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隔岸》听且行

19、一班

　　左焕手上的笔没拿稳，滑落到桌面，滚了几圈掉在了地上......
　　他们在干什么左焕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但这有必要刻意去解释么，大半夜除了写卷子还能干什么。

　　叶浔这话让他捡起笔后也没敢在抬头。
　　左焕把卷子下的手机抽出来塞进抽屉，心想这人难道是真的跟着自己学坏了？
　　“写题写题。”左焕注视着卷子。
　　“嗯，有不会的就问我。”叶浔语气有些轻快。
　　左焕随便勾了个选项，“嗯”了一声。

　　所幸叶浔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让他一直尴尬下去，拿出自己复印的卷子给他后，就自顾自地刷起了题没再说话了。

　　这群是建了起来，在叶浔的加入惊诧众人过后，其他人也渐渐适应叶浔在群中毫无发言的潜水状态。
　　叶神仙也只是偶尔被艾特的时候，出来发发自己作业的答案。

　　高一逐渐进入尾声，年级所有人都在为期末考试做准备之余，也热火朝天地谈论高二的文理科分班。
　　左焕今天在庄泽的逼迫下，不得不答应他去问郑娅选文选理的时候，自己就先有些迷茫了。
　　他倒不是为了自己迷茫，毕竟他那文科成绩也选不了文，而是他虽然答应了叶浔也去一班，但叶浔也没说是文科一班还是理科一班。

　　于是，左焕打开了【六个六】群聊界面......
　　C焕：@小丫，你高二选文选理，让你爸爸也参考参考。

　　一串骂人的表情包刷屏过后，郑娅说到了正题。
　　小丫：肯定理科，三中还有别的选择吗？
　　C焕：其他人呢？

　　左焕看着庄泽私聊发过来的感谢表情包，顺着郑娅的话，把剩下四个人也都艾特了出来。
　　少林寺泽：你们三中嘛，必选理科，我们一中只能是文。
　　小玉：理科吧。
　　小糖人：我选文。

　　C焕：小糖人不是吧？？？
　　少林寺泽：小糖人不是吧？？？
　　丫：小糖人不是吧？？？

　　C焕：都别学我说话！
　　小糖人：我理科成绩不好。
　　少林寺泽：可是文科只有五个班。
　　小糖人：正好能进一班。
　　......

　　群里众人讨论起来唐宇扬选文科的事情，左焕却返回了最近联系人界面，看着YX这两个字母，心想叶浔肯定也是选理科，自己还要不要发个消息问问他？
　　思来想去之间，YX这个头像的左上角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圆圈。
　　这人倒是先发消息过来了。

　　YX：吃饭了，爷爷叫你过来。

　　左焕看见消息后迅速打下“你高二选文选理”这几个字后，又快速删除了，只发过去了一个“好”，便把手机揣进口袋往隔壁奔去。

　　晚饭过后，左焕也顺便留下跟叶浔一起复习，心里盘算着还是问一问叶浔到底选哪科，万一他跟唐宇扬一样不按常理出牌。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问，叶浔倒先开口问了他：“你跟着郑娅一起选理科吗？”

　　左焕把“跟着郑娅一起”这几个字反复嚼了几遍，从中捕捉到了一丝丝的不快。
　　但他愣是没想出来哪里不对劲儿，只好顺着回答道：“是啊，你也选理科？”
　　“嗯。”叶浔也没抬眼看他，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回答。

　　这不就行了，左焕想，其实以他现在的理科成绩进一班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只不过无奈于被文科绊住了手脚，高一也只能止步于三班。
　　虽然高二有一次全省的学业水平测试，但是三中在高二开始就已经取消理科班的政史地课程和考试，平常的课程学习倒是多了针对性，但学业水平测试却是全靠学生自己啃书复习。
　　所以在三中如此变态的制度之下，口碑和质量仍然屹立不倒，跟对学生自律性的培养还是有很大的关系。

　　左焕从叶浔那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就开始了冲进一班的期末复习，同时也琢磨着跟叶浔同班后可以当个同桌什么的......

　　高二的文理班分科表在开学报名的第一天贴在了高二教学楼下面的公告栏里。
　　在无知无觉的学习生活中，很多人已经模糊了时间，仍然还有不少人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高中二年级的学生了，仍然在开学那一天跑去高一教学楼下面的公告栏去，直到看见陆陆续续地新生，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上了高二。
　　而左焕就是跑错大军其中的一员。

　　“哎，这一班怎么会没有我的名字，怎么连叶浔都没有，这些人都是谁啊，名字听都没听过！”左焕挤进高一楼下的公告栏前，看着一班里那些名字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

　　直到武荣搬办公室路过的时候，看见左焕傻啦吧唧地站在分班表前左瞅瞅右瞅瞅，才无奈地将这个丢他人的小兔崽子拉走了。

　　“哎谢了！老武。”左焕站在一班门口谢过武荣后便走了进去。
　　在左焕转身离开后，武荣抬腿踹向空气，嘴里念念有词道：“小兔崽子，没大没小的，考的还挺好，呵呵。”
　　武荣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抱着东西才往旁边的办公室走去。

