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惹》桑夕诺

13、分期拘留

　　顾道珺回到朱雀包厢，见蔡檬檬和呦呦。
　　呦呦高兴地告诉她：“妈妈，我见到霍哥哥啦！”

　　顾道珺不解：“嗯？”

　　忽而恍然，看向蔡檬檬，确认式询问：
　　“你们碰到霍海彬了？刚才？玄武包厢的客人？”

　　顾道珺出青龙包厢门时，有听到身边人小声议论：
　　怎么外面这么热闹？朱雀包厢和玄武包厢的客人都跑出来了的亚子。

　　蔡檬檬点头，“是的，刚才我和呦呦出去散步，碰到霍海彬从电梯出来。呦呦还和霍海彬拍了一段视频呢！”

　　蔡檬檬一边划拉手机，给顾道珺看视频，一边简单介绍偶遇霍海彬的经历。
　　顾道珺看完视频，让蔡檬檬发给她。

　　稍后，三人离开“夏纪年”。蔡檬檬开车送顾道珺和呦呦回家。
　　呦呦疲倦，在车上睡着了。

　　汽车抵达顾道珺居住的“阳光花园小区”。

　　停稳车，蔡檬檬瞧了瞧熟睡中的呦呦，告诉顾道珺：
　　“刚才在‘夏纪年’，‘霍太孙’也在，和霍海彬一路的，他们在玄武包厢吃饭，还有其他三个人。”

　　蔡檬檬一边说，一边观察顾道珺的神色：

　　“‘霍太孙’在‘夏纪年’出现的频率好高，我们最近去两回、遇到两回。
　　“我今天打电话给‘夏纪年’预约包厢的时候，客服小姐姐说，玄武包厢已经被包了。

　　“应该就是被‘霍太孙’包了的吧。
　　“不然，伍秀秀也不会莫名其妙等在玄武包厢门口玩邂逅。”

　　可惜，在蔡檬檬眼中，顾道珺的神色一切正常，只是附和她：
　　“哦，原来是这样啊。”

　　蔡檬檬试探着问：“我们以后还去‘夏纪年’吗？”
　　顾道珺笑吟吟反问：“为什么不去？你想吃就去。”

　　“察言观色”技能没有修炼到家的蔡檬檬气馁。
　　“算了，以后我们不去‘夏纪年’。我再找找好吃的菜馆，带你和呦呦去吃。”

　　要是顾姐姐知道，她把顾道珺和呦呦往富人圈里带，肯定不高兴他们和自己玩儿了。
　　顾姐姐现在生病呢，不能气着她。

　　说罢，蔡檬檬感到些微遗憾。“夏纪年”虽然几乎不推出新菜品，招牌菜又两手便数得过来，连吃几次就会味觉平常，但味道其实是很不错的。
　　间隔时间长一些再吃一次，就会感觉特别棒，口腹之欲大为满足。

　　尽管美食不可辜负，但闺蜜的美人姐姐更不可辜负。

　　说到美人，蔡檬檬不由感叹道：“‘霍太孙’可真帅鸭！近距离看，真真是，英俊逼人！
　　“不亏是颜值冠绝帝都的‘京城第一俊少’，敢夸口帅比古、吴、胡！”

　　她双眼像星星一样闪光，开始犯花痴：“比假的‘霍少’霍海彬帅了一百多倍啊一百倍！
　　“网上的那些‘霍太太’，要是见到‘霍太孙’真人，指定得疯一片。”

　　“难怪霍老太爷严禁霍氏子孙的照片外流，实在是他们家的人都长得太好啦！一个赛一个的人间绝色。”蔡檬檬恍然大悟一般说道。

　　可不是。顾道珺在心中嘀咕。

　　但她并不想听蔡檬檬夸渣男对小姑娘具有何等的吸引力，转移话题：
　　“你和呦呦怎么跑出包厢了？”

　　——散步这样的原因，一听就不正经。
　　是张口就来的假话。

　　“哦，哦，这个啊，我正要和你说呢。”
　　蔡檬檬回过神来，接着阐明，她会带呦呦出去朱雀包厢的真相：

　　“我和呦呦吃完饭，玩了一局‘跳跳棋’，呦呦就变得没精打采的，呆呆盯着大门看。

　　“我问呦呦想做什么，他应该是想见你，但没说出来。
　　“只是说，想去隔壁房间的大门外看看，不用进去，不用叫你出来，他就在外面看看。”

　　“哎……”蔡檬檬那道生生止住的叹息，此刻长长地叹了出来。

　　“呦呦实在是太懂事了。我先前以为呦呦懂事，是聪明孩子的懂事，还蛮开心。
　　“这回才体验到，呦呦的懂事，是令人心疼的懂事。

　　“当时，我本来是想给你打电话，叫你出来见见呦呦，哄哄他高兴。
　　“呦呦惊惧而恐慌，阻止我，让我不要打扰你。

　　“呦呦那个样子，我没见过。
　　“也没想到过，会出现在呦呦身上，出现在这么小的小孩子身上。

　　“小孩子不是该天真懵懂，无忧无虑的吗？”
　　蔡檬檬说着，心头酸楚，眼眶酸涩，声音都变了调。

　　她停顿片刻，稳住情绪，讲完后续，最后感叹道：

　　“现在，我倒是宁愿呦呦是个熊孩子，一天天净想着调皮捣蛋的事儿，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担心。”

