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君臣之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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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路不长，花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
叶曦辰没有问案件相关的问题，梁舒便明白他坐自己的马车只是为了给自己解围。
叶曦辰在离元帅府十丈远处就叫停了马车，与梁舒道了声别便径自下车。
她知道叶明一直骑马跟在他们后面，她感谢叶曦辰的救命之恩与对自己的照顾，也下车准备目送叶曦辰离开。
叶明却突然跳下车，手搭在腰间长剑的剑柄上，一脸戒备。
梁舒狐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黄昏微暗的街道上，梁霖孤身一人大步流星地向着他们走来，他已患上了月白色常服，修长的身姿气场强大。
“哥。”梁舒惊喜出口，她已经发现原主对家人的感情被完整地保留下来，这大概就是无法割舍的血缘力量。
梁霖颔首，目光扫过叶明的手，对着面色如常的叶曦辰拱了拱手：“多谢小侯爷传信。”
传信？梁舒不解地望向叶曦辰，他却并没有看向自己。
只见他对着梁霖敷衍一笑：“举手之劳，梁统领不必挂怀。”
“此事于梁府是救命之恩，来日定将回报。”梁霖的感谢说得很是真心，想来是知道了事情经过，知道若没有叶曦辰的阻止，梁家将大难临头。
两家一向剑拔弩张，叶曦辰全然不习惯梁霖的这个态度，不由默了默：“随你。”
说完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梁霖感谢真心，却习惯于与武英候府上之人斗法，对叶曦辰的态度颇为微词。
回府的路上一直在梁舒耳边叨叨，叶曦辰仗着通知他梁舒在长公主府出事，就这么目中无人，自己如此真诚，他还摆架子之类的话语。
梁舒这才知道昨天是叶曦辰通知梁霖赶到公共府，不过这抱怨，听得梁舒哭笑不得，人前的梁霖为人处事张弛有度，少年英才，人后却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絮叨的样子让梁舒感觉颇为亲昵。
前世她母亲早逝，父亲作为刑警每天都很忙碌，却仍会尽最大的努力抽空陪她。在她十五岁时，父亲因公殉职，她承父业考了警校也做了一名刑警，为了便是在父亲曾经奋斗的岗位上留住心里的亲情。
而这次，她不需要回忆，就能真实地感受到亲情。虽然她在这世界母亲也在幼时离世，可她拥有了爱她的父亲和宠她的哥哥。
见她一直没有出声，梁霖颇有些不习惯，平日他一说话梁舒就嫌烦，他不由拉住梁舒的胳臂，一脸担心地摸梁舒的额头：“你是不是被吓到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梁舒知道原主无论在外怎么霸气胡闹，在梁霖眼里她都是需要他保护的柔弱姑娘。她心里很温暖，却又有些无奈：“没有，我就是一天没好好吃饭睡觉，现在又饿又困。”
梁霖一听，立马吩咐管家梁广去请父亲用晚膳。
“父亲回来了？”梁舒十分意外，梁靖逸身为兵马大元帅，经常吃住在军营，一月内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倒是梁霖总放心不下妹妹，无论多晚都要回府。
梁霖叹了口气：“昨日听说你被污蔑为凶手，父亲就回来了，在书房坐了一夜，今天也没去兵营，就等着你的消息。可长公主不比别地，又有羽翎卫守着，一直没消息传出来。传出崔若月出事，我差点带着人直接杀过去，父亲却说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后来知道你和叶曦辰一起去崔家，才稍微安心，却不想你们又回了公主府，各家家主也近进了门，我就恼恨自己没去府外守着，父亲劝我不要冲动，自己却也是坐立难安。先前柳家先离开，就忙派人去打探，没想到柳家打探的人刚回，就听小厮说你快到了，我就急忙出来接。”他说着伸手摸了摸梁舒的头，“你平安回来就好，父亲这下可以放心了。”
说着又忿忿地道：“以后这些宴会都不要去了，谁知道这些人都藏着什么坏心思！”
“梁霖，休得胡言！”一个浑厚颇有威严的声音传来，惊得梁霖立马恭敬地低眉垂手站在一边。
梁舒却是一阵欣喜，急忙抬头去看，梁靖逸一身玄色外袍负手而立，面容棱角分明，刚毅有力，风吹日晒的兵营生涯让皮肤略黑，却更显大将风姿，更让梁舒心喜的是，梁靖逸眉眼间与前世的父亲有六七分的相似。
她心里动容，忍不住如原主般冲上去挽住梁靖逸的胳臂，亲昵地喊了声：“爹。”
梁靖逸严肃的脸上泛起柔和的笑意，看着梁舒还有红肿的脸颊，心疼地道：“委屈了吧，可还有其他地方伤着？”
梁舒顺着他的目光摸了摸自己的脸，知道他问的不止是这一巴掌，笑得一脸灿烂安慰道：“没事的，爹，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梁靖逸心里一暖，自己的女儿从小被他和梁霖宠得无法无天，半点委屈都是受不起，此次大概是知道事涉皇族，竟不再任性，反而知道安慰自己。
