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让我们在一起》随字葑蓅

7、是欠似还

　　许诺在祁笙家有固定的房间，就挨在祁笙的主卧边上，是在祁笙的强烈要求下，她才选了这间房。每个月，习惯性的会来这里小住，许诺美其名曰：度假。

　　只是，她已经觉得了这个度假慢慢的开始难熬，只因为许言到来。

　　自从许言来了英国之后，许诺减少了来看祁笙的次数。一直到前几个月接到Jason的电话，才匆匆的赶过去。祁笙从来就对她没有要求过什么，是许诺对自己有要求而已，她觉得照顾祁笙是一种应该，一种自觉，异国他乡的两人彼此倚靠着。

　　许诺躺在床上想着，怎么才能让彼此的关系明朗呢？为了许言，为了自己，认识到自己的自私，许诺又开始动摇。心里的声音蛊惑着自己，应该为幸福做争取，和祁笙两年多的相处，也没有真的让自己爱上她，八个字可以形容这样的关系：友情以上，恋人未达。

　　到底该如何开口呢？许诺在心里盘算了好一会，还是不能定夺，无论如何，话出口了，对祁笙而言就是一种伤害。但是又不得不为之。如果许言这次不来英国，或是两人不住一起，亦或是她仍然像以前一样眼里看不到自己，那么不会存在今天了。

　　“笃-笃-笃”有些懊恼的许诺听到了门开的声音,接着看到祁笙抱着枕头站在门外，

　　“怎么了？”许诺问道。

　　“睡不着。”祁笙走向许诺，走到床边上，就这么笔直的站着，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一起睡吧。”

　　看着她这架势即便是自己不答应，也不成的，许诺掀开了自己被子的一角。

　　祁笙把自己的枕头挨着许诺的放好，马上钻进了被窝，搂紧了许诺的腰，终于又回归温暖了。

　　“祁笙，”许诺动了一下身子，她缠的有些紧。

　　“恩，”祁笙又往许诺的怀里靠近几分，“我在呢。”

　　“说说你想要怎样的生活吧？”许诺伸展了右手，祁笙顺势枕着了，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样。

　　“想要的很简单，但是很难达到。”祁笙又往她怀里蹭了一下，停留在许诺心口上，听着她的心跳声，很真实的感觉。

　　“说我听听。”许诺想着，只要你有追求那就是好，不管能否达到。

　　“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过简单的生活。我希望有自己的农庄，种自己喜欢的东西，比如种一片葡萄，可以自己酿酒，以后就可以喝上亲手酿的葡萄酒。有了自己的农庄，我就可以天天在里面写生，空了还可以把我的钢琴搬出来，晒晒太阳，弹弹肖邦的钢琴曲……”

　　“陶渊明的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吧？”听着她娓娓道来，不像是临时起意想到的。原来祁笙一直在为自己以后的生活做规划呢，许诺忍不住打断。

　　“只要有你在，那就是天堂，比世外桃源还要惬意。” 祁笙把心里所想的都说了出来，简单的生活里要有许诺在，才有意义。在很早以前，她，就认定了许诺，无论如何也要和许诺在一起。

　　“祁笙，我也希望可以和你一起过这样的生活。但是，你的未来里，会有我的参与么？我只是你的一个意外而已。”怕说得残酷，许诺还是采取缓兵之计，慢慢来吧。

　　“即使是意外，也是一个美丽的意外。许诺，你已经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了，我怎么可以让你消失掉？怎么允许自己把你弄丢？”

　　“可是，我会回国，那里有我的亲人，我的根。”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祁笙说的很正式，这个问题她早就考虑过了。

　　“你适合的是这里，是英国。国内的生活习惯，你已经忘记很久了，不要勉强或者试图改变自己的已有生活习惯。”

　　“许诺，说这么多，其实，你都只是在告诉我，要我放弃而已。那么，我告诉你，我永远不会放弃。我愿意为你改变！”

　　祁笙说完，就在许诺的肩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很疼，但是许诺没有出声，只是皱紧了眉头。这是她第二次咬自己，第一次是因为恨，这次也是恨？

