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吉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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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薇的亲事极为顺利，媒人带着彩礼上门，双方互换了生辰八字也就是换了庚帖。戚北虎亲自找钦天监的旧友合了亲，又选了吉日吉时，就等小顾大人带聘礼上门提亲。
这日吉时，约好了小顾大人正式来国公府下聘。
一大早，国公府到处都是喜气洋洋，下人们都得了一吊赏钱，就连门口的石狮子都系上了红绸子。
明薇一早就起来装扮，掩月给她梳了个活泼的双髻，穿上香妃色的襦裙，配上碧玉披帛。自家姑娘平日就貌若仙子，如今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神采顾盼，宛若西子。
几个妹妹都过来凑热闹。
明欣和明玉好话说了一箩筐，小嘴巴跟抹了蜜似的。
“大姐姐这样的人物，整个长安城怕是再寻不到第二个了。”
“谁娶了大姐姐，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小顾大人上辈子一定是个大善人！”
只戚明婉一个人阴晴不定，一句话没说。
她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就是觉得戚明薇嫁给小顾大人太委屈了，小顾大人如今不过五品官，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给明微请个诰命？何况，家里又是那种破落户，老母亲又经常请医问药，整日闻着药味，熏都能把人熏死，这日子可怎么过？带过去再多的嫁妆也架不住坐吃山空啊。
可看戚明薇静静地坐在榻上，很是怡然自得，看起来丝毫不为婚后的日子发愁，还有几分期待。
之前还觉得大姐姐这次回来越发的精明了，原来比从前也强不到哪去。凭国公府的门第，她又是父亲最宠的女儿，想嫁什么样的郎君嫁不了，非得选一贫如洗的顾言。
她摇了摇头，横竖戚明薇不和她抢瑞王，比什么都强。
明薇现下确实挺满意的，只要今日顾言来下聘，自此之后她就是顾言的未婚妻，圣人在不可能把她指给李恪，她和父兄以及戚氏一族就能避免前世的凄惨下场。
她和顾言就像寻常的小夫妻踏实过日子，他在朝堂搅弄风云，她在宅内相夫教子，再生几个聪明可爱的孩儿，蜜里调油，何愁过不好日子呢？
眼看吉时就要到了，几个小姑娘收拾停当，都准备躲在屏风后一睹小顾大人的风采。
正厅，戚北虎与宋氏一早就在候着了。
宋氏被戚北虎训过后，如今收敛不少，说了不少吉利话。
“小顾大人断案如神，早晚出人头地。”
“钦天监的人说薇娘有旺夫命，小顾大人自己又有本事，早晚给薇娘请个诰命回来。”
“薇娘嫁过去三年抱俩，国公也能想天伦之乐。”
戚北虎听着面色总算缓下来，今日女婿带聘礼上门提亲，宋氏知分寸，他乐见其成。
只是，茶都喝了三盏，吉时已过大半，还不见顾言上门，戚北虎有些坐不住了，他不是急性子，在冰天雪地里埋伏敌军一天一夜他都熬得住，实在是这次是乖女的终身大事，马虎不得。
他招来管事，“出去打听一下，女婿是不是路上耽搁了？”突然想到前几日突降大雨，太平坊有段路不好走，又嘱咐道，“带上几个有力气的，前去迎一迎。”
戚北虎他也有着急的时候！
宋氏抿着唇心中冷笑。
果然最疼戚明薇这个女儿，不过晚了一刻钟，他作为岳丈大人，怎么就要派人去迎了？
管事也是没见过主动去迎上门提亲姑爷的，瞧见国公一脸焦急，不敢反驳，转身叫了十几个壮汉出门了。
又过了一刻钟，还是没音讯，戚北虎叫来长路长山两兄弟，“你二人去顾宅问问，顾家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宋氏把嘴都撇到耳朵根后面了。
顾家也是总会打发人上门，国公府急什么。宋氏第一次觉得戚北虎行事毛躁，又不敢当面指出来，只能违心安慰，“国公稍安勿躁，说不定什么事绊住脚了。”
戚北虎也知道自己毛躁了，可今日是乖女的夫婿上门提亲，他就是急啊，里里外外操持了有小半个月，终于要把婚事定下，就差这一哆嗦了，不能出了差错。
呸呸呸。
大吉大利。
屏风后，戚明薇几个姑娘脚都站麻了，还没见到顾言的影儿。
戚明婉一边捶着腿一边抱怨，“小顾大人也是，什么事比提亲还重要，让咱们一大家子都等着他一个。”
明玉打着圆场，“兴许有事耽搁了，二姐姐且再忍一忍。”
