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断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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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天，晚自习氛围格外轻松。江燃压在卷子上睡了一会，睡醒的时候已经快下课了。他把粘在胳膊上的卷子剥了下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他刚睡醒的时候不喜欢讲话，这时候的小江同学正处于大脑重启状态。
时涣就看着自家小孩，乖乖的坐起来，心思放空，盯着某一处空白看了半天。回过神来，终于伸出小爪子抓了抓自己翘起来的头发。
他哂笑一声，轻声道:“醒盹了没？走了。”
江燃下意识掏了一下桌兜，触到一片湿润，愣了愣才想起来，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化掉了。”
是他上晚自习之前买的冰糕，现在化成黏糊糊的一滩。
“一会在去买根新的。”时涣拿湿巾帮他把桌兜擦拭干净。
“嗯。”因为刚睡醒不久，江燃的声音还带着厚厚的鼻音。
——
江燃坐在操场的观众席上盯着不远处的路灯看。路灯被藏匿在树叶里面，就好像正在发光的是叶子还是。层层叠叠的树叶覆盖在路灯上，路灯的光又覆盖在灯下来来往往的人身上，人影落在地面上。
似乎一切都有关联，又似乎所有事物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操场旁边有个小卖铺，店牌上本来是四个红字——同学你好。但是时间长了，就偏偏那个“你”字褪色褪的厉害，已经快看不出来了。
远远看过去就是:同学 好。滑稽又搞笑的小卖铺顶着这个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立在那里。
他看见时涣从里面出来，提着塑料袋径直朝他走过来。
“冰糕，晚上少吃。”时涣把袋子递给江燃，虽然买的很多，但并不会让他吃太多。
江燃把袋子搁在腿上，挑了个哈密瓜味的，甜但不腻，很清凉的感觉，奶油味轻薄并不厚重。
“这个好吃，来一根？”江燃又捡了根哈密瓜味的朝时涣试探道。
时涣撕开包装，低头咬了一口:“还不错。”
两个人静静地坐在一起，坐在空荡荡的观众席上。操场上还有不少学生，有压操场的，打球的，还有在角落里趁现在还没有值班老师检查，抱着互相啃的。
“今晚好多星星。”江燃抬头仰望。
月亮矮矮挂在的树梢上，大片大片的星挣破黑色的天幕高嵌在上面。它们接连着，拼凑起了宇宙银河的浪漫，横跨世纪的长河。澄澈的月光，空灵的透彻，淡淡的柔晕给周围事物镀上了一层银边。
七八月份的天，晚间的风中和了白日的炽热与燥火。韵哲学校环境很好，种了不少树和灌木花草。
其中梧桐和银杏偏多，花坛里种的是鸢尾月季和灌木。不过皮不过他们这群兔崽子，草坪旁边不少的三叶草已经被踩秃了一大块了。江燃经常看见女生叽叽喳喳的讨论，能不能在众多三叶草里找到片四叶的。
“回去吧。”时涣打断了他的冥想。
星光沿着两边的路灯往外延伸，与周围的暗部切割成棱长的分界区域。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走着，直到视线里出现了宿舍楼，几个小格子的光拼凑在一起，江燃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个词:万家灯火。
不过这撑死几百盏，加上其他几幢的也就千百八盏。
他打开了属于自己的那一盏，发现里面呆着五个人:“儿子们，爸爸请你们吃冰糕。”
儿子们蜂拥而至，成功领取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块。
“你干脆让我们喝汤好了，这都快化了。”杨辉擦了擦手上化掉的冰糕渍有些嫌弃。
“惯的。”江燃皱眉轻啧一声，“那你下次直接舔包装好了。”他拿了衣服进了浴室，镜子上的水汽表明他们洗过澡了。
衣服黏在身上湿哒哒的，很不舒服。他脱下上衣，朝紧闭的门缝处看了看小声嘀咕了一声:“要不是因为有人，小爷就让我哥跟我一起洗了。”
没一起洗过，但很想试试。
冲了个凉水澡，还带着水珠的肌肤一接触到空调里吹出的冷风，凉爽舒畅。
“这是撞大运了？校庆体检和校外活动撺掇在一起。”陈晓阳惊呼一声。
“我听隔壁班体委他们班主任说的。”范瑞泽摇了摇骰子，正面朝上四个点，他又在飞行棋上走了四格。
“靠谱吗？”周易迟接着摇骰子。
“必须靠谱。他们班消息最灵通，人送外号——校园小喇叭。”他最后的骰子点数冒了，又往后推了几格。
“那柱子怎么没告诉我们？”陈晓阳说。
“可能怕你们亢奋的睡不着。”江燃擦了擦头发，已经不滴水了只是微微潮湿，“哥，我洗完了，你去洗吧。”他偏头对时涣说。
“好。”
