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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小咪的实战经验不多,但灰灰多次特训也并非全无作用。

      狼的身体被称为铜头铁骨豆腐腰,小咪除了攻击白纹狼王的咽喉之外,就是不断尝试撞击它的腰腹。

      如果是一对一,白纹狼王未必能很快拿下小咪,但是他身后还有二十多只狼,而小咪,身后只有百来只绵羊,其中只有三十多只是成年公羊,能打的也就只有大角一只。

      狼群并没有围观狼王跟牧羊犬打架的爱好,在小咪被缠住的时候,它们已经向羊群发动攻击,全靠大角撑着那半边的战况,才没有全线崩盘。

      即使是这样,也已经有小羊羔被叼走。

      小咪心下着急,再加上体力不支,进攻的节奏变乱,被白纹狼王抓住机会,一头撞上它的胸口,它整个身体飞起来,接着重重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难得你跟我打了这么久,为了表示对你的敬意,我会先咬断你的脖子。”白纹狼王向它走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小咪。

      “呜噜噜噜……”灰色的小毛团突然跳到小咪面前,冲着白纹狼王龇牙咧嘴,小小的狼崽崽甚至还没有白纹狼王的腿高。

      “哈,你跟你爸一样,自不量力的可笑,滚开,老子今天只想吃羊肉狗肉,不想吃同类。”白纹狼王伸出前掌,轻松地将小狼崽拍飞,一头扎进雪堆里,只有两条腿露在外面,拼命地挣扎想爬出来。

      它张开嘴,向着小咪的咽喉重重咬下,小狼崽奋力跳出雪堆,立起前肢,扑咬住白纹狼王的咽喉。

      白纹狼王不耐烦的用力扒拉小狼崽,打算索性把它咬死算了。

      就在此时,它忽然感到咽喉传来剧痛。

      尖利的牙齿,深深切入脖子的肌肉组织,切断了动脉血管与气管,鲜血不住喷涌而出。

      而咬住它的嘴,还没有松口的意思,反而更加用力。

      白纹狼王不可置信的看着咬住自己的狼,它有着一身灰色的皮毛,上面挂满了各种枯草与泥泞,看起来十分落魄。

      正是在王位争夺战中落败的灰灰,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纹狼王以为灰灰早已经死了。

      它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便咽下最后一口气。

      狼王的权位,从来没有这么快的发生更迭,群狼都懵了,有些狼嘴里甚至还叼着小羊羔,完全愣在当场,不知新……或者说老狼王有什么指示。

      灰灰扫视周围一圈:
      “蠢货,谁让你咬死小羊羔的!”

      灰灰对着嘴里叼着羊羔的野狼发出警告低吼。

      被训的野狼夹着尾巴,耸拉着脑袋。

      它又发出指令:“把已经咬死的羊带走。”

      小咪很生气:“我不准!”

      “我只说过帮你保护活羊,没有说连死羊也不能碰,我们是狼,我的族群也需要活下来。”灰灰偏过头,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让小咪感觉十分陌生。

      竞争对手死了,狼群得到了食物,灰灰顺理成章重回王座。

      如果灰灰与白纹狼王单打独斗,它还会有机会吗?

      它,会是等待狼群下山的机会,让自己把白纹狼王的实力消耗之后,再出现吗?

      小咪一向自认聪明,现在却发现,自己想不明白,看不透彻。

      “你是不是利用我?”小咪忍不住,直接提问。

      “如果一定要这么说,也没有问题,流浪在外,哪有妻妾成群快活。”灰灰笑眯眯地回答。

      小咪心中十分难过,全身的伤口也跟着火烧火燎般的疼起来。

      它想骂些什么,又想去抓去咬,可是它什么也做不到。

      伤口的疼痛,不及从五脏六腑升起的痛苦,直直扎进心里,胸口闷闷的,好像呼吸都很艰难。

      它当灰灰是朋友,即使发现灰灰是狼的那一刻,也没有此时这般的难过。

      原来,在灰灰心中,自己只是帮助它带孩子,帮它重回王位的工具而已。

      小咪僵在原处,它的伤口实在太痛,已经站不住了。
      它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方才被群狼撕咬也没有掉过一滴泪的它,终于忍不住,眼泪不住往下掉。

      灰灰就好像没看见似的,舔了舔身上乱七八糟的灰色毛球球:“跟爸爸回家。”

      “呜……呜……”小狼崽崽一会儿看看灰灰,一会儿又看看小咪,迟疑片刻之后,它走向小咪,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把小咪脸上的泪舔掉,用自己的脸轻蹭着小咪的脸。

