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未来 ...
-
自曾捷宣布俞蓝入围了生物竞赛全国赛的第二天，后者就收拾行李去参与封闭式集训了。
当然，封闭只是相对于那些从省内各地赶来Y市的学生们。
对于家本来就在Y市的俞蓝来说，只要他想，他随时都能在训练完之后回到那个生机盎然的小院。
知道这一情况的爱阳偶尔会在上学或放学路上往那边溜达一圈，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将近一个月下来，他总共只碰到过俞蓝一次，还是在巷尾远远看见对方背着书包消失在了巷头。
不过他也没告诉俞蓝这件事。虽然因为集训俞蓝能回复消息的时间其实挺少的，但是每天晚上对方都会因为各种原因和他通上电话，然后彼此都心照不宣地将电话保留到第二天早上。
在这样细致的温柔之下，爱阳莫名觉得，只要他和俞蓝说了这件事，对方很有可能能让自己天天都能“偶遇”到他……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还是算了。集训本来就挺累的了，他还是别去添乱了。
而在没有和俞蓝一起行动的这段时间，他有了更多的机会去查探他想知道的东西。
趁着五四青年节各班团支书入学生档案室整理档案，爱阳借口为自家团支书崔心玉分忧混进了档案室，成功找到了俞蓝的那一份档案，也找到了那一张处分单。
但是上面的内容不免让爱阳有些失望。
没有理由，也没有对象，只一句“品行不端”就定下了一个成绩优异的学生的处分？二中到底在搞什么啊？
不过换个思路，既然连处分单都没提到被处分是因为偷窃，那那些传言到底是怎么起来的？无根的猜想应该不会得到这么广泛的传播……
或者说，偷窃的确是这个处分的要点，而最初散布消息的人，很可能就是当事人。
既然俞蓝否认自己曾经偷窃，那消息就不是往他这出来的。
而这个当事人，如果不是真正的偷窃者，就是被偷窃者了。
以此为切入点，爱阳从整个年级到全校，一点一点地去追查传言的根源，最后的结果到底是有些离谱了。
毕竟什么叔叔家的小孩的同学的姐姐的表弟这样的关系，一听就直接让人怀疑其真实性。于是他只能就此作罢。
而另一边，虽然说着自己无能为力了，但是爱清还是发动自己强大的社交网搭上了二中初中部某位行政领导的线。
这一次倒是给他找出了一条感觉没什么用的消息。
清公子：当时处理他的事的只有校长和教导主任，我朋友也就是去交文件的时候听了几句，听他形容场面挺僵持的，那小子反正是死活不承认自己偷钱了，还说如果真偷了他就直接退学什么的。不过那天之后过了差不多一周吧，处分通知就被贴出来了。
清公子：听说是上面有人在施压，被偷的人来头应该不小，至少对二中是挺重要的。
在这之后，爱清就自觉地去追着查在那段时间二中都和那些重大人物有过联系了。
爱阳也不再为此多费心神，开始认真准备推迟到五月初的四月份月考。
俞蓝就是在他们月考成绩出榜的那天回来的。
“你考试时候睡着了？”看着爱阳吊在理科51名处的成绩，俞蓝皱起了眉。
上次月考排名怎么说也到了年级20。爱阳除了双语之外的科目俞蓝都给他辅导过，他很清楚爱阳的具体实力为何。
这次月考的试卷曾捷已经给他看过了，这样的难度，爱阳无论怎么说也不该退步的。
更别提考前爱阳复习得有多认真了，每天问他题能问到凌晨一两点，每次听着电话对面的写字翻书声慢慢停下，他就知道这人准是又趴在桌上睡着了。
就这干劲，俞蓝还以为他是想趁自己这次月考不在，试试第一名的交椅是什么滋味。
结果第一名没坐到，自己原本的位置还往后挪了。
爱阳对此倒是不以为意：“人生总是充满意外嘛，有些失误很正常，我们要学会看淡一切～”
“问卷答卷都给我看看。”俞蓝才不听他的鬼话。
爱阳刚想笑笑把话题岔过去，门口就有人叫他去楼下办公室，说有老师找。
无奈地叹口气，他站了起来：“我桌里的文件夹你自己找吧，我去楼下挨训了。”
