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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春雪陌路是归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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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26岁才算真的自由,若那个时候你还喜欢我,那我们就在一起吧。”
艾芊衿16岁说的话,如今十年已过。艾芊衿自认不是多情的人,但人生有几个十年,谁又能等谁十年,自己当初随口一说的话,没想到被那个叫易诺的小姑娘记到现在……
易诺来找她了,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艾芊衿说不惊讶那是假的,两个人之前只是交换过照片。易诺说过会来找她,但真的来了还是挺…惊喜的。
“十年过去了,我初心未改,你呢?还记得当年说的吗?我说我回来找你,若对你依旧情深,我还会追你。”
易诺嘴角漏出一丝苦涩,她见到艾芊衿的那一刹那,似乎就已经知道了结局。有时候真的很佩服自己,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可以爱上十年。
“我…不必了,不必追,忘了吧。”
易诺早已料到这个结果,但自己用心等了十年的人,哪能说忘就忘、说放弃就放弃……
有的人,惊鸿一瞥便铭记终生。自己等的这个人,十年,三千多个日夜,常人要瞥个多少亿眼啊,怎么可能忘了。
况且在那个纯真、执拗的年龄,遇见这么个明月清风的人,动了心,那就是一辈子啊。
十年的时间,前两年易诺在劝自己忘记。事实上,她真的不想等一个女孩子。她知道,就算将来真的在一起了,也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遭受的,是白眼、唾骂……若不能在一起,那更是连一个可以倾诉心事的人都没有了。但是啊,世事难料,感情这种东西聊着聊着就出来了。情由心生,会上瘾的那种……两年,易诺放弃了“忘记”,开始耐心的等,等了八年,春来春去春回……易诺踏着北京最后一场雪来了。
“没必要,不值得,好集美…它不香吗?”艾芊衿望着眼前纯真少女容颜依旧的易诺。其实…挺难的,自己不是多情种,但最怕负了痴情人。尤其,是眼前这个,曾说要等她的女孩。一等就是十年,一念…就是一生。
“百合…它真的不香。”易诺笑了,听纯真的一个笑,没有负担,没有苦涩,像孩童一般无邪的笑。但就是这样一个明明毫无伤害的笑,刺痛了艾芊衿的心,很短暂的一下,确实难以忘记的痛。
“北方烈酒醇…”
易诺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但艾芊衿听懂了,这话还有后半句,“北方烈酒醇,北国的人也纯…”太纯情了……
十年前,艾芊衿对易诺说过:“纯情小屁孩是我对你最大的误解。”
哪里是误解,分明是事实。
因为纯情,所以一直念念不忘;因为纯情,所以喝不惯北方的烈酒啊……
“姐,你不要哭着一张脸。那么好看的样子,都要被你苦成林黛玉了。
你没做错任何事,你不过是拒绝了一个前来骚扰的人。
是我的错,明知没可能却还要亲手得到一巴掌才肯罢休,我不该来的。
东三省那片黑土地养出了我这么个自作多情的种。长大了也没能从雪里走出来…
北京的雪远比那儿少,一年又一年,习惯就好了,反正还是有雪的。
小时候最喜欢堆雪人、打雪仗,尤其喜欢雪球打在脖子上的刺激感,凉凉的渗进去,明明很不舒服,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被人拿雪球砸过来。现在到还怀念起那种感觉了1喜欢刺激,哪怕会不舒服。朋友说我找虐受,其实哪有啊,不过是念旧罢了。他们没去过东三省,不知道那里的雪有多大、多白、多凉、多让人难忘。”
易诺说到这儿有些哽咽,她说的很慢,像是在叙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一样,但眼角的泪还是一滴一滴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咖啡厅的灯亮了,南方春日也迎来了夜的深寂,灯明,回眸早已是曾经,一曲《告白之夜》很应景的响了起来,正达高潮,易诺再次开口:“东三省的雪再不好也是我看了十多年的雪。北京雪少,抓都抓不住,别说堆雪人,连个雪球都滚不起来,雪花个头大,还很散……东三省的雪经常连夜的下,埋没的,都是奔波一天的人的归途。
夜里的雪,被路灯照着,很亮,像夜空中的星,一闪一闪的,再看那天空,就像白昼一样亮。可有什么用,明明很美的雪景,到了第二天被大家踩来踩去,车轱辘最无情,压在松弛的雪上,全是黑印。
那么纯那么白的雪,用了一夜让自己诞生在世人眼前,结果世人那么无情地对它。
是啊,那本该是它的命……”
“诺诺,你别说了,不要再说了…”艾芊衿也哭了,那张眉目清秀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助……
“姐,你看过雪吗?”
