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边鸥鹭》童真痛苦

3、小艺术展

　　青灯睒站在书柜前，将《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放入，【回送】，它会被贮存在居民楼书籍存库中，通过一系列“巧合”，在各位人员无意识借阅传送中，回到大厦手上，再进行售卖。

　　当初可掀起一阵微波，总会有人不相信，用标记液标记验证，最终在一万一千零一份全送回检验报告上低了头。数据库全程参与实验，以防对二手甚至更多进行实地跟踪，干涉和伤害，他们以一种未公布方式参与着，当然和这世上每个人也并无不同，只是公布出来。

　　这样书籍以和大部分物品高能效利用起来，不用担心损毁，破损流程预估以能耗为前提，所有物品原子排布信息在库，能够随时合成，低效物品和历史批量物品取标准模板后取差异信息排列在库，物品便流入市场，循环使用，当完全损毁，由清洁系统收集并做能源利用；高能耗物品要在耗损率换算后等价交换才能得到。

　　喝完营养液，青灯睒看时钟，十四点半左右，再看墙外已经橙黄一片，他拿起移动板出门朝圆筒大厦方向，鹅黄敷上肌肤贴近衣裳，勾起暖意，牵拉对过去遥想，从猿人操起自然之棒对抗，到群人戮力突破知识壁垒，探视生命真相，几层黄昏叠加这片广袤土地上，从现实进入，又从诗歌回归现实，反复不停，所叠上模糊过去，勾勒现在，正像我们思想，过去过去，现在现在，视觉从遥远空白到今天油彩，明天的今天又插入，插入......

　　不到一分钟，便看到栋建筑以以优柔弧线向上蜿蜒，白而无暇。然而再一分钟，便看出是“空间几何体”拼接而成，以方块、球体、多面体、柱体等高密度弧接，在保证重心稳定情况下向上生长，曲折处自范晶体冒出，完美融入，其上遍布格式色块，那是由人类合成所有颜料瓷成，大小不一。其旁各式飞行器来回，联想彩蝶，黄蜂，花朵。便是从自然，社会，集体，个人等角度设计而成，似有无穷解读但又永恒独一。

　　进入其中一块晶格，有三百幅通史画交替出现，通过意识操控进行对比观看或单独欣赏，仅一幅长十米画便欣赏从壁画陶画到今天虚拟主义绘画风格，那线条密布却交融，色彩斑斓又规整，是千万位通史画大师中千百万作品组中的一幅。
　　这些画或粗糙精细又兼而有之，靠画家抉择，现代绘画三种方式进行：其一，回归原始，用现实工具和颜料进行，这样产生作品最粗糙也最费时，却有古风之感，所以依旧有人尝试；其二，在思维内绘图，这是最快速但门槛最高，不经训练，思维漂流速度极快，稍有外部干扰，内心思想混乱，整个作品就脱离原先设想，又因思维细节需要作者把控，难度较大，可一旦学成便日产多幅，是三种方法里最灵活速度快产量高，许多画家踊跃挑战，衍生出意识流派，与文学意识流派交融，诞生出许多分支；其三，在虚拟世界绘画，通过进入拷贝世界，在内部自由绘画装置上进行，可用意识操纵，但又不在思维内，故大多数未训练者选择在那创作，只是创造出画面过分精细，耗时也长，灵活度相对较差。

　　打量几幅后，青灯睒感觉超量密布信息涌入脑海，视觉色彩爆浆熏腾出窒息浑气，有种眩晕呕吐感。他惊讶显示出来的就诊通知，这份烦躁感更加强烈，意识迅速切换到禅空，看到这有对男女正坐蒲团上，在空中。

　　这里干净，米黄色背景下，三根枯木盘根错节，千百个悬浮缩略版箱庭空间便构成一切，这空间是较古老风格原始建筑保存地之一，后来的作品被收在禅、空等更广泛主题空间内，正当他准备选一庭古日式枯山水体验时，看到一面穿进个医疗器，便知道该等来了。