知道会挨训还敢考差？
俞蓝无语地看他消失在后门处，从他桌里抽出那个夹着一沓试卷的文件夹，刚一打开就看见了爱阳87分的化学试卷。
他木着脸往后翻了翻。
82的物理，93的生物，127的数学。
除了依旧是单科王的英语和语文，这人这次的其他成绩基本都只比班级平均分高上那么一些，乍一看好像都还可以，但是和他前面几次的成绩比起来，这次的失误未免有些过分了。
考试时候难道真睡着了？
叹一口气，俞蓝打开了爱阳的问卷，比对着答卷，打算看看他这次失分这么多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看了一会儿他就发现了不对劲。把其他几科也比对过去，他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人才不是因为什么失误才丢了这么多分，他就是故意在控分！
明明问卷上标记的都还是正确答案，到答题卡上就变了样。
这人还挺精，选择填空都专选了那些易错题来改答案。就连大题也只犯一些细节性错误，这里少个单位，那里少个步骤，或者干脆装作自己混淆了概念，这里的催化剂写成了那里的反应物。
也不怪老师们那么窝火了。毕竟比起不会做，明明会做却因为各种原因失分才是最让他们气愤的。
俞蓝算是明白他为什么考前那么认真的复习了。
要控分，首先就得知道自己真正能得多少分，对题目和知识点的把握程度都要高，不然就可能玩脱把自己砸出这个班。
爱阳原本的水平再加上他预测未来似的押题能力，其实已经可以把自己的分数大致控制在某个范围内了。但是之后的复习却是能够让他开始定位排名……
可是他为什么要控分？
俞蓝突然想起了之前球赛爱阳那一句“够了”，他如果是觉得二十名足够了就不该那么认真去复习，而且这次控分也没控在20名……
“我跟你讲，粗心要不得！下次还这样你就给我抄试卷了啊！”物理老师唐信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失神。
他一抬眼就看见爱阳跟在唐信身后，这时候脸上的愧疚倒是挺真。
上课铃跟着唐信一起到来，爱阳装出恹恹的模样回到座位，抬头就对上了俞蓝投过来的审视的眼神。
唐信此时正在黑板上画图，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一角。
“为什么控分？”俞蓝直截了当地问道。
从答应给他看试卷的时候，爱阳就知道自己玩的这一手一定会被看出来，因此也没太惊讶。
从俞蓝放回来的文件夹里找出物理试卷，他垂着眼边摊平边轻声道：“你看见疯子的成绩了吗？”
俞蓝回教室的时候除了在成绩榜看见爱阳急剧退步的成绩外，也看见了凤琪这次不太漂亮的排名。
29名，比起他之前一直在前十的成绩也是有些不理想了，不过没爱阳退的那么猛。
等等……
发现俞蓝突然皱起的眉，爱阳笑了笑：“疯子之前说过他要去参加那个十年一度的舞会吧，你刚走的时候他就已经不上早晚自习在家练舞了，饭也不和我们一起吃了。”
“嗯，但他基础都在，也不应该退到二十名之外去。”俞蓝点点头，眉还是皱着的。
对于凤琪的退步，他其实也想问问当事人什么情况的，但是很可惜，凤琪今天请假没来上课。
这么一想，好像这一个月来，凤琪给他发的消息也少了很多，群聊也不像以前那么活跃了，甚至于他的微博都不再一日三餐都请安。
爱阳知道他注意到了某些细节，按着他的肩膀把人推回去，免得被唐信抓到他们在闲聊，随后他就趴在了桌上。
“这事还是他妈告诉我的。就是你走的第二天早上，疯子在练舞的时候，有一个基础动作没做好，当时摔了一身青来着。”
“没伤到骨头吧？”
“骨头是没事，人就有点……”
爱阳无法想象练舞十几年的凤琪因为那样一个简单动作而摔倒是什么心情，但他能感受到凤琪在那之后的气愤、懊恼、无力，以及恐惧。
这种复杂的情绪在在之后几天不断的失误里被抬到了顶峰。
