沙拉。做人家女朋友做到这个地步，楚蔚蓝觉得自己太天才了。于是，她在心里把自己夸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尊重他的“习惯”——那堆臭毛病，她端着一大堆盘子碗的出了厨房，却见那人竟已经走出来坐在客厅里了“饿了没？”他一身白色竖条纹的衬衫，穿在他身上竟显得有些松垮，领口的扣子没系，能看到他的喉结、隐约可见突出的锁骨。下面米色的长裤，棉质的拖鞋，看他挠着头有些惺忪的苍白憔悴的消瘦俊颜，他真的有二十七八岁吗？看起来顶多二十四五的样子。硬是把她这个见惯帅哥的人看得楞了，妖孽！禽兽妖孽！
　　“ 嗯。”程斐然轻轻应了一声，脸上挂着不是太高兴的表情。只是坐到餐桌前，看着楚蔚蓝做的那些饭菜，环视了一圈。看到了那盘水果沙拉，脸上稍稍有了些喜色，拿起一只叉子，把那盘水果沙拉拉到自己面前，开始吃起来。肩上一暖，回过头，是楚蔚蓝。她从他房里拿了件外套帮他披在身上，程斐然什么都没说，只是抿了抿唇。
　　楚蔚蓝坐在他对面，把水果沙拉抢了过来，顺便拿了只碗盛碗热热的鸡汤放在他面前。看到他皱着眉要伸手抢她面前的水果沙拉，她举起盘子让他够不到。“你喝碗汤再说。”哪有一上来就吃这么凉的东西，水果虽然是常温的，但酸奶是凉的，他肠胃也受不了啊。
　　“先吃沙拉。”程斐然坚持。
　　“那是吃西餐，现在是中餐！”楚蔚蓝据理力争，她拌沙拉拌错了是吧？她敢说，真把沙拉放在中间，他就不再动别的菜了。之前阿姨也有说，他最近吃东西尤其的挑剔了。沾油烟的，都懒得去碰。知道他胃口不好，躺的久了，会有这种情况。但是也不能由着他性子来吧？他是六岁吗？孩子样的任性。
　　程斐然看看碗里的汤，和汤碗对视了将近一分半钟，端起来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在楚蔚蓝觉得自己胜利的时候，却见程斐然皱了眉，捂着嘴跑了去洗手间，之后听他没完没了的吐。他什么时候添的这个毛病？跑去洗手间看他，吐的都是刚刚吃的那些。“怎么了？胃不舒服么？”别再添毛病了吧。程斐然虚弱的摆摆手“没事儿，就是闻不了油腥。”
　　扶他坐回椅子上，楚蔚蓝妥协了，吃些水果酸奶，总比什么都不吃来得强啊。很怪，他吃那盘水果沙拉吃得很欢快，一点儿不适都没有。如果不是看他刚刚吐的那么辛苦，一定以为他刚刚都是装出来的。到一盘沙拉都吃完了，也不见他有哪里不舒服。这人，真的快成仙了吗？都不食人间烟火了。
　　“你刚刚和岳东说了什么？那么开心。”他开口，脸上的表情依然不太好，好像谁欠了他钱一样。
　　“你那么聪明，自己想去呗。”楚蔚蓝发现这男人有时候还小心眼呢。
　　“明天不用打针了。”程斐然看着楚蔚蓝。
　　“我知道。”楚蔚蓝不知道他哪里冒出这么一句“解放了吧？”
　　“嗯，所以他明天不用来了。”程斐然低下头。
　　“不用打针，不代表你不需要做常规的检查。”这男人犯什么病呢？
　　“常规检查做了小三十年，我依然是现在这样，所以做不做，无所谓了。”程斐然就是不想看到岳东和楚蔚蓝那样开心的样子，自己怎么这么阴暗了？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程斐然，你不会是吃醋了吧？”楚蔚蓝好笑，他还可以表现的再隐晦一些，再别扭一些。她刚刚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从他打完吊针，她和岳东进去之后，他就开始别扭，一直别扭到现在。“你可以不承认，你说的话也不会做什么呈堂证供，不过承认吃醋，有这么难么？”吃醋，也是个好现象吧。人对什么自己喜爱的人事物有独占欲望的时候，他的求生欲望会很强烈吧。因为他会尽力的不让别人把自己喜爱的夺走，这样，也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