      “滚开。”小咪向后倒退几步,冲小狼崽崽露出獠牙,它不敢再相信任何一只狼。

      都是骗子……骗子……

      小狼崽崽不肯离开,小咪索性咬上它的尾巴,把小狼崽吓了一跳,本能地向父亲跑去。

      “它不要你了,跟爸爸走吧。”灰灰叼起小狼崽,把它放在自己的背上。

      小狼崽不明白父辈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明白一直对它照顾有加的小咪哥哥为什么会这样,它困惑又难过,真要离开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看。

      灰灰踢了踢白纹狼王的尸体,对小咪说:“我跟它不一样,我在位期间,绝不会把你的羊群吃绝,冬天不好过,大家各凭本事,到开春,我会带着我的族群去更好的地方,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

      它向前走了几步,又转头对小咪说:“对了,好好照顾那棵树。”

      就在此时,一枝长箭从不远处呼啸而来,笔直地从它嘴里射进去,只有一小段灰黑色的箭羽留在外面。

      灰灰的腿抽动一下,终是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小狼崽崽看着灰灰,又舔又咬,它不明白爸爸怎么突然睡下了。

      它不知应该求助谁,只能迈着四条小短腿去找小咪,对着它“呜呜”的叫,想让小咪跟它到灰灰身边。

      牧人终于从家中翻找出多年不用的弓箭,其中能用的箭枝也只剩下三两根,主人见那灰狼迟迟不愿离去,疑心它要对羊群和小咪赶尽杀绝,便张弓射箭,将它一击毙命。

      “该死的,咬死这么多羊!”牧人愤恨地清点着损失。

      他的孩子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成绩很好,考本省的重点大学绝对没有问题。
      他本来想卖掉几十头羊,还要给配齐手机电脑,跟城里孩子一样,风风光光进大学。
      还要让孩子在大学手头宽松一些,请朋友吃饭喝奶茶看电影,不要抠抠巴巴惹人笑话。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跟自己一样,在山里放一辈子羊。

      结果现在一下子死了那么多羊,顿时手头就紧巴起来。

      牧人一边叹气一边过来查看小咪的伤势。

      它伤得非常重,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

      牧人弯腰查看小咪的伤口。

      忽然看见在小咪身下伏着的灰色毛球球。

      “这是……狗?”牧人眯着眼睛,“不像……是狼?狼崽子可留不得,会把成年狼引来的。”

      说着,牧人拎起毛球球,大步走向放刀的地方。

      小咪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咬住牧人的裤脚,不让他去拿刀。

      “怎么,不让我杀它?”牧人蹲下身子。

      小咪伸出舌头,舔了舔毛球球。

      方才与狼殊死搏斗的小咪,会跟一个小狼崽子这么要好?

      牧人陷入沉思,很快,他悟了:“啊,我知道了,它是你和母狼生的对不对?嗯……反正,狗也是狼,狼也是狗……既然是你儿子,那就留它一条命吧,你可得好好管着它,不许它咬羊。”

      说罢,便将毛团团放在小咪面前:“放心吧,我不动它,现在我帮你拿药治伤。”

      经过一系列的事,毛团团似乎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它看了看灰灰的尸体,又看了看小咪,再看了看羊群和牧人的帐篷,仰头对天发出“呜呜”的长啸。

      接着,它便迈着小短腿,蹒跚着跑进林子里,小咪想拦住它,但伤品实在太痛,根本就站不起来,只能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林海深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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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晚之后,小咪一直很担心狼群回来报复,但始终风平浪静,狼群就像消失了一样,始终没有来骚扰过过冬草场。

      冬去春来又至夏,大地上冰雪融尽,新芽吐翠,正是牧区一年最好的时候。

      牧人一家又回到夏季牧场,就连扎帐篷的位置都没有换。

      小咪的身体已经基本复原,甚至比原来还要结实。

      它去水潭边看了看那棵树。

      严冬的风雪没有杀死它,反而比离开之前长得更加粗壮。

      看见这棵树,小咪就想起灰灰,心中百味陈杂,不知是恨,还是悲。

      “原来你每次背着我们是到这里。”大角慢悠悠走出来,它抬头望着这棵树:“居然真的长出来了。”

      “你也知道这棵树?”

      “那当然,要听听这棵树的故事吗?”