　　仅仅是听着蔡檬檬的讲述，顾道珺便感同身受，无限酸楚弥漫心间。

　　她也心疼呦呦，也希望呦呦天天快乐，但，她可不愿意将呦呦养成熊孩子。
　　孩子可以天真不懂事，然而，没人能永远是孩子。

　　顾道珺宁愿哟哟聪颖懂事，懂得人间的辛苦，懂得所有的美好都是需要付出的。

　　知道姐姐对他的爱是难能可贵的，而不是理所应当的。
　　知道别人对他的好是稀罕珍贵的，他也应该回报同等的好。

　　呦呦和她们姐妹一样，生来不幸，如果自己还不清醒，长大后岂不是很容易遭受社会的毒打？

　　——

　　霍知潜和高中同学玩了半天，被老父亲叫回家。
　　霍老爷子是和他商量，想派律师保释霍熙行。

　　霍老爷子的主要意思是，工作必须有人做。

　　霍知潜如果愿意做，霍熙行关15天无所谓。
　　毕竟，大孙子这次差点儿把自己玩死，确实应该小惩大诫。

　　然而，霍知潜不愿意，霍熙行就不能继续关着，得出来干活儿。
　　总不成让老爷子一把年纪，还要兼职替大孙子代班。

　　明天就周一了，今天得把人保出来。
　　霍熙行已经被关了一个周末，霍知潜的气也该消下去了。

　　霍知潜看着老态龙钟的父亲，难道还能说，他气没消呢？
　　反正，霍熙行回家来，他也不是就不能出气了。

　　周日晚间，霍熙行保释回家。霍家爷叔孙三代，共进晚餐。
　　老爷子秉持“食不言”的训诫，饭桌上寂然无话。

　　饭后，老爷子喊霍熙行去书房谈事，霍知潜插言：
　　“熙行，之后，你去找我，我也有事和你说。”

　　闻言，霍熙行心头发毛。

　　从小到大，他没少在小叔手上吃亏，偏偏每一次，小叔都是代表着正义的一方，而他则是“被长辈教育的不懂事的孩子”。

　　但是，从小到大在小叔手上吃的亏加起来，都没有这一次被拘留来得印象深刻。

　　他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锦衣玉食长大的富三代，可能会心情抑郁，但身体什么时候吃过苦啊？拘留室那种鬼地方，绝对是无可比拟的心理阴影。

　　在霍熙行心中，小叔有要取代爷爷，成为第一敬畏之人的趋势。
　　“好，好的。”他回复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霍老爷子和霍熙行的谈话很快结束，霍知潜并未等待多长时间，大侄子就到侧院花园来找他。
　　霍熙行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恭敬，“小叔，在谈正事之前，我要先向你道歉。”

　　霍熙行非常了解自家小叔的性情。
　　小叔大多数时候，是慷慨大方的，除了事关某些特殊的人和物。

　　显而易见，车祸中唯一“死亡”的小汽车，对于小叔而言，是特殊之物，心爱之物。

　　小叔主动请求警察给予他拘留处分，如果执行到位，大抵可以安慰小叔爱车的“在天之灵”。
　　然而，他只关了不足两天，提前回家了。

　　霍熙行肯定是无比赞美爷爷的明智之举，他爱工作，工作使他快乐。
　　但小叔的情绪不能不安抚。

　　在书房里听爷爷说事时，霍熙行一心二用，一直在想办法弥补“拘留不满日”的后果。
　　思前想后，霍熙行决定忍痛割爱，用自己的爱车补偿小叔的爱车。

　　饶是已经做出决定，往外掏兰博基尼的车钥匙时，霍熙行还是心痛难挡。
　　他犹犹豫豫、依依不舍，递车钥匙的动作，像是老化僵硬的机器人一般，一寸一顿。

　　“小叔，对不起。失去爱车的痛苦，我能感受到，我感到非常抱歉。
　　“这是我自己的，我最喜欢的汽车，我把它赔给你，聊作补偿。”

　　霍知潜冷着脸，一言不发，果断拿过车钥匙。
　　霍熙行不由脱口大叫：“你还真收下了？”

　　霍知潜一怔，冷笑：“你居然还想搞以退为进？我说怎么如此主动认错？本以为是被关了两天，学乖了。”

　　“不是，”霍熙行哀嚎，“小叔，我是真的知道错了，真的想要补偿你。”

　　“但是，你不喜欢这么张扬的车不是？我的这辆兰博基尼是限量款，买不到了。你想要什么新车，我买来赔你好不好？”

　　霍知潜冷漠：“脑容量不大，总是想得很美。”
　　“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以后苦闷想喝酒前，想想你失去的爱车，你或许就没胃口了。”

　　霍熙行想哭，“我现在就苦闷想喝酒。”

　　霍知潜：“我看你是想下周末继续回拘留所。你才关了两天，15天，或许可以分期执行？”
　　霍熙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