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是新帝白月光》烟火闹

50、休沐

　　次日，李慎休沐，一直休到正月初七，除了元日正月初一，文武百官要进宫向圣人庆贺新年。

　　今日是腊月二十二，这么算下来，差不多有半个月，李慎都在府上。

　　好在，今日一早，裴显和李恒来找他，三人在书房里待了一上午。

　　回到主院时，跟在他身后的墨渊抱了整整一摞的案卷。据说都是李慎不在的这两个月，青云司积累的案子。

　　李慎有的忙了，从巳正开始坐下，就没都动地方。

　　明薇为表贤惠，一会儿让小丫头送羹汤一会送茶水点心，李慎被烦得没法，又叫墨渊把案卷搬回了前院书房，这才落得清静。

　　明薇不明所以，走了正好清静。虽没有公婆每日立规矩，她这边新嫁过来也有不少事要处置。

　　先是认了府上所有管事，妈妈，丫鬟婆子小厮长随。瑞王府不像肃王府靡费，所有的下人算起来也有一百来号。

　　忠伯毕恭毕敬地交上库房钥匙和田契房契，还有下人的死契，“王府如今有了女主人，老奴就全交给王妃了。”

　　掩月接过送到明薇跟前。

　　明薇没想到李慎竟是这么爽快的人，新婚第二日，便将中馈交给了她。他们不过假成亲，李慎这面子功夫做得真足。

　　前世在肃王府，为了这中馈之权，她和贵妃手下的几个婆子斗智斗勇，也是进门一年后才掌了中馈。

　　掌了中馈便有了权利，才算是真正的女主人，下人们才会敬重。

　　知道中馈的重要，明薇也没推辞，当下接了，“辛苦忠伯这些年打理王府，既然把库房钥匙和田产铺子交给我，也正赶上年关，未免日后扯皮，这两日咱们府少不得要查对一番，还望忠伯体谅。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丑话说前头，若忠伯您和管事中饱私囊，我不会心慈手软；若你们兢兢业业尽职尽责，我也会按例赏赐。其他各处管事、妈妈也是一样。”

　　忠伯是李慎最信任的人，从冷宫时就在他身边伺候，可以说李慎把他当亲人看。

　　如今先拿他开刀，既能立威，之后论功行赏，她这也算恩威并施。

　　这一手，还是与贵妃学的，前世在肃王府三年，她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整治内宅她是学会了。

　　这要彻底的整肃王府了。

　　底下雅雀无声，大伙怀什么心思的都有，有人欢喜有人愁。

　　也有观望的。

　　毕竟王妃才嫁进来两日，对府里情况不清楚。更何况，听闻这位王妃是镇国公的掌上明珠，从小没了亲娘，跟着国公在北地长大。说实在的，内宅这些吃回扣，揩油水的猫腻，她一个小娘子能懂什么？

　　忠伯深得王爷看中，她初来乍到竟要整治忠伯，她们就等着这位王妃栽跟头呢。

　　这时，忠伯谦卑拱手道，“王妃有不明之处，小人全力配合。”

　　明薇让李嬷嬷和几个王府的管事核对账本、清点库房。

　　如今正赶上年关，还要准备各府的节礼。又让忠伯拿出往年各府的礼单。忠伯很快取来，“王妃，都在这儿了。”

　　明薇一路看下来，看了两年的便发现了问题，“除了宫里，咱们府竟不与其他府走动吗？都是别人送来的礼，咱们府没有回礼？”

　　忠伯拧着眉，愁道，“往年王爷不在长安，公主又病着，王爷还有避嫌的意思，也不走动。有送礼的，也被王爷退了回去。今年王爷任青云司掌司后，各府都想讨好王爷，节礼流水的送过来，王爷退都退不完。这不，这几日各府的年礼又陆续送过来，都堆在库房。王爷这几日又是大婚，又是处置青云司的积案，忙得飞起，小人不敢打扰。幸亏王妃您来了，你拿个章程出来，小人照办就是。”说完摸了一把额头上急出来的汗，也不知王妃能不能想个好办法出来。

　　明薇沉思片刻。

　　她懂了。

　　之前李慎在鄯州也是如此，很少与陇右大小官员有瓜葛，便是地方官，他也很少结交。这是为了让圣人安心。

　　但如今不同，他回了长安，接任青云司掌司，得圣人器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但真若处置起案子来，大理寺、刑部、兵部、礼部、吏部等哪个衙门都得打交道。其中的盘根错节，她闭着眼都能想到，这也是为何李慎退礼都退不完的原因。

　　既然推不掉，收了便是，明薇又问，“忠伯，这礼单上记录的可齐备？”

　　忠伯点头，“小人不敢马虎，但凡各府送的，指甲盖大小的东西都已造册入库，就盼着哪天府里有了女主人好处置。”