　　或者，就该快刀斩乱麻？许诺真恨自己的犹豫不决。

　　祁笙一直觉得许诺是爱她的，只是她不善言语，不会表达而已，所以她有信心。只要看着许诺她就会开心，即使是许诺一整天都不开口说话，也没关系。而许诺的悲哀就在于，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惹上了祁笙。握着祁笙的左手，又不敢握太紧，这只手为自己挡过刀子，这只手因为自己而没法继续自己的梦想，不能在音乐之都维也纳弹奏美妙的音乐，连之前轻车熟路的幻想即兴曲都会弹的心累了。想到这些，祁笙真的觉得这辈子都应该和她在一起。毕竟，她的第一次也是给了自己的，她的第一次！

　　许诺不知道，祁笙这么依赖自己，不是因为爱自己，而是因为她把第一次给了自己。她更希望有一副宽阔的胸膛来撑起祁笙的一片天，如果没有那次意外，祁笙的一切都会是非常美好的，会有一个幸福的家，一个爱自己的男人，还会继续她的音乐之路。

　　小时候的祁笙，和母亲相依为命，日子过得非常清苦，她没有爸爸只有妈妈，对爸爸充满了期待，但是又不敢问妈妈要爸爸。直到自己11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她所期盼的父亲才现身。

　　父亲把她带离了生活的窘境，给了她一幢大房子，一张永远刷不爆的卡，还有零星微末的爱。祁笙就是凭着这些长大的。不能怨恨父亲，他有自己的生活，这是妈妈临终的时候对自己说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祁笙最大的愿望，就是爸爸可以参加一次她的家长会。

　　她努力的念书，用优异的成绩博得老师的青睐，穿漂亮的衣服引得身边同学的羡慕，只是她的小小心愿只是希望爸爸可以为她出现一次在教室里。她希望爸爸可以来分享她的学习成果，来了解她的成长过程，来让别人看到她是有爸爸的。

　　但是，祁笙从没有向爸爸提出过这一要求，唯一的一次，还是破灭了。那次是新生入学典礼，因为祁笙是中学直升高中的，老师对她都很了解，知道她钢琴弹得好，推荐她开学去典礼上演奏。祁笙从小就对音乐表现出一种热爱，以前，条件不好，妈妈知道祁笙有音乐天赋，但是无能为力。现在有条件了，祁笙充分的利用了，弹的一手好琴，早早的拿到了钢琴的八级证书。

　　接到通知的祁笙，很雀跃，她觉得是一次向爸爸发出邀请的好机会。她这么做了，邵擎天也答应了。祁笙想自己的小小心愿终于要实现了。但是很遗憾，那天邵擎天没有来，家里有事耽搁了，但是他只对祁笙说公司有事，不能去了，下次一定去。满堂彩也仅仅换来了祁笙一个微微欠身而已，因为台下没有她的爸爸。

　　后来，高二的时候，爸爸出现了。那是邵擎天来为她办理休学，他为女儿安排好了出国深造。祁笙很高兴，不是因为可以出国，而是爸爸终于出现在教室里。祁笙看着门外西装笔挺、眉目含笑的爸爸，把早已收拾好的东西塞进书包里，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爸爸。

　　邵擎天看着女儿，对自己款款而来，想到她的班主任的话，对女儿满是赞扬，但是也很犀利的点出了女儿的心里，有些敏感，有点傲气，就是那股子骄傲让她不认输、不低头。一下子让他想到了她的母亲祁玥，当年也如祁笙这般亭亭玉立，对自己情有独钟，但是最终没能在一起。虽然不能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但是邵擎天对自己说，他要让女儿过上富足的生活，让她可以呼风唤雨。

　　祁笙走近邵擎天，看着他向自己伸出大手，看到爸爸眼里的疼爱，觉得幸福极了。就这么幸福的被爸爸牵着走出教学楼，走出校园。她觉得自己终于是直起腰来了，走的特别的舒心，恨不得学校再大一点，这样爸爸拉着她的手的时间就会长一点。

　　到了英国之后的祁笙，上了音乐学院，原本以为自己会一辈子从事音乐工作，只是在她握住那把刀的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握着这双手，十指修长莹白，以后再也不能碰音乐了？梦想破灭，是怎样的感觉？许诺自责，说到底，她觉得是自己亏欠了祁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