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皇帝命》花若

37、第 37 章

　　许真不提防被他这突然的表白弄得红了脸，推开他凑过来的脸说了句，“胡说。”
　　“我没胡说。”夏桐被推了几次，还是不屈不饶的向她身边凑，还把头枕到了她的腿上，“知道我不划算，你可就要对我好一些。怎么着也比那个叫什么琪的小子好。爷现在想听故事了，把你那些个从前没跟我讲过的故事跟爷讲讲。”
　　看来找她的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自己在长丰城里的事情，他一定是打听清了。许真气呼呼的拍了拍他的头，“不讲。”
　　他翻了个身，“那，给爷唱个曲。”
　　“不唱，要唱你唱。”
　　夏桐又翻了个身，叹了口气，“那，爷就给你唱一个吧。”
　　许真忍不住笑了起来，却见他用手在床边敲了几下拍子，竟然真的开始唱起来。歌词听不懂，大约是外族的语言。声音清朗，曲调悠长而开阔，向是对前重重的山川在徐徐的述说着什么，很美，却也很寂莫。
　　许真先是笑着听的，不知为何慢慢落下泪来。泪水打到他的脸上，他转过头来看着她的脸，温柔的抬起手来，为她轻轻擦去泪水。擦去旧的泪水，又涌出新的，他没有说话，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擦，好像这样，就能擦去她一生的泪。
　　许真这一次，没有躲闪。她望着他，像这是个她刚刚遇见的人一般观察着。夏桐的表情没有变化，也依然没有开口，拭去了她的泪水，便又翻过身去，拥住她的腰。她怔了怔，似乎在犹豫，好一会没动。然后她的手,迟疑着，终于缓缓，放到他的头上。

　　除了他这样的傻子，还有谁敢在这种时候来到城中？他还好像是照顾染上瘟疫的人是什么好事，怕人和他抢，整日守着她，不让别人替换。这段日子他们两人每日这样相对，没有纷争烦恼，生活得简单平静。平静得，好像这世上，只余他们两人。
　　如果不是他在绝境中找到她，她这一世怕是又将要匆匆结束了。可惜这样安静的日子注定不能长久，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对？怎么想，也没有一个方向。
　　像是感觉到她的目光，夏桐回过头来，皱了下眉，“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别担心了，大夫说你的病再养几天就能全好了。这个月底，天气冷了，城里染了病的人就好得差不多了，到时就可以开城门了。”
　　许真勉强笑了笑，“开了城，你就放我走好吗？”
　　“为什么？”夏桐惊得睁大眼睛，“你还那么讨厌我吗？”
　　许真摇了摇头，“我这个身份，跟着你，你能带我到什么地方去？”
　　夏桐坐起身来，把她搂在怀中，“我到什么地方，就带你到什么地方。”
　　她惨然笑了笑，把头靠在他宽厚的肩上，“我们去什么地方，他们都不会放心。你带着我，就成了他们共同的敌人。大将军，你学武艺，就是为了带着我逃亡吗？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当年有当年的不得以，今日有今日的不得以。你不能不为家里人想。”
　　“那你一个人，能到哪里去呢？”他收紧健壮的手臂紧紧抱住她，“在我不知道的路上被追赶？在我不知道的房间里安静的等死？”
　　许真再也忍不住了，将脸死死埋在他的胸前，不肯哭出声来。
　　战场上受再重的伤也没在意，此时夏桐却觉得那泪一下子，烫得他禁不住无法忍受，“你就从没想过依靠我，让我来保护你吗？”
　　她在他怀中咬唇说道：“我不能成为你的把柄。”
　　夏桐点头笑了笑，“你说得我都明白，并不是一时冲动的决定，你不用劝我了。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跟我一起走；二是你自己走，我在后面保护你。反正要我丢下你是不可能的。”
　　“这有什么不同？”许真闷声说着，眼泪止不住的向下掉落。他怎么就不知道怕呢？
　　“多少年没见你了，怎么变得比小时候还爱哭？”他捧起她的脸，为她擦去满脸的泪水，“我不怕，我家里人也不怕。当年父亲去世的时候，不是你支撑着，我们夏家可能早就不在了。这些年来，大家的心里都有准备。就算是失败，为了你，也值得。”
　　她怔然摇头，“这太重了，我承受不起。”
　　“你受得起。”夏桐笑了，这笑容在他脸上，像是房间里，突然照进了阳光，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就算你不想再当皇帝，在我心中，你也是皇帝。我知道他们不容易对付，也许我们会败。但能为你一战，死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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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夏桐说的，十天之后汾阳城门重新打开。这场瘟疫，带走了上千人的生命，几乎每户人家都有人离世。然而，更多的人必竟还是熬过了这个难关。面色憔悴的人们点燃了鞭炮送走瘟神，街道上开始出始商贩和行人。人们对夏桐他们到来城中救灾十分感谢，不少受到士兵救助的人，还到府前感谢。
　　许真的病，终于也全愈了，夏桐让人带了明源和李前汉来看她。小明源一看到她就扑到她怀中，流着眼泪说“想她。”李前汉站一旁，也是感慨万千。这次能再见面当然高兴，可以后的事情无法让她放心，于是托夏桐，让他派人送他们去南京和李冰雴团聚。明源哭闹着要许真跟他一起去南京，许真劝了半天，他才肯离开。
　　拜祭了母亲和外公之后，他们也要起程出发了。许真轻轻抚摸着母亲的墓碑，站立了很久。也许母亲的魂魄早已不在，她却留恋着，不忍离开。夏桐在一旁无声的拜祭着，然后解下身上的披风，盖在她的身上。“我们走吧。”许真抬眼看着他，笑了笑，又看了回头看了一眼，任他牵着手，离开了。
　　前路漫漫，看不到凶吉。不过他说得对，自己再逃又能逃到什么地方去呢？不如鼓起勇气，去面对他们。如果告诉他们自己没有拦住路，如果自己能让他们放心。也许，若他们真有一些旧时的情谊，就能放过自己吧。
　　她这样想着，事实，却和她所想，相差很远。

