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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九十六章 ...

  •   第二天一大早,车辆便驶离了鉴定部。

      其他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夕之间蒋中驯和齐协助都要离开鉴定部,但也猜到这次调令的事态应该十分紧急,否则也不会如此迅速的就动身,而且还把两位掌权人都调了回去。

      陆征走了、西良走了、齐宋走了、蒋月也走了,连带着走了一半下调队的队员,剩下来的都是些有天赋但缺少驭兽驯兽经验的后生,所以鉴定部的临时掌控权,又再次回到了余成的手中。

      近来鉴定部也无事,主区的任务在半月前的某天就停止了。追根究底是因为送往主区的那批蛋有问题,放在冰室几月有余用尽方法都未开壳,鉴定师无从下手,判定不了确切等级,偏又有某位异能者高鉴一口咬定都是符合要求的异蛋,一时之间无人能驳。

      毕竟在鉴定能力这一块,这位可从来没有出过错。所以只能吊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等着,时不时拿出来看看,心中虽有腹诽,但却不敢妄下断定。

      这样的蛋,除了主区这半百,鉴定部的冰室里还有一大半。其间上来的信件无一不透露着危险区最近盛产这样的玩意,所以在结果出来之前,没必要再花费人力物力在找一堆鉴别不了的异蛋上,也就有了现在的暂时的休养生息。

      大家也乐的轻松,再过两天就是瑞春了,回不了家的人自然把鉴定部当家,大家为着这一天的到来做着准备,年轻的后生们干起活来可麻溜,把鉴定部从里到外都收拾了一遍,乐呵呵的在能贴红的地方都贴了红,一眼望去,喜气洋洋,倒真的也有几分瑞春的味道。

      以往鉴定部人少,隔阂却多,所以就算是到了瑞春,那也是大家伙儿凑着吃顿饭,并无其他的仪式,哪会像这样从里到外的洒扫翻新?要算起来,这可是头一次。

      蒋渠更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个大红喜字,贴了沈知齐宋门上各一个,然后被部长提溜着追了好几天,骂他鉴定不学学手工。手工也不学些实用的,学这剪纸。剪纸也不剪些福啊寿啊之类的,尽剪这些。

      蒋渠委屈的要命,他看书写字的时候部长看不到。剪纸囫囵学着剪了两天,才剪两个字就要被抓起来打。而且部长看着好像对那红灿灿的喜字和靠在门边懒散看戏的人十分不顺眼,却也到底没把东西撕下来,任由那两字一直贴着。

      天气回暖,山间的冰雪都化的差不多了,没有了阻碍,这一路也十分顺利,以这样的速度,日夜不休20天就能回到主区。

      不过这样显然错过了最好的时候,调令来的突然,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动身。原本大家都计划着在鉴定部过个瑞春了,这下倒好,两头都没赶上,多少有些郁闷。

      且冰雪虽化,但该颠簸的山路照样颠簸,之前来鉴定部那一路颠的受不住的人现在照样受不住,尽管从刘医师那里要了些药草,但这至多也是起个暂时压制缓解的作用,并不能完全解除痛苦,漫长的路途仍是让人难受的胃里直翻江倒海,脸色都憋的灰白。

      这种情况下,日夜不休显然是不可能的,估计到了主区那也是半死不活的状态。蒋月不能理解这些灰白脸孔后的痛苦,他从不晕车,纵使每次后车门打开后一群人跳下来吱哇乱吐的景象也只会让他心生疑惑,觉得他们更大的可能是因为吃坏了东西。

      这位爷每次任务都是坐在车头,伸手就能打开窗户吹风,椅子上还垫了兽毛,自然是舒服得很,对于后面车厢的人间疾苦一无所知。

      后车厢原本是专门运送物资所用,是堆积货物的地方。后来因为陆续下调人员,做过几次改造,里头也就有了两三个能专门用来容人的小隔间。

      就算如此,这肯定也比不得前头舒坦。先不说隔间就两三个,他们回去的人差不多有十几人,都挤在这后头,加之外头堆了些路上的干粮之类的,路上又颠簸,车门那定是不能随便开的,若是开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甩出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车内的灯也在中途坏了,怎么拧都修不好。于是十几个人像锅里沸腾的饺子一样在黑暗中被颠来颠去,加之空气不流通,再怎么嚼草药都难受的紧。