易诺没有等她回答,又接着说:“姐,你说过,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她快乐、幸福。但我做不到,我太自私……
你说我用尽心思等了十年的人,哪能说放开就放开啊。
姐,你快乐吗?”
易诺开口有些艰难,嗓子几乎哭哑了……她何尝不想艾芊衿快乐的过一生,但她做不到……她做不到洒脱的放手。
但事实上,她还是放手了。
易诺没得到回答,只有艾芊衿口中的一句“对不起。”
易诺站了起来,离开咖啡馆前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姐,祝你幸福。”
转身,
注定是永别。
艾芊衿已经泣不成声,在易诺身后不断说着“对不起”。
说了对不起又有何用,不过是说说,她给不了她未来,许不了余生。
易诺出了这个门,就什么都结束了。
这一夜,挺幽深的,夜空之上,星辰漫漫。今夜的星,出奇的多、出奇的亮……
似十年前那夜,星光漫天,新生的冰雪映照着寂寥星辰,又一个彻夜难眠……
红颜笑靥,再不复存。
第二日一早,艾芊衿是被消息炸醒的。她打开手机,屏保上赫然立着一个14岁的小女孩——易诺,那个时候的易诺,白白净净的,纯的像一张不可沾染的白纸,笑起来很甜,是让人过目不忘的那种。
十年过去,成熟女强人身份覆盖了当年那个连伤心都很动人的小姑娘……
十年,艾芊衿换过两部手机,但屏保壁纸从未换过。
艾芊衿有些苦涩的笑了笑,点开99+的□□。大家都在讨论着,诉说着一个可怕的噩梦。
“北京A公司女总死了?”
“怎么突然没了?”
“听说是在外地车祸死的。”
“酒驾吗?”
“不是不是,好像是喝醉了然后被撞死的……”
“唉,听说是挺好一个姑娘,可惜了。”
“是啊是啊,听说为人很和善,对公司员工很好。”
“入公司两年,干到总裁的位置,了不得啊。”
“还有一份巨额遗产呢,不知道留给谁了。”
“啊,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叫易诺是吧。”
叫易诺是吧
叫易诺是吧
叫易诺是吧
如同匕首插在心上,简短,却很痛。
别人闲聊的事,成了自己今生忘不掉的噩梦。
艾芊衿颤抖着双手,下意识的打了六个字:“别闹了,假的吧。”
艾芊衿怎么可能相信,她近乎疯狂的打开腾讯新闻、头条等各大新闻类APP,但结果都是徒劳。注定的是,那个女孩真的没了。
艾芊衿那条消息石沉大海,人们带着有色眼镜去观赏这个世界,自然而然的屏蔽掉他们不感兴趣的话。
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今日的生活里多了一份生机、一丝快乐,又可以嚼舌根子罢了。
人总是这样,不发生在自己身边,永远不知道什么叫痛。
“听说遗产只给了一个人,给谁了啊?”
“听说姓艾,全名不知道。”
……
“嘀—嘀—”是一条短信。艾芊衿木讷的打开信息,强打起精神去认真读完这条信息:您好,这里是中央人民法院,据死者易诺遗言,奉你为遗产继承人,共判1.120亿元,艾芊衿收。”
1.120亿元
1.120
11.20
11月20日
艾芊衿的生日……
易诺你是有多无情。
活着的时候让我念念不忘,爱而不得,死了还不肯放过我。
艾芊衿几乎心碎的喊着。
终究,还是负了一个痴情人。
“诺诺,对不起……
姐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或许,这次的“对不起”是真心的,但…易诺听不到了。
又或许,她口中的这三个字,还是易诺拿命换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