“这连着差不多一星期不上课，这换谁身上谁都亢奋。”游戏界面杨辉终于推到对面高地，接着又被对面猴子一棒子敲死。他骂了句脏话，”草，对面猴子太恶心了，根本打不过。他是不是开挂了？？？”紧接着发起了第二次投降。打了四十多分钟了，自家水晶就半管血了。
空调温度调的很低，江燃扯过一旁的薄被子盖了一下。
然后他就被热醒了，因为学校断电了……
“哥。”他从床上坐起来拎着领口扇风，朝下喊了声。发现自己床头还有个正在转的巴掌大的小电风扇，对于这直逼40度的高温简直是微不足道。
没人回答。摸出手机一看，凌晨两点多。江燃把小电风扇抱怀里，踩着梯子下去。
他借着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宿舍门，没走几步被绊的一个踉跄:“草。”
刚“草”完就被人有力的臂膀拉起，“慢点。”时涣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周围很吵，但时涣的声音还是直直的砸进他的耳蜗。
“停电了？”江燃站直身子，紧接着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手一哆嗦，手机差点飞出去。
只见整个楼道的地板上全是四仰八叉的人，讲究的还知道拿个床单被子铺着，不将就的直接躺地上拿衣服一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到了哪个大山的犄角旮旯一脚插进难民窟。
目光下移刚刚绊了自己一脚的就是靠着墙上瓷砖睡死的陈晓阳。这大体格站着比人长躺着比人宽，躺着想吓死谁呢。
不少人都已经睡死了，鼾声此起彼伏就像大山里的山歌。
江燃被脑子里的这个比喻逗笑了。
两人去阳台吹风，风吹起来满是燥热。周围模糊不清的，都隐没在黑暗中。
时涣轻轻扣开可乐拉环，白沫“滋”的溅了出来，江燃移开手电筒，仰头喝了口可乐。
阳台上还晒着未干的衣服，顺着衣摆往下滴着水，不久就形成一小滩水。
江燃往上撩了下衣服，又意识到自己现在在时涣旁边，只好老老实实的放下，吹起了小风扇。
他悄悄踮起脚尖，月光下他们的影子相依相偎，像抵着鼻尖接吻的情侣。
既然吻不到月亮，那就吻水面吧，吻水面上月的倒影。
突然他脚下一歪，紧接着被人扣住腰往上带了下，堵住了唇。他眼睫轻颤了一下，绵长温柔的吻令人沦陷。
“偷偷摸摸的，又不是不给。”时涣轻笑一声，稀疏的月光映在他脸上，衬得他整个越发清冷白皙，衣服上的金属拉链碰到了护栏发出清脆响声。
江燃一边庆幸周围暗，一边嘴硬:“我就是脚酸了，没站稳。”他捏了捏耳垂。
“靠着我。”
“什么？”
“以后脚酸靠着我。”时涣喝了口可乐，气泡从咽喉滑过，他的声音有些哑，带着被碾过当然颗粒感。
江燃指尖扣了扣手心，死命压住嘴角上扬的趋势。
“阿饶。”时涣低低叫了声他的名字，声音里染着笑。
他抬头看着对方。
“你知不知道，每次你心虚的时候都会捏一捏耳垂。”时涣笑起来很好看，外漏的锋芒和棱角都会在一瞬间收敛起来，看起来就是个温柔的少年。
他看愣了一会，下意识想捏耳垂又生生忍住。
周遭突然亮了起来，来电了。
“来电了！灯亮了！”
“我草，快开空调！热死爸爸我了！”
“醒醒了，别睡了，回宿舍睡。”
“热这一身汗，不行，我得先冲个澡。”
“他再不来电，劳资都要光膀子把自己焊瓷砖上了。”
外面一阵声响，埋怨骂娘声和宿舍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不绝于耳。
“回去睡觉了。”江燃快速说了句，就钻进宿舍里了。
几个男生轮番冲了个战斗澡，睡衣也被彻底搅和没了。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撑到天亮。
江燃盯着亮起来的天光，有些崩溃，他现在非常极度想睡觉。
于是，上课的时候。全校同学睡倒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昨夜鬼子进村扫荡了。
“呦，睡倒这一大片昨天晚上陪苏轼看月亮去啦？”七班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就连樊玲玲也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祝荣打了一眼，没几个精神的。
“荣姐——”一群困傻了的小傻子们拉着长腔撒娇。
“看。”江燃强撑眼里，把胳膊伸到时涣面前。
“看什么？”时涣盯着这截白皙的胳膊看了一眼。
“鸡皮疙瘩。”他把枕着的校服外套重新穿上，说完继续埋头睡觉。
“昨夜晚上学校断电，我们都没睡好，热的要死。”一个男生往眼睑下擦了些风油精，这上头的味道一下熏清醒了不少人。
祝荣看了眼时间，无奈的叹了口气:“十五分钟，不能再多了。”
全班闻言，哗啦一声整齐划一全部倒下。
祝荣:“……”真有你们的。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断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