“高中不比初中，二中也不像一中一样有那么多富余的可供自己支配的时间，实话说疯子上高中以后每天的练舞时长本来就不达标了，课业太重也让他没那么多精力去顾及其他。他应该是预想到自己会退步，但是没想到自己会摔倒吧，还不止一次。”爱阳垂下了眼。
连爱阳都能体会到凤琪濒临崩溃的情绪，身为亲妈的秦小英自然也能感受到。
所以在某一天晚训结束后，母子俩坐在练舞室认真的谈了谈“未来”。
“未来？”俞蓝看向在教室那一边的凤琪的座位，想起就在几个月之前，他们也聚在这谈论过这个话题。
当时凤琪说的是想要走游戏这一方向。那么舞蹈其实是可以当作一项兴趣爱好的吧？
“可他放不下舞蹈。”爱阳也看向凤琪空荡荡的座位，“他从会走路开始就接触舞蹈了，十几年心里都把自己当成一个舞者过来的。之前说想做游戏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可以兼顾两方面，他可以一边跳舞一边敲代码什么的，但是那一跤一摔，他发现自己想得有些美了。”
“世界上不是没有可以同时专注多件事并且做好的人，但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必须在舞蹈和游戏之间选一个，这两者必须要有一个成为兴趣爱好，而剩下的那个，就是他的未来。”
自幼练习的舞蹈和玩乐的游戏，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是很简单的一个选择题，但是对于凤琪来说却不是这样。
他的确是从小就和舞蹈结缘，但是对于游戏，自接触到这一方面开始，他也有过详尽的规划，定下了很多实现这一规划的目标，给自己的人生设定了一条完整的线路。
虽然平时没有什么表现出来，但他其实已经自学了很多程序编码的知识，是能够在新年现场用代码写出一堆烟花的水平。
这样的两者，的确是非常难以抉择了。
话说到这，爱阳叹了口气，对上了俞蓝扭转过来的视线：“所以他很混乱，这一个月都没怎么认真听课，考试一定会退步。心态本来就糟糕了，我总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被老师们拖去骂一通。”
所以你就故意控分把自己控得更差劲，替人挡住所有的火力？
俞蓝动了动唇，但没说话。
爱阳却明白他的意思，不甚在意地笑笑：“其实还好了，比起我们上学期第一次月考，这次老师们都挺温柔的。”
都要抄试卷了还温柔……
俞蓝有些无语，无语完他就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你之前说二十名就够了。也有这方面原因？”
没想到他突然翻旧帐的爱阳明显愣了一下，愣完之后又抖着肩膀笑：“哎哟喂，你这敏锐度是007投胎吧？”
笑完之后又正色道：“实不相瞒，其实我的成绩一直都比疯子差，从未超越过。”
至于这个从未超越是不是他刻意为之，俞蓝也懒得纠结了。
“所以疯子现在什么情况？”注意到唐信投射过来的带些警示的目光，俞蓝正了正身子。
“考完就直接请假了，说是背上行囊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这两天应该快回来了。”爱阳有些无聊地拿手戳着俞蓝校服下凸起的蝴蝶骨，“也不用太担心，你给他些时间他自己能想清楚的，回来之后刚好可以一起去送你。”
集训既然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整理行囊准备北上了。俞蓝回来也就是上这两天课，后天他就要跟着学校的老师登上向北的航班了。
说到这个，俞蓝久违地想起了那张和竞赛同一时间段同一城市的时装秀。
感受到肩胛骨上有些温热的触感，他垂下眼睫。
那你呢？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