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师尊保护指南》温风雪

3、第3章

　　此话一出，原本竖着耳朵的众人先是恍然大悟，接着全部愣住。

　　不是，哪里人来着？
　　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

　　惊鹊说完立刻反应过来了，差点当场裂开，在这个唯心的修真界里向大家解释唯物主义，以及我兔甘愿为之奋斗终身的崇高信仰，这是个大难题。

　　好在谢听雨没有继续追问，仿佛刚才就是随口一提。
　　“啊，”他轻声重复， “惊鹊。”

　　被人点名，惊鹊强撑着打起精神，下巴微抬，眼睛依然紧闭着。

　　谢听雨语气稀疏平常，懒懒道：“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惊鹊闻言猛地睁开了眼睛，当人身处黑暗时，听力会格外灵敏。
　　就在刚才，清霁天尊问她，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与此同时，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凌渊在三人小群里狂轰乱炸：[清霁天尊好反常，是不是飞升失败对他打击太大了。]
　　[他不是从不收徒吗？]
　　[方才问他要不要收徒，他鸟都没鸟我。]
　　[伤心了。]
　　……

　　昭徽和玄净同样无比震惊，一切都过于玄幻。
　　见她沉默不言，凌渊在群里怒斥：[这个小弟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还不赶紧叩头拜恩？]
　　［她以为她得到的是谁的垂青！］
　　［那可是清霁天尊！］

　　［凌渊，稍安勿躁。］昭徽幽幽道，［等会你就要改口唤她小师妹了。］

　　凌渊当场哽住：“……”
　　谢听雨拜入师门的时间比较晚，但因为资质极佳，被开山老祖破格收为亲传弟子，连他都要尊称一句师叔。
　　想想倍感心酸，自己都这把年纪了，硬生生冒出个小师妹。
　　就算人家愿意喊，他这张老脸都臊得慌。

　　底下众人心情更加复杂，既羡慕嫉妒恨，又连连称叹，此人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风范，面对清霁天尊抛出的橄榄枝都能泰然自若，面不改色心不跳，必定是个隐藏的高人！

　　实际上，惊鹊只是沉浸在天降大腿的喜悦中，忘记大腿还在等她回话，才久久没有开口。

　　谢听雨不厌其烦地又问：“惊鹊，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惊鹊回神，心道那可真是太愿意了。
　　但她得收敛一点，不能上来就吓到未来的大腿，仔细斟酌后，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矜持道：“愿意。”

　　谢听雨得了答案，一挥衣袖转身离去，晶莹通透的剑气裹着惊鹊紧跟其后，转眼就消失在众人视线里，留下一地艳羡的目光。

　　这个小插曲结束，收徒大典才正式开始。

　　凌渊按下种种无法言喻的心情，恢复矜贵严肃的神色，端着代掌门的架势主持大局。

　　众人兴致缺缺，索然无味地按照流程验灵根，入门测试，通过以后再像萝卜头一样被各个峰挑来捡去。

　　茂生毫无灵魂地随着人群移动，期间时不时抬头望望惊鹊离去的方向，心想自己眼光果然毒辣，一眼就看出来惊鹊实力非凡。
　　想了想又觉得懊悔不已，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他还没来得及自报家门呢！

　　-
　　逍遥峰上。

　　刚从空中下来的惊鹊站都站不稳了，腿一软直接跪在谢听雨面前。
　　他飞得实在是太快了，腾云驾雾的新奇和快乐惊鹊一丁点儿都没体会到，一路上吓得腿直抖只想尖叫，赶紧放我下来啊啊啊啊！

　　谢听雨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挑眉道：“徒弟，不必行此大礼。”然后顿了下，话里笑意越发明显，“我第一次收徒，这里也没什么规矩，你随意些就好。”

　　惊鹊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并没有想象中尊师重道，这只是个美丽的误会。

　　干脆将错就错，先给师尊留个好印象也未尝不可。
　　“弟子谢过师尊。”惊鹊乖乖应下，同时双手撑地准备起身，结果下肢传来一阵阵酥麻，又跌坐了回去。

　　草草草。
　　腿麻了！

　　惊鹊脸都要绿了。
　　默了两秒后，干脆破罐子破摔道：“师尊，您能扶我一下吗？”