      没人敢在车里头吐,里面本就闷,一旦吐下那味道更是难闻,时间久了就一个个憋的灰白。所幸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停下休息一阵,难受的厉害的人还能坐去车前头——前头就三个位置,蒋月当仁不让的固定了一个,本来还有一个是能轮流让人缓缓休息的,但齐宋中间下过车之后就一直待在后车厢,所以前头空出了两个位置。

      能够轮着休息,慢慢的一路下来情况也就转好了不少,驶完了那长长的几段累计半月的颠簸山路,后头的路也就平缓了许多,算一下日子,差不多再过半月,就能够到达主区了。

      等到人基本都适应之后,齐宋才回到车头。他和蒋月分别坐在一左一右的位置,中间隔着薛泽,三人之间的气氛倒也不算太坏。

      中间尴尬不知所措的恐怕只有蒋月,他上次被揍了一顿之后还是不明所以,只以为是因为他抢沈知东西,而且他确实带有私心,当时想要把沈知置于死地,依齐宋的性子,为保护同伴打他一顿似乎也很正常。

      毕竟规矩陆征是定下来了,但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因为完不成任务而去抢夺同伴异蛋的行为,虽然齐宋没有对此规则提出异议,可并不代表他就赞同。

      后来他知道这两人原是耳鬓斯磨的关系之时,才发现自己的消息是在过于闭塞,心中对齐宋的印象也实在太过光辉,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

      不然他之前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见过他们那么多次的无端契合,怎么会一无所知?说到底是他不愿多想,他不愿把这两人放在一块去。说实力,沈知和齐宋确实旗鼓相当,但是说到声名,这两人实在相差甚远。

      一身清白的高岭之花和满身骂名的叛区鼠辈,成了那样世上最亲密无间的关系,这是他无法想象的,这对他的认知冲击太过巨大,中途甚至好几次觉得沈知是个妖精。

      否则为什么他们不过才短短相识几个月,就能有如此深的羁绊?以他的人生观念和经验来看,只能是利益驱使和……鬼迷心窍。

      齐宋身兼高驯高驭双职,有着异能者的卓绝天赋,留在主区前程似锦一片光明,他想不出沈知身上存在什么样的利益能够吸引他俯首到这泥潭里来,那剩下的,就只能是鬼迷心窍。

      可他偏偏又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只崇尚绝对的天赋与力量。就算后来有心想问个清楚,可最后面子还是拉不下来,又在这日复一日的旁观中,渐渐的接受了这个事情,几个月下来,趋于习惯。

      他没办法像其他人那样对着两人起哄,也没办法完全推翻自己的认知认同沈知,最后只能在并驾齐驱的实力上将这两人并列起来,这样看起来似乎就顺眼了起来,也生出了另一种念头。

      或许这就是属于异能者之间的惺惺相惜也说不定,主区的天才不止齐宋一个,但是能与之较量不相上下的,确实好像也只有鉴定部这一位。

      高处不胜寒,天才总是孤独的,棋逢对手互生爱慕,好像也说得过去。

      就这么,他终于把自己说服了。心里也默认了这两人就是以后要一生厮守的,所以虽然从不和沈知主动打交道,在收到信件的时候,还是把齐宋那份直接转交给了沈知。

      这换做之前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情,主区的密信怎么能给大老鼠看呢?可他就那么轻易的交出去了,甚至是主动交出去的,也没有嘱咐“你不能看”之类的话语,就那样把拆封的、对折的信件递到了沈知的手上。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在他心里面,齐宋能看就等于沈知能看,齐宋能知道的,就等于沈知也能够知道。

      而且相比大老鼠,他现在脱口而出的,也是沈知的职阶。心里的冒犯似乎随着某种认同而消弭了下去,朝着良性的方向发展。

      薛泽说他要么是爱屋及乌,要么是被打怕了。

      蒋月倒是觉得自己的手段真的是逊色了不少,否则怎么会轮到这个臭小子越了规矩,整天踩在自己头上似的,偷他的酒、笑话他做的事?