　　忠伯倒是个机灵，不愧是李慎身边的人，明薇笑了笑，“既如此，就按照各府送的年礼，再添上两成送去各府，顺便再查查哪个衙门的大人没送过的，一并补上。”

　　这是要与各府走动了，他们这些下人终于不用整日提心吊胆，担心收礼被王爷责罚了。

　　忠伯喜笑颜开，“王妃吩咐的是，小人这就去办。”

　　处置完这些已经午时，肖嬷嬷一早便与明薇说了，公主体谅她们新婚燕尔，不用日日过去她那边用膳，让他们在自个儿的院子里用膳就行。

　　明薇问了李慎的意思，他说让明薇看着办。最后两人商定，他们以后只晚上去公主那边用膳，这样，公主也不至于冷清，他们也能陪陪公主说说话。

　　所以，中午是明薇和李慎在自己院子里吃。

　　眼瞅着，到了饭点，李慎还未回来，明薇少不得扮起贤妻良母亲自去请。

　　外院的书房外，只见墨渊委屈巴巴地立在门外，面前还摆了明薇上午让丫鬟送来的茶水点心，墨渊塞得嘴里都是，活像只大松鼠。

　　明薇没忍住，不厚道笑了，“你怎么得罪了你家主子？”

　　墨渊冤枉，但他不敢说，“没，没啥么。”

　　嘴里塞得太满，说话都不利索。

　　明薇不再逗他，提裙敲门，李慎早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只冷冷说了一声，“进来。”

　　明薇款步进门，书房里清凉一片，一个炭盆都无，感觉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再看看四周，几排书架都搬空了，常用的物件一个都无。

　　李慎伏在桌案后面，正在奋笔疾书，见她走近才抬起头来，搁置了羊毫。

　　大门洞开，当中映着明薇纤细的身影。许是走得急，她额发前渗出一层细汗，整个人却是光彩照人。

　　明薇扬起头，温柔道，“王爷，注意身体，案子是审不完的，先用午膳吧。”说完走到架上拿起他的大麾又转到他面前。

　　李慎起身，任由她披上大麾，馨香陡然靠近，李慎克制着抓过大麾，“我来，你那边的事都处理完了？”

　　李慎起初大步流星走出书房，想到身后的戚明薇，顿了顿脚步，再走时刻意放慢脚步，两人边说边走，只听她道，“不过一些庶务，我都安排下去了。忠伯把库房钥匙和田契房契都交到我手上，我想着趁着年前，都清点一遍，有偷奸耍滑、吃空饷、吃回扣的也一并处置了。各府送的年礼忠伯都记录在册，我看着添了两成让忠伯预备回礼。”

　　李慎点头，本还以为王府庶务繁杂，她至少要半个月才能摸清，不成想一个上午就理顺了。

　　他竟是小瞧了她，也不知她在北地，是跟谁学的中馈。

　　墨渊早把内院发生的事告诉他了，他之所以搬到前院，也是给她留出空间，免得她顾念他的面子，处置起来束手手脚。如今看来，倒是他想多了。

　　“你看着安置就行，往年我没给各府送过礼，这次你来，正好是个开始。”见她站住了，李慎转头看向她，只看到个小脑袋瓜。

　　明薇正在揣着手想事，没注意他的视线，“给宫中的年礼，也比照去年多添两成吗？”以往李慎在陇右，如今在长安，又与圣人修复了一些感情。明薇想，今年的年礼总不能比之前少。

　　李慎率先提步，“不必，跟往常一样就行。父皇知道我这些年在陇右没攒下什么东西，送了他也要还回来。”

　　竟是这样。

　　明薇想到那几个田庄和宅子，作为一个亲王来说，确实寒酸，还没她的嫁妆多。

　　既然他这么说，明薇就知道怎么办了。

　　两人进门，净手吃饭。

　　今日的饭菜与昨日不同，都是北地的菜式。明薇不想委屈自己，她今日想吃鄯州菜，就让带过来的厨子做了一桌子，也给昌平送去几样尝尝。

　　明薇笑着给李慎布菜，“王爷也在陇右待了十年，我们应该能吃到一锅。”

　　看着这些熟悉的北地菜式，着实胃口大开，李慎今日多用了一碗饭。

　　用过午膳，明薇就与李慎商量，“既然你不喜丫鬟伺候，我以后不让她们给你送茶点了。你还是搬过来，前院书房里的物件都在这边，炭盆都撤了，白日还好，夜里寒凉。阿姐说你膝盖早年受过伤，不能着凉。”

　　李慎愣了一下，戚明薇低声细语地和他商量着，又给他找了台阶，他若再坚持，就有点吹毛求疵。再说，他若一直在外院，阿姐知道又会如何想？

　　她如此心细，看出来他惩罚墨渊，实则是对那几个小丫头不满。

　　李慎不自然地咳咳两声，“就按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