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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满足宝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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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皇看了眼身旁雍容的女人,刮姬瑶的小鼻子:“那等瑶儿疹子好了再说。”
姬瑶欣然点头。
反正她说的小白又不是真的小白。糊弄一下父皇罢了。
早膳结束,按例姬瑶该聆训小半个时辰。
燕皇没工夫坐下来陪燕后一起训话,得先出门去上早朝。
姬瑶也不想听母后废话,缠着父皇说要一起走。
燕后被她这心眼子气笑了。
玄元殿跟学宫根本就是两个不同方向。父女俩一起出门,没走几步就会分道扬镳。臭丫头分明就是不想聆训。
看着满脸疹子的姬瑶,燕皇内心其实充满了愧疚。
仅仅是不想去学宫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他都不能满足她。往后,他不知道还能满足她多少愿望。
瑶儿仍是个贪玩的孩童,他就已经为了燕国的利益卑劣地在考虑她的终身大事了。不知道会不会像葬送曦儿和乐葭那样,葬送了她。
姬旸啊姬旸,你不是一个好皇兄,也不是一个好父皇。
“学宫不远,父皇先把瑶儿送去学宫也无妨。”
燕皇伸手把姬瑶抱了起来,跟燕后道别。
燕后想提醒他别太惯着女儿,还是忍住了。
青梅竹马到中年夫妻,相识二十八载,结发二十年。在他面前,有些话,她不敢直说,不像瑶儿。
不知道为什么,他待瑶儿格外宽容。
这个一身坏毛病臭脾气的丫头像普通百姓家的女儿一样,唤他爹爹撒娇,在他面前无法无天地使性子,他从来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莫匀说这是好事,公主得宠也是为娘娘固宠。
回忆和他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固宠两个字听得燕后心里一阵难过。
去学宫的一路,茗姑和王槐战战兢兢。
清早的路面凝结着寒霜和一些硬冰,真怕背着公主走在前面的陛下脚底一滑。
公主在陛下背上并不老实,时不时回头扮个鬼脸子。
茗姑频繁使眼色让公主下地走路,眼睛都挤疼了。
公主露一个得意微笑,又在陛下背上扭动身子催促:“父皇,走快点呀,若是迟了,瑶儿要挨手板子。”
燕皇一点脾气也没有,和蔼笑道:“还有夫子敢打瑶儿的手板子?”
自从姬瑶去了学宫,教皇室女眷的女夫子没有一个不到燕皇面前主动请辞的,已经换了好几个了。
“有啊,就是那孟夫子,凶巴巴的,又喜欢颠倒黑白,铁定跟父皇告了不少瑶儿的黑状。”
王槐和茗姑都笑了,尤其是听到陛下回应“父皇没听孟夫子告过黑状”、特意强调那个黑字时。
父皇的意思是孟夫子告的都是白状。哼,还不是告过状,肯定告了不少。
一想到马上要见到女魔头那副讨厌面孔,姬瑶心里十分不得意,用力把燕皇的脖子搂了一下。
“那一会见了孟夫子,父皇跟她说说,瑶儿掌心还有疹子,怎么能经她打呢,把疹子打破了怎么办?”
姬瑶心里好受了一点,但总觉得父皇哄她的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什么叫把疹子打破了怎么办,难道父皇心疼的是她手心里的疹子,不心疼她的手板?
算了,念在父皇难得有空背她一路的份上,就不跟父皇计较了。但是,
要来学宫那就大家一起来,凭什么其他人都不用来就她一个人提早这么些日子来。
“爹爹,母后只让瑶儿一个人提前来学宫。可瑶儿一个人好孤单啊。不会的学问,都不知道问谁,孟夫子讲的,瑶儿也听不懂。”
听听这谄媚的语气,原是要拉同窗下水。
“那让玥儿陪你一起?”
“嗯~~~”姬瑶一声嗯,拐了好几个弯,是不同意的意思。
玥儿姐姐元夕那日当着她和岑哥哥的面表达过学宫提前开课的愿望了。她那么喜欢学问,她当然不能如她的意。
她是要那些不想来的哥哥们来。虽然哥哥们和她不在一起听学。
男女学子是分开的。
女学子就四人,姬瑶、姬玥、卫姒、蒙姻。男学子其实也不多,太子已经卒业,眼下还剩二皇子,三皇子,乐相邦次子和其他公卿之子。
“那,让他们都来陪你?”