      之前把他编进自己的队伍待在自己身边,本身就是看他天赋也还不赖,又有些过分的纯良。没想到时间久了也渐渐露出本性,倒像只藏起尾巴的狐狸,混熟了就蹦哒到他头上,且时不时扰乱他的决定。

      这样算下来,自己是一点便宜都没捞着。他凶名在外,在外人面前那鲜少有好的脸色,自然就充当了那个白脸。而扮好人唱红脸的总是薛泽。这样一来就越发显得他凶残,在别人看来薛泽跟在他身边反倒是受了不少苦,毕竟跟着这样一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人。

      蒋月自然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什么形象,只是他从来不屑于不如自己的人怎么看自己,他表现出来的往往确实也就是自己的真面目,没有丝毫隐藏。

      只是对于这事有些郁闷,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事实,可是谁能想到温和有礼的薛初驯私下还能取笑调侃暴戾的蒋中驯呢?

      蒋月无法,只能默默的负着这样的印象,想着回了主区一定要重振往日威风。上级就是上级,下级就是下级,再发生不合规矩的事情,就直接把人剔除队伍,赶回下辖区去。

      正如此想着,左边的胳膊被人重重的捅了几下,他回过神来正想发怒,就见眼前竖了一根干扁的东西。像是某种植物失了水分制成,也不知是用来干什么的,或许是止吐的干草药也说不定。

      还未来得及拒绝,便听见一直未开口的齐宋说,“阿知做的,蘑菇晒成干,又加了碾碎的糖,甜的。”

      他手上拿着一个铜色的盒子,盖子还没盖上,里头是被人拨弄的整齐的蘑菇干,薛泽嘴里也正叼着一根,手继续往他这边捅了捅。

      在鉴定部这两人几乎就没什么交流,在车上就更加无话可说。齐宋本就不是多话的人,又加上之前腾了位置给其他不舒服的人休息,这一路上硬是一句话也没说过。

      现在寡言少语的那一方却主动分了小零嘴过来,像是默认的打破了某层隐隐结着的薄冰。或许是因为半个月前他主动给沈知递了信,或许是因为分了薛泽只是顺带着分一点给他,总之是齐宋仅有一次的主动行为,他自然不会拒绝。

      蘑菇干捏在手指间,因为加了糖有些黏黏的触感,吃到嘴里是甜味混合着淡淡的蘑菇鲜味,
      这一路上都是压缩饼干之类的干粮充饥,吃到点甜的,着实让味觉鲜活了一把。

      因为出发的匆忙,众人一切从简,尽管是瑞春时节,也没能吃上点符合时节的东西,只晓得迎着朝阳和春风一次又一次出发,尽量早点回到主区,或许还能赶上个瑞春的小尾巴。

      要说这路上最特别的,也就是这根看起来干巴巴的蘑菇。甜味和鲜味组合在一起,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叫人也能尝到点瑞春特有的甜味。

      这时的鉴定部,该是贴满了红艳的剪纸,众人高高兴兴的聚在一起喝酒守岁,谈天论地,顺便给留名牌上的英雄都敬上一杯。

      主区不用想是热闹非凡,大街小巷张灯结彩,若是天气好些,夜里孔明灯也是歇不了的,寄着又新一年的愿望与祝福。

      而他们,是尚在外处的游子,心里揣着家乡的亲人和烟火,所以就算一路奔波,面色都因此泛黄干瘦,却仍满心欢喜。

      因为这是回家的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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