　　三中偏理科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每年在高二分科的时候，选理科的人也是非常多的，一共有十三个班，而文科就只有五个班。
　　这次年级组索性将文科的五个班全部放在了一楼，理科则是从二楼开始依次往上排，而这次办公室却直接放在了理科一班的旁边，让四楼三个班的学生们不禁有一种被放弃了的感觉。
　　不过在用成绩说话的高中生涯，他们也不得不接受这样隐晦的结果。

　　左焕走进教室后，先是跟前几排那一堆原来认识的一班那几位寒暄了一番，各自吹捧了一会儿。
　　然后才带有目的性地扫视着全班，最终看到叶浔坐在倒数第一排靠窗的位置上。
　　左焕便迅速蹿过去跟他坐在了一起，用胳膊怼了怼旁边的着人：“大佬怎么坐最后面？”
　　“清净。”叶浔面无表情。
　　左焕：“......”

　　听到这句，左焕转过头看了一眼七嘴八舌，乱成一锅粥的前几排那堆人，顿时觉得叶浔在暗讽自己，因为他刚才也是那锅粥里的一粒米。

　　伴随着一阵高跟鞋的声音，教室里逐渐安静下来，掌管理科一班的丁丽走进了教室：“人都到齐了吧，都出来按名次站在楼道，重新排一下座位。”
　　又是屡见不鲜的成绩排座法，成绩好的先进去选座位，而名次在后面的只能被迫选择。

　　出去之前，左焕碰了碰叶浔的胳膊轻声道：“哎，叶神仙，在你旁边给我留个位置。”
　　叶浔没有接他的话，垂下眼睑像是默认般走出了教室。

　　“叶浔，第一个。”丁丽站在门口拿着排名表念道。

　　叶浔走进了教室，仍然选择了刚才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
　　郑娅在第十二个走进了教室后，一眼就相中了叶神仙前面的位置，毕竟坐在学神旁边也好沾点仙气，平时根本不愁有什么作业问题，考试说不定也只进不退。

　　“左焕，第十三个。”丁丽扶了扶眼镜，认真看了眼排名表：“进步挺大啊，继续保持。”
　　“没问题！”左焕回答。

　　郑娅随手从桌角边抓了一颗奶糖塞进嘴里，没想到这小疯狗居然排名还紧跟着她，她看着左焕走进了教室，连忙将奶糖都捂住。
　　但是这位喜欢跟人抢食物的“动物园第一泼猴左焕同学”显然已经注意到郑娅手底下的目标食物。
　　三两步就跳了过去：“来点来点，都是同学，别那么小气。”
　　郑娅赶快把自己的奶糖往下面转移，但是在转移过程中还是被某些人抢走了几颗：“你要点脸好不好！”
　　“你不要小气好不好。”左焕话音未落，门口的丁丽就已经走了进来。

　　“刚夸你两句就飘了是吧。”丁丽把手里的排名表卷了卷，指着左焕：“给你一秒坐在位置上，再吵以后你就坐讲台边儿上去！”
　　左焕在丁丽“说一不二”的威胁目光之下，顺势坐在了郑娅旁边。

　　显然某人完全忘了自己排座位前刚说过什么。
　　叶浔捏着笔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有些泛白，只听“咔嚓”一声，这支铅笔瞬时断在了手上。

　　“楚玉，第十五个。”
　　走进教室的楚玉，几乎没有扫视全教室，就注意到了叶浔旁边还空着，于是小心翼翼又心如擂鼓地走了过来：“叶浔，我能坐这里吗？”
　　叶浔把断了的铅笔塞进抽屉，刚刚还满脸阴雨的脸抬起头便是如沐春风：“可以。”

　　晚自习后，左焕看着叶浔像一阵龙卷风似的刮走了桌上的东西就奔出了教室，丝毫没有要等自己的意思。
　　他只好把到嘴边的“等我一下”又咽了回去，心想是谁又把这记仇的主儿给惹到了。

　　左焕在郑娅的新作业本名字那一栏写了一个SB，叩放在了她桌子前沿的那一沓书上：“你还不走？”
　　郑娅指了指身后说道：“楚玉住校，我想陪她多上一节晚自习。”

　　左焕瞥了一眼身后还没走的楚玉，脸色一变，刹那间就飞奔出了教室。
　　不知道还能不能追上叶神仙那家伙，完了完了，他到现在才想起来早上给叶浔说好让给自己留个位儿的事......
　　想起那人刚刚风卷残云似的收拾桌面，看来这次真把人惹到了。

　　然而，左焕那天晚上不仅人没追上，而且连带着好几天，他都只能看见叶浔的后脑勺、叶浔转开的脸、叶浔低下的头和叶浔让他转过去的冷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