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折枝》月下晚亭

72、年长

　　“郡主！”

　　容兰宋声二人循声望去，只见少年神色明媚，一身颜色鲜亮的衣裳，更衬的姿容不凡，满身贵气。慕容离翻身下马，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飒踏如一道流星袭来。

　　“宋姑娘。”

　　慕容离向着眼前的二人行了个礼，一双含情桃花目眼中满是笑意，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得出这位世子爷的心情不错。

　　宋声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小步，低眉顺目的还了一礼。

　　容兰却只是伸手抚了扶耳边的朱翠，微微颔首，算是心安理得的受了这候府世子一礼：“恕本郡主素来唐突，冒昧问一句，世子爷今年几岁了？”

　　慕容离闻言，神色有些错愕，但只是一瞬，又像是想到了旁的什么好点子，又一拱手道：“下月初九是在下十七岁生辰，届时还望郡主和宋姑娘能赏光赴宴。”

　　这话说出来，倒是轮到宋声错愕了。

　　虽说本朝男女大防一事不似旧朝那般严重夸张，但到底是男女有别。都已经不是三两岁的小娃娃了，哪有正经人家的公子爷们会当众邀请只有一面之缘的姑娘家去赴自个儿的生辰宴？真是闻所未闻。

　　宋声错愕，大抵是在猜想，许是京城官宦人家的规矩另有不同，不过是因为方才容兰问了一句年纪，人家顺势客套一二也未可知呢？

　　她毕竟此前从未和这位慕容世子有什么接触，因而对其的为人方面知之甚少。可容兰到底是常居京城的郡主娘娘，和这位世子爷打交道的机会也并不少，对其不少的荒唐往事是素有耳闻，自然也就不会有宋声这般的疑惑。在她看来，这慕容离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行事荒唐，为人风流。前些日子慕容离分明是瞧上了宋声的美貌，却一直不见有所动作，那时候容兰才有些纳闷。而如今这般，反而才是这位世子爷正常的行为。

　　容兰思及此处，倒也没有明着说什么，只是眼波流转，在二人身上来回扫了几眼。

　　宋声虽不知慕容离为人，却对容兰甚是了解。有时候甚至不用言语，只是一个眼神，便也能够互通心意。宋声见容兰嘴角微微翘起笑得暧昧玩味，略带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再去看那位世子爷，后者还在等着二人的答复。

　　宋声自是对这位的生辰宴提不起太大的兴趣，且不说二人并无什么交集，只有一面之缘。便是交情笃深，她也得斟酌一二。一来是男女有别，又不是什么整岁的生辰，想来所谓生辰宴，当是对方几个友人私下三五一聚的小宴。这种宴席轻易不好参与，便是有交情，男未婚女未嫁的，也当视情况而避嫌。二来，对方又是身份尊贵的世子，便是私下设的小宴，哪里就简单的了？宋声素来不喜欢与这些官宦人家有交集，唯恐避之不及，哪能上赶着去参加什么生辰宴？

　　可眼下，若是直接拒绝，亦或者是婉拒，好像也有不妥。若只是接了帖子也就罢了，可这位世子爷是当面提及，哪怕只是一句客套话，直言拒绝的话，到底是拂人面子。

　　即便宋声并不想和这位世子爷有什么过多的交集，可也不好平白去得罪慕容侯府。

　　于是略略思索，宋声撇开话题问了一句：“世子爷年轻有为，可世子爷可知晓妾身如今几岁了？”

　　慕容离闻言摇了摇头，轻易闻讯女子年纪本就是大忌，他大抵知道宋声大自己一些，具体大多少，他便不清楚了。

　　宋声当然也不指望对方知道，于是很快便自个儿又接上话茬：“实不相瞒，妾身比世子爷要长个八九岁。您尚在启蒙的时候，妾身便已经嫁为人妇了。您方才一声宋姑娘，妾身都险些都不知，世子是在喊妾身。”

　　慕容离有些一头雾水，他是没想到宋声居然比自己要大上这么多。可对他而言，大三五岁还是八九岁，其实并无什么差别。不过他虽素有荒唐之名在外，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却又并不是个蠢笨之辈。

　　面对自己的邀请，并不直接答复，而是顾左右而言他，慕容离自然也了然了宋声的意思。

　　“可姑娘瞧着年岁不显，倒像是比在下还要小几岁。”

　　容兰终于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边掩面一边摆手，也终究难以掩住笑意：“可别在食肆门口说话了，世子来此可是来吃饭的？怕是还不知道，这家食肆便是这位宋家娘子所开。生辰宴还早，今儿先叫宋娘子请你尝尝食肆的茶点。”

　　宋声是食肆老板的事儿并不隐晦，京中知道的人也不少。更何况，慕容离能出现在这儿，必然也是做足了功课的。

　　能有今日的偶遇，其实并不只是巧合这么简单。

　　不过容兰给台阶，慕容离自然也就顺坡下。

　　有些事情，来日方长，并不是非急于这一时的。

　　与此同时，宋声不知道的是，她所开的这家食肆内是卧虎藏龙。

　　不光有当今圣上亲封的郡主娘娘和慕容侯府的世子爷，还有……

　　容兰提出要招待，宋声自然不会有二话，想着这位世子爷到底也是身份尊贵，为表诚意，自然是要把最好的那间雅间留出来。

　　可谁成想：“东家有所不知，前两日有位贵客光临，将那间雅间包下整年，付了好大一笔银子。眼下，那位也在，您看……”

　　宋声这便有些为难了，京城遍地是权贵，一块砖下去砸死十个人，八个都是王公贵族。

　　好在慕容离志不在雅间，在哪儿用餐都没有区别，主动选了次一等的。

　　宋声连忙好酒好菜招待，这事儿便也就揭过去了。

　　倒是容兰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仰头看了一眼楼上雅间的位置，依稀是看见了一道身影，有些熟悉。

　　……

　　那日之后，宋声还担心拒绝的不够彻底，怕真的等来慕容侯府那位世子爷的生辰宴的帖子。又过了几日，她还是从下人口中得知，别说是生辰宴了，那位世子爷的生辰，怕是都别想在京中过了。不知为何，前些日子圣上突然派遣那位世子爷到地方去办差事。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世家子弟就算没有官职在身，替皇帝跑腿办事也是常有的事儿。只是这位世子爷被‘委以重任’，这还是头一遭。据说这事儿还有些棘手，没有个一年半载，是轻易回不了京城了。

　　宋声这才松了口气，可又从心底隐隐觉得怪异。

　　不过没等她细想，很快便又有别的事儿，冲散了她的心思——

　　叶南衣去接的那位邻国公主的车架，终于是顺利抵达了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