　　上面下来六人，以三角排位靠近，一眼瞥见牵头那位披着白色大褂，从短直头发皮肤至鞋子浑身一白宛如瓷造，却带着贴眼式黑滤镜。

　　这种东西医疗人员用来干嘛？而且这衣着，和往常不一样
　　他看一旁，仍然标准配员，能乐皆备，三男三女风格泾渭分明，倒显得那位全白人没那么特殊。

　　但这风格，压抑感会太强
　　青灯睒看那规矩停在他一步前的三角阵，普遍高于他又加剧威慑。

　　那男生伸出一只手，白色手套勾斫出肌理，又沉默在白里。
　　愣了一会，青灯睒不知道如何动作，就按着内心疑惑，迟迟不动。

　　安静了半分钟，那位男生依旧伸直双手，悬在空中，其余人还默默看着，青灯睒反而最先顶不住压力，按自己感觉，上前抱住男生，拍拍他肩膀，觉得差不多便回退，远离几步。
　　这毕竟是他看过唯一“礼数”，这阵仗可从没经验。

　　那男生收了手，上下轻轻点点头，其余便终于活动起来，用了多种手段让他旁氛围活络，把他引路内部空房群，和上次一贯。

　　只是那位从始至终都只在中间，一声不吭不即不离，看起来奔忙，但什么都没做。
　　他是来干嘛的？
　　白光发出时，青灯睒想。

　　......

　　结束治疗后，看向时间，约十分钟，团队离开时又排成三角。

　　看向手上拿着一个只手可握的荷包，青灯睒沉思他们到底用了什么话术让他收下这么个“礼物”，毫无理由。将东西放入快仓，指令【赠送】却发现无法对任何对象转交，尝试其他办法后，只能选择【家寄】，看那堵墙恢复原样，空间不断涌现，他叹了口气，准备唤回那箱庭，却发现那对男女已经在那了。

　　但也无妨
　　他跟着进去，那男乜一眼后，箕踞而坐。女生则无动于衷，静观院内苔石斑驳，白川砂纹路从主石流入后一石组，汇聚为川、为海。从有色到无色，从有念到无念，垂枝樱花倒挂这片汪洋，流淌中净失痕迹，收缩开放，最终回到砂上，意识上。樱花在哭泣。

　　青灯睒后座在榻榻米上，半个小时，两道剪影抠掉画卷，但始终不失美感。

　　那怎么说来着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这是......”
　　我竟然忘了屏蔽，青灯睒懊恼，发现那位男生起身走来，有了先前经历，他不禁直起脊背，有站起欲望。

　　男生在他几步位置就改成匍匐，坐在他面前，倒是眉目抖剑芒，寒寒烁金光，鼻隔洋两海，势比斗天罡，麦色熟蜀稷，肌威武
　　修长。还有海洋澹澹咸湿气，裹挟阳光一同扩散。

　　“nlou”（你好）

　　【由于阅读必须，全部文字转换】

　　“没想到你也这样参观”
　　“我们去别的地方吧，很久的”他咧嘴对他笑，又回头直指她
　　“哈？你是”
　　怎么今天总是碰到奇怪的人

　　“她可能会待到夕时”
　　不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屏蔽一下就好了啊？
　　“这，我其实可以屏......”“走走”

　　说着，那人就不知做了什么，和他传送出来。
　　“你做了什么？可以屏蔽的”

　　那人看了一下，发现确实有这功能后，恍然，又是一笑
　　“抱歉抱歉，我急燥了”

　　青灯睒觉得真是没脾气了，今天总归碰上什么，他现在没心情继续待着，便扭头走人。那男生看他走了，也不好再干什么，随了两三步也停下了，无尽箱庭中，看他消失在远方。

　　......

　　“......”“关闭”“正在为您关闭”

　　一回到家，青灯睒便躺在床上，虽然只有18：59，短短两个小时，他感觉积郁着的很多很多，看向墙外，天色渐暗，华灯初上，霓虹渐起，外面硕大无朋的模特们也换上鲜亮服装，用各式言语传递奢靡、性感，灯光是他们语言，黑暗是他们舞台，思维是他们载体，在无止境的有限中绵延，就像那些通史画，总归要绵延，从一个点开始，扩大扭曲拼接组合，通向远处幽冥，巨大也会缩小，但总归存在。

　　雨来了，随着泛起涟漪，鱼痕踊跃，琉璃蛇行，汩汩轻泉携玉滚珠，结五色子，搪万彩瓷。鲜红炫白交叠掩映，迸发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