明欣最小也是最兴奋的，“对，好事多磨，说不定大姐夫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戚明婉瞪了她一眼，“狗腿子，现在就叫上大姐夫了？”
明欣比从前开朗了许多，闻言也不恼，还歪着脑袋回她，“怎么，我叫错了吗？今日之后小顾大人就是我们大姐夫，我看你到时候叫不叫？”
她现在自信多了，人也开朗了，都敢和戚明婉顶嘴了。大姐姐说，那是大姐姐说，她也是国公府的姑娘，只要有理，管他是谁，只管去辩，不能让旁人当软柿子捏了。
再说，这次她维护的可是大姐姐，是她心甘情愿的。
明薇摸了摸明欣的头，“孺子可教，大姐姐没白疼你。”
戚明婉翻了个白眼，再说话了。她母亲特地嘱咐她，这些时日就忍忍戚明薇，等她嫁出去，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终于，长路长山回来复命，顺道带回来了顾言的书童，那小书童跑得汗流浃背，进门就跪下了，“国公爷见谅，我家老夫人早上突然晕厥过去，人事不知，大人正在满城请郎中，今日怕是不能来下聘了。大人说等老夫人醒过来，一定登门致歉，到时再则吉日上门提亲。”
所以，今日小顾大人是不能上门了。
等了一早上的一屋子人一时间一阵嘘唏。没想到，关键时候，顾老夫人出了岔子。
戚北虎能说什么，打赏了书童，让一家子都散了。
戚明薇回了自己的院子，虽然知道不是顾言本意，可碰上这样的事不是好兆头，心情多少受了影响。
听父亲说，这段时日顾老夫人身子骨还算硬朗，怎么就偏偏今日病倒了。
不会是被什么人算计了吧？
她正想着，明玉拿来卦桶，“大姐姐，好事多磨，你别难过，不如你摇一卦问问吉凶。”
明薇想这种事她都能遇上，确实该问问圣人，于是摇了一卦。
六枚铜钱一次排开，是个“坎”卦。
卦辞曰：一路明月照水中，只见影儿不见踪。愚人当财下去取，摸来摸去一场空。
下下卦。
明玉念完当下赶紧把铜钱收了，“不灵不灵，肯定是我学艺不精，大姐姐别往心里去。”本来是要安慰大姐姐的，这下可好，怎么就摇了个下下卦。
明欣也跟着安慰，“大姐姐吉人天相，一定会有好姻缘的。”
明薇笑着道，“谢谢妹妹们，一切自有安排。
她既然能重生回来，也就说明凡事没有定数，只要事在人为，总能改变。
哪怕前方荆棘密布，她也要杀出一条路来。
这时，宫里的公公来传旨，让国公夫妇即刻进宫。
国公府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起来，老夫人让人奉上沉甸甸的荷包问，“不知是何事入宫？公公能否透露一二。”
面白无须的公公倒是一脸喜庆，“老奴只知是喜事，具体什么事不方便透露，等国公进宫自然知晓。”
是以，戚北虎与宋氏入宫后，阖府上下，都坐立不安地等消息。
明薇则是坐在临床大炕上，练簪花小楷。
掩月和李嬷嬷知她心情不好，不敢打扰，只在门边守着。
明薇此时心中确实不像外表看着那样平静，她最怕的是，圣人提前赐婚，将她嫁给李恪。
她记得前世就是，圣人突然召父亲和宋氏入宫，回来便告诉她要嫁给肃王李恪。
彼时，她刚走出被李慎拒亲的阴霾，也确实到了待嫁的年纪。肃王风流儒雅，允文允武，又在朝中有贤名。在赈灾和修葺殿宇等几件事上都办得漂亮，就连父亲都赞不绝口，说肃王是贤王。
加上圣人钦点，父亲便同意了，她自然就嫁了。
谁能想到，后来竟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李恪这个人实在藏得太深，他一直以贤名标榜自己，赢得圣心。同时又将太子拉下马，自己取而代之。
人有野心没错，他是皇子，就有问鼎九五之尊的资格。
是她的错，以为助他登基为帝，李恪理所当然会将皇后之位送到她面前。
结果，她非但没坐上皇后的位子，还连累了父兄和戚氏全族命丧黄泉。
在地牢的三年，她饱受折磨，无时无刻不想让李恪血债血偿，若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一定让世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不管如何，她与李恪不共戴天。
所以，这一次就算是死，她也不会嫁给李恪。
两个时辰后，全家人翘首以盼，戚北虎和宋氏终于回府。
戚北虎面色阴沉，脸色比打了败仗还要颓废。而宋氏抿着嘴都压不住脸上的兴奋。
主君和夫人如此表现，可愁死了底下伺候的人。
到底是不是喜事？
只能眼巴巴等着国公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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