　　谢听雨侧过头。

　　惊鹊瘪瘪嘴：“我腿麻了，站不起来。”

　　谢听雨：“……”
　　他施法将人扶起，结了个净衣咒清掉裙摆上的灰尘，又散了些灵力虚虚托着。
　　这一连串动作温柔细致。

　　惊鹊开开心心地揉了揉膝盖，仰起头：“多谢师尊！”

　　直至此刻，她才真正看清楚谢听雨的长相。
　　没有朦胧白雾遮掩，眼前之人，一袭白衣，神色闲散，桃花眼微微上挑，眼尾处有颗小痣，增添几分恣意轻狂。
　　看起来非常年轻。

　　放在凡间，估计就是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美强惨差一个“惨”字就占全了，又美又强还不惨，这样的大腿才牢固。
　　不然按照小说的常规套路，分分钟来个黑化剧情，她作为首徒，肯定是师尊证道路上的第一块垫脚石。
　　可以，这波血赚。

　　惊鹊心情大好，迈出试探的脚脚：“师尊，我们住在哪里？”

　　修仙界可以辟谷，但都得睡觉。
　　住所关系着未来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睡眠质量，是头等重要的大事。

　　谢听雨抬抬下巴，随意指了个方位：“那里，走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

　　惊鹊忙跟上去，不时偷偷地四处张望，只见群峰连绵起伏，仙雾缭绕，林间郁郁葱葱，不时有几只仙鹤飞过，引颈长鸣，在山谷间回荡。
　　美不胜收，如临仙境。
　　但是，怎么一栋阁楼的影子都没看到？

　　这分明是延仙宗地势最高的山头了，周围一切风景都能尽收眼底。
　　更何况她穿进来以后，视力变得异常好，堪称5.0终极进化版，对面阁楼屋檐上的鸟窝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偏偏在附近搜寻了许久也没找到半点房屋的痕迹，甚至连个茅草棚都没有。

　　不是，逍遥峰也太亲近自然了。
　　难道要幕天席地，时刻做到取天地之精华，吸日月之灵气吗？

　　惊鹊心里直犯嘀咕，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不远不近地跟着谢听雨。

　　片刻后，谢听雨在一面山壁前停下。
　　惊鹊也跟他一起停下，顺着视线看向墙壁。

　　墙面布满青苔，油光锃亮，意外的没闻到潮湿发霉的气味，应该是在修真界常年受灵气泽养的缘故。

　　正打量着，谢听雨抬脚就往前走，眼看着要撞上了，山壁上的青苔却迅速消匿，洞门显现，洞口大开，浓郁的灵气奔涌而来。

　　饶是惊鹊这种修仙门外汉都感觉到异样了。
　　她整个人轻飘飘的，筋骨脉络全部舒展开，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像长开了般，大口呼吸着空气。

　　两人进去后，身后的洞门又悄无声息地隐蔽起来。

　　和预想中的漆黑一片不同，山洞里反而很亮堂，每隔不远就有一颗夜明珠在幽幽地散发着光芒。
　　惊鹊不由得感叹——好家伙，是真有钱，夜明珠当灯泡使。

　　甬道两侧的墙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形状非常抽象，惊鹊一个字都看不懂。
　　见她探头探脑的，谢听雨挑眉：“知道这是什么吗？”

　　惊鹊摇摇头，诚实道：“不知道，我不识字。”

　　谢听雨轻笑一声，眉眼低垂：“不妨猜一猜。”

　　惊鹊回想以前看的武侠片，主角在机缘巧合下掉入某处山洞，一定会在墙上发现点绝世心法，稍加修炼后武功就会突飞猛进，然后惊艳整个武林。

　　估计修真界是差不多的套路。
　　于是，她笃定道：“感觉是某种心法。”