      小咪睁大眼睛。

      大角慢条斯理说起从前。

      那个时候,原来的牧羊犬阿猛还在,它非常对得起它的名字,超级猛。

      它不仅武力值爆表,还非常喜欢多管闲事,当时牧区的人还比较多,附近有好几户牧羊人家。

      在阿猛心中,它的尿圈到哪里,哪里就是它的地盘。

      狼群不管想拖谁家的羊,都是跟它阿猛过不去。

      它到处帮忙打架,让狼群几次空口而归。

      终于有一天,狼群中出现了新狼王,它像白纹狼王一样,为了立威,聚众下山,誓要一雪前耻。

      但那时的人还是可以用枪的,狼牙再强,也抵不过子弹。

      牧人们抄了狼窝,捡到了还是小狼崽的灰灰,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猎人将还只会吃奶的小狼崽带回家,也许是想试试能不能直接将狼驯化成狗。

      阿猛非常热心地教它吃饭喝水,将脱队的羊驱赶回队伍。

      其中大角是最淘气的小羊,让灰灰和阿猛最头痛的就是它。

      追逐久了,狼、犬、羊之前,便产生了奇异的牵绊。

      阿猛最先发现这里的水潭,它说过:“可惜水潭旁没有树,如果有树,到夏天的时候,趴在树荫下睡觉,秋天,熟透的果子会自己掉下来,掉到嘴里。嘿嘿……那多美。”

      本以为这样平淡的日子会重复着过下去,但有一天,灰灰无意中吃了一块带血的生肉。

      从此,它就再也忍不住狼的本性,在咬死了一只羊之后,牧人气得想杀了它,却被它逃进了深山。

      再后来,它不知怎么加入了一个狼群,打败了老狼王,成为新王,它也需要为狼群做些什么事来立威。

      它对羊群和阿猛都太熟悉了。

      当灰灰出现在大角面前时,大角以为老友再次出现,傻乎乎兴冲冲地主动迎了过去……

      说到这里,大角停下,它用前蹄顿了顿那棵树下的土地:“阿猛,就埋在这里。”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棵树。”大角很困惑,这附近都是草原,并不长树,这么大一棵树,是从哪里来的?

      小咪像过去那样扒拉着周围的土:“是灰灰种的。”

      “它?”

      “嗯。”

      “它为什么要种树?”

      小咪也不知道为什么,草原上的风轻轻吹过,绿叶在风中摇摇晃晃,发出沙沙的响声,像在说话。
      ·
      ·
      许多年后,有徒步旅行的人路过这里,他们卸下沉重的背包,欢呼着在水潭旁洗去一身疲惫。

      有人欢喜地惊呼:“看,杏子!这里竟然有杏子树!”

      “好奇怪啊,这里怎么会有杏子树。”

      纤细的杏树下掉落着许多已经熟透的红杏,果肉甘甜。

      有人抓住树杆,想要用力摇晃,让它掉下更多的杏子。

      领队大喊:“住手!你想让以后的人都吃不到吗!”

      那人嗫嚅道:“你看这地上的杏子这么多,它自己也会长成树的。”

      “放屁!我在这里带了这么多年队,就这一棵,把杏核埋进土里,它都不长!就出了这么一棵!”

      “真奇怪啊,那这棵是怎么长的呢?”

      “吃好了就准备走吧,这边山沟里有狼,要是天黑到不了宿营地,小心被叼走。”

      “哈哈哈,这地方能有多少狼。”

      “这里有很多野生动物,狼有东西吃,不会少。赶紧走。”

      “好咧!”

      人们吃着杏子,猜测着杏树的来历,然后背上背包,继续他们的行程。

      一切归于平静,只有杏树与水潭遥遥相对,交错的石影,投在树旁,好像一只牧羊犬懒洋洋地趴在那里,张着嘴,等待树上成熟的红杏落进嘴里。

      在它身旁,还有一只羊,还有一只小狼崽崽,嘻笑打闹。

      一如草原上平凡的每一天。

  •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不知怎么就想起在新疆徒步乌孙古道的时候,在最末端的黑英山口,发现了三棵杏子树,非常的细,好像只长了一年,但是领队跑了这条线六年,它们始终就这么粗。
    乌孙古道,有放羊的人,有被放的绵羊,还有难以驯养的北山羊,文中的“大角”就是北山羊,有兴趣的可以搜一下它的角有多大。
    自然也有狼,路过一个林场,有人跟领队说,好累走不动了,能不能在林场的木屋住下算了。领队说这个沟里晚上有很多狼。
    当地的牧羊人真的好随便,他们并不会把羊赶到圈里,其实到晚上,羊也还是在山坡上待着,想去哪就去哪。
    要转场过冬的时候,再有人和牧羊犬把它们赶在一块。
    我问过牧羊人,天上有鹰哎,要是羊羔被叼走怎么办?
    他们很随便:那也没办法。
    至于狼,他们倒不是很在意。
    那坡,实在太陡了,马都上不去,人上也艰难,狼在那个坡上混不下去。
    ——
    最后再自我总结一下,这个短文,情绪渲染不到位,只是把事写了,轻重缓急没铺陈清楚。看来还得再练个手,再去开正经的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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