“没事就好，先用膳吧。”梁靖逸牵着梁舒的手进了膳厅，梁霖急忙亦步亦趋地赶上。
等管家布完菜，梁靖逸就让下人都退下。梁舒实在是饿极，知道原主一向恣意，也就不管梁靖逸和梁霖，自己吃得欢快。
梁霖在旁很是心疼，心疼地给她夹菜。梁靖逸却不动筷，只望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眉眼间浮上些许愁云。
待梁舒吃完一碗停顿的间隙，梁靖逸才缓缓开口：“舒儿，听说此次案件告破是你的功劳，可能与爹仔细说说？”
梁舒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这消息应当是从柳家打探来的，她自然知道自己破案的事瞒不住，只是一直想不出要怎么和别人解释才合适。
她看父亲的神色并无责备与探究，似有欣喜之色，心头一松，将这两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道出。
梁霖惊得嘴巴都快合不上，之前他知道崔若月被杀后便只顾着担心梁舒安危，却没想到梁舒竟然在过程中发挥了如此重要的作用，还有慕容白的所作所为也真的是有辱慕容家门庭。
梁靖逸听着，面上欣喜之意更甚，不住点头表示赞许。
他们这“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态度让梁舒有些不好意思，说到最后，她面露愧疚之色：“父亲，慕容伯伯对此事定然不满，您与他……”
梁靖逸却轻拍了下桌子：“无妨，他们自小以为慕容白是天之骄子，养成了他表面温和，内心恃才傲物的性格，满以为将姑娘的真心玩弄于股掌间，却不想造成如今的局面，他们哪来的脸怪你说出真相？”说着他等了一眼旁边的梁霖，“梁霖，你要引以为戒！”
梁霖一缩脖子，连连应是。
看着父慈子孝，父兄护犊子的模样，填补了梁舒日久的亲情，她满心的温情。
梁靖逸却突然皱紧了眉头：“舒儿，云惠郡主的事涉及崔家，如此定夺还是未知数；但长公主的事死的只是一个侍女，虽想嫁祸于你，可到底没又造成伤害，长公主毕竟是陛下的亲姐姐，这事恐怕会大事化小。”他顿了顿，语气中漫上了几份愧疚，“今夜陛下恐怕就会召见我，作为臣子，唯有顺着圣意，但恐怕到时要委屈舒儿，舒儿可能理解父亲之意？”
梁舒顿了顿，她自然明白梁靖逸的意思，皇上无论想什么办法都要保住长公主，而长公主的事目前最重要的是受害者是自己，君臣之道，父亲唯有顺从皇上的意思，才能不碰触皇上的逆鳞。
她明白梁靖逸这是无奈之举，乖巧地点头。心里却不由哀叹这个时代，尊卑分明，下等人连命都如此轻贱。
梁靖逸欣慰女儿的懂事，却又无奈：“那你接下来的三天，勿要出门。”
这是要禁她的足。
梁舒看父亲愧疚的表情，便知这是他深思熟虑的决定，倒是梁霖不满地嚷道：“为什么？舒儿有没有做错什么？”
梁靖逸狠狠地扫了他一眼，叹道：“唯有如此，才能让皇上顺理成章地保下长公主，才能让梁家不被针对。”
他见梁舒呆呆望着自己，脸上流露出怜爱：“就委屈舒儿三天，剩下的不必担心，都交给父亲。”
刚升起来对君臣之道的恐慌被梁靖逸的疼爱消散，梁舒重重点头，有父亲的庇护，就有了一个避风港般安心。
如梁靖逸所料，传召的公公亥时过半到了府上。
梁舒早已睡下，梁靖逸吩咐了梁霖几句，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官服，便跟着公公进宫。
他刚走到御书房，就看到崔沐、慕容羽书被宫人引出来，崔沐面色悲凉，儿慕容羽书却是悲愤交加。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好听见里面召唤，便也不去看他们径自走了进去。
皇上赵正坐在御桌前，眉头深锁，以手撑头，目光沉郁。叶曦辰则恭立在侧，低眉顺目。
梁靖逸躬身行揖礼，见赵正没有开口，便只能低眉站在那儿。
半晌，赵正才开口：“平阳长公主失手刺死心萍，悲伤过度，思维混乱，误认梁舒杀了心萍，让梁舒受了委屈，靖逸此事你看如何才好？”
梁靖逸早已料到这个结果，上前回禀：“辰女梁舒一向性情乖张，是她鞭打心萍有错在先，臣已罚她禁足，抄《女诫》一百遍，还望皇上开恩。”说着他撩袍下跪。
“靖逸请起，到底是长公主委屈了梁舒，你不计较就好。”
梁靖逸受宠若惊，急忙谢恩，继而求情道：“长公主身份尊重，心萍虽是宫中老人，到底是侍女身份，还望陛下法外开恩。”
“靖逸所言，朕会考虑。”赵正很是满意梁靖逸地反应，“这次破案梁舒颇有功劳，梁卿也别罚得太狠。你退下吧。”
话音刚落，便有宫人引着梁靖逸出门。
待御书房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赵正阴郁的目光投向一直无言的叶曦辰：“曦辰，这两个案子的过程你可听清楚了？明天朕便要看到案件文册。”
“微臣遵旨。”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君臣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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