他们?父皇没说明白他们是谁。
“爹爹知道的,瑶儿喜欢热闹,人越多越好。”
姬瑶留了个心眼,她也不想指名道姓把话说太明白,免得哥哥们知道后记恨她。
燕皇点头:“嗯,爹爹知道了。”
女夫子孟玉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公主竟是被陛下亲自背过来的,忙不迭行礼。
燕皇和她打了声招呼,背着姬瑶进了殿内。
放下姬瑶后,他没作过多停留,径直去了皇子们平日听学的地方。
这么多年过去,学宫的布局没有什么变化。燕皇在中间第一排的位置坐下,规矩地把手放在膝盖上:“从前朕就是坐在这里,听单夫子讲学。”
孟玉当然知道。那是太子专属的位置。陛下也是从太子过来的。当今的皇后是单夫子的女儿,帝后是在学宫认识的。
那天,一个小姑娘闯进来,拉着正在讲学的单夫子衣袖哭泣:“爹爹,我想回家。”
哭泣的小姑娘就是第一日来学宫的单(shàn)容,瑶儿如今哭泣的样子和单容小时候一模一样。
燕皇在回忆中笑了。
耳边仿佛听见单容说完那句话后,殿内爆发的哄笑声。
昔日满堂同窗,或英年病逝,或战死疆场,或碌碌袭爵,惟有一个乐优能推心置腹。可惜了。
燕皇脑海里忽然产生一个想法。
偌大学宫,不该只有皇室子弟和公卿之子,应该包纳天下英杰,应该是人才济济的样子。
马上起身吩咐王槐:“早朝后,让田祭酒过来玄元殿,通知乐优留下。”
送走燕皇回来的孟玉,看见姬瑶伏在案上作画。
她轻轻走到姬瑶身边。
姬瑶画得很是投入,浑然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雪白小手握不稳画笔,正颤颤勾勒着什么丑陋的东西。
“咳咳,公主画的是什么?”孟玉看着像是人脸,瞬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鬼灵精怪的公主不只一次画她的小像,以公主的画技,不用故意丑化、就已经凭实力丑化了她。
姬瑶不藏着掖着,拿开双手仰起小脸对着孟玉:“孟夫子,本公主身体不适你是能看见的。本公主今日只对作画感兴趣。你来教本公主画桃符娃娃如何?”
?
这是……桃符娃娃?
不是自己就好。
“公主为何想要画桃符娃娃?”
当然是贴满姜珩的院子,先给他那不懂规矩的书童一点颜色看看。
“本公主兴趣广泛,孟夫子还不知道吗?”
燕皇这回计划不如预期。
田祭酒听了他的想法后反问:“陛下确定是不问国邦、要广纳天下贤能之人,而非贤能之士?”
“没错。”
田祭酒捋了捋胡须:“微臣以为,礼贤下士可取,下庶民、下奴隶不可取。庶民甚至奴隶自以为贤能的大有人在,彼时大量外地人口涌入蕲城,鱼龙混杂,只怕难以治理。”
“再者,是否贤能如何断定?卒业后如何安顿?是否全部授以官职?又如何安抚世袭公卿之家不平之心?”
“所以朕才找你二人一同商议对策。”
田祭酒摇头。
燕皇看向乐优。
乐优问:“贤士慕名前来,是否均由国库出资安顿他们?”
“自然。”
乐优也摇头。
蕲城物贵。若要按陛下的想法在城中建一座容纳三千人的学宫,要负责三千人衣食住行,那将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还是长年负担,燕国没有那么多钱。
而且,田祭酒提到的问题他完全认同。
想要除旧布新,不能大刀阔斧,急于求成,那样容易动乱失序。得小火微炙,温水煮蛙,循序渐进。
陛下的初衷是好的,但是目前在燕国还推行不下去。要招贤纳士,也不只有这一个办法。
乐优自然不能完全拂掉燕皇的面子,提议道:“不妨先看看容纳三十人的学宫,是怎样一番情境。”
“相邦的意思是……”
“质子。质子们来自各个国邦,让年幼的质子入学宫,也能彰显陛下的胸怀。”
田祭酒马上明白乐相邦是给陛下一个台阶。实施半载后再随便找个不好治理的理由,回到目前的状态。于是跟着附和。
两人一唱一和,燕皇不甘心也只能顺着台阶下。
不过他可没有那么大度,大度到为别国国君培育儿子,非常不悦地说道:“要十四岁以下的质子。”
话落想到姜珩,改口:“十六以下。”
除夕那天,其实是姜珩十四岁生辰。所以,姜珩目前是十四到十五之间。
乐优马上洞悉燕皇改口的意图,索性细化提议:“学宫单设为质子讲学的学堂,质子中若有天赋异禀者,可与燕室皇子一同听学,陛下以为如何?”
“很好。”燕皇不假思索。
爹爹知道的,瑶儿喜欢热闹,人越多越好。
千金宝贝的小愿望还不好满足吗?
燕皇忽然发笑:“子柏和田祭酒今日着手安排。要让符合年龄的质子明日就入学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