　　夏桐追池荆到武威，是以打猎的名义私自出动。他的雷霆军和势力还在大同，所以他还是要回去。夏桐为许真备了舒适的马车，自己和士兵骑了马跟在一旁。一路上他的心情都不错，副将李先和身边的亲兵和他打趣他也没生气，还跟着附合。
　　路途颠簸，可一路上夏桐都虽然照顾，她没吃什么苦。可不知为何，心中总隐隐觉得不安。夏桐安慰道：“不用担心，到了大同就好了。那里面都是我的人，朝中那些人，再大的权势也不会服从。到时候关起城门，谁敢来我都一样教训他。”
　　“是呀。”李先也在一旁说：“姑娘你还没看过我们雷霆的军威呢。朝庭里那些软脚虾算什么？也只有萧关将军来，我们会头痛一下。可他向来不理那些人，也没那么无聊不是。”
　　真是什么人带什么兵，一样都那么狂。许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夏桐，笑起来。

　　还没到大同的城门口，里面突然传来一阵悠扬乐声。他们都怔住了，许真侧耳听了一会，演奏是《凯旋归》。而且演奏的是个数十人的大乐队，声势浩大。接着城门大开，红毯从城内铺出，彩旗在城门口随风而舞，还有一队人站在城门口，像是来迎接的。
　　李先奇怪的说道：“这是在做什么？我们是秘密出征的，他们怎么会用这么大排场迎接我们？”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话，这迎接的排场变得更大了。有两队穿着绣宫女和侍从由城中走出，在红毯的左右站定。接着走出几名穿官服的人，躬身站在路旁，向城内行礼。一声“恭迎圣驾”之后，宝辇自城中缓缓而出，停在城前。
　　宝辇之中下来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官员，他穿着孔雀蓝明缂丝仙鹤纹袍子，外披轻裘，白玉冠束着一头墨染一般的头发。他背对着群臣对辇中姿态优雅的伸出手去，扶了一位穿着龙袍的少女走到华盖之下。

作者有话说

　　好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