　　同时，向谢听雨投去了期待的目光，等着对方开口印证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谢听雨没回答，微垂的长睫映在眼睑下，划出一片阴影，喉咙里藏着细碎的笑，从唇角溢出来。
　　似乎是想到什么，觉得有趣。

　　惊鹊被笑得有些窘迫，不自在地开口：“不是心法吗，师尊？”

　　谢听雨盯着墙壁半刻，认真地想了想，语焉不详道：“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心法吧。”

　　也算是心法。
　　惊鹊默默重复，师尊说的模棱两可，说明墙上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心法。

　　谢听雨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跟着落下一句话：“等你识字，自然就明白了。”

　　“是，师尊。”
　　惊鹊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她对墙上的东西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反正看不懂，是不是心法什么的不重要。

　　她现在就关心自己以后住哪儿，难不成真的要返璞归真，住在洞里吗？
　　哪怕这个洞再鬼斧神工，流光溢彩，它也不过就是个洞啊！

　　一边思考一边往里走，灵气愈发浓郁。

　　不消片刻，视线猛地开阔，洞窟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冰床，晶莹剔透，源源不断地冒着灵气，氤氲缭绕，像是直接罩在了泉眼上。

　　谢听雨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挥出剑意指了过去，只见剑气挽的雪花簌簌落在冰床上，然后转眼消失不见。

　　“这是寒鸦冰床，底下便是逍遥峰所有灵脉的交汇处，又因四面环山，形成天然冰棺之势，灵气之间相互抬升，凝水成冰，我无意中发现此处，稍加打磨就成了这样子。”
　　“借助寒鸦冰床，修炼可事半功倍。”谢听雨撩起眼皮打量了下，散漫道，“以你的资质，最多三五年便可元婴了。”

　　最多、三五年、元婴。
　　这是挂吧？

　　惊鹊整个人都震惊了，她现在连修真门槛都还没摸到。

　　而且，寒鸦冰床。
　　听起来就很冷，看着……更冷。

　　惊鹊站得远远的，浑身写着拒绝，她宁愿不突破，也想睡个温暖舒适的床，这是作为咸鱼的基本素养。

　　“师尊，徒弟现在修为尚浅，用寒鸦冰床修炼，实在是暴殄天物。”

　　谢听雨：“不浪费，反正我也用不上。”
　　无形中装了波大的。

　　惊鹊看看他，又看看冰床，艰难开口：“那，师尊你睡在哪里？”

　　洞内只有一张冰床，总不能徒弟睡床师尊睡地上，多不符合尊老爱幼的中华传统美德，显得她很不懂事。

　　闻言，谢听雨眉梢扬起。
　　“为师以前从未收过徒弟，如今你是第一个，自然会将好东西都给你。”

　　大可不必！
　　惊鹊十动然拒，哀嚎道：“师尊，你睡床吧，我睡地上就行。”
　　“求求了，师尊。”

　　地上铺点被子毛毯还能凑合凑合，那冰床根本捂不热，她肉体凡胎的怕是扛不住。
　　别说修仙了，可能直接原地升天了。

　　谢听雨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唇角翘起好看的弧度，而后不断加深。
　　“那行。”他起身，掩唇轻咳了下，“你留在这里。”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好说话，惊鹊喜出望外，甚至已经开始畅想要用什么式样花色的毯子和被褥装点这个破山洞了。
　　丝毫没有察觉到谢听雨的言外之意。

　　直到墙壁上又开启一扇门，天光顺着缝隙照了进来。
　　不同于夜明珠的萦绕光晕，这光线格外刺眼。

　　惊鹊眼前出现短暂的黑暗，逐渐适应后，她发现洞外藏着另一番天地——
　　群峰隐蔽间，是一处竹林别院，满院子的梅花开得正好，枝丫上覆着皑皑白雪，两个木头小人在空地上舞剑。

　　剑气破空，时不时震落枝头积雪，洋洋洒洒。
　　谢听雨坐在檐下，手边是一方茶台，旁边另一个木头小人正小心翼翼地斟茶，热气在空气中凝成白雾。

　　草，被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