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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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半，爱阳睁开眼缓了一下神，拿起被他压在脸下的手机刚摁亮屏幕，还没看清时间，手机里就传来了少年清晨有些低哑的声音。
“早安。”
听着手机里不甚清晰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俞蓝放下了挡住眼睛的手臂，一手把手机举在耳边一手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昨天半途睡着了，忘记挂电话了。”
他撑着床梯边上的扶栏下床，在爱阳茫然得屏住了呼吸的时候率先认领了这通电话的锅。
那边爱阳骤停的心跳因为他这句话又开始疯狂跳动。
该死，这男人怎么知道他醒了？五点半已经是当代高中生公用的生物钟了吗！
这样吐槽着的同时他也翻身起床，掀开被子的时候还被屋内的灯光给刺了一下眼，激起眼角一抹红。
“好巧，我也是后来做题做懵了，都没发现还挂着个电话！”扬起语调边说话边往洗手间走去，爱阳在经过书桌的时候特意扫了一眼墙上的那副画。
不知道是不是他由坐着变成了站着，角度不同，披着白纱的女人在此时看起来再没了晚上那种琢磨不透的深长意味，反倒因为那层纱给少女的娇俏平添了几分庄重。
“那我先去洗簌了，等会儿学校见？”冲画中的少女点点头算是道了早安，爱阳拉开了洗手间的门。
俞蓝走到洗手台前，抬手随意撩拨了一下折鹤兰下垂着的小白鸟，在清脆的“叮叮”声中带着些笑地回：“学校见。”
挂了电话后爱阳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在电动牙刷的嗡鸣声中点开了爱清凌晨三点给他发的消息。
之前的消息还是下午看电影时候的了。
爱清说他联系上了当时跟团的两个伴舞和守在医院陪着俞蓝的一个后勤，确认了秦小英给的消息都是对的，甚至还套出了一个让爱阳有些惊讶的消息。
卿家夫妇还有一个孩子。也就是说，俞蓝还应该有一个兄弟，或姐妹。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毕竟俞蓝之前从未提过，就算是幼年就认识他的俞和谐和曾捷也未表现出这一点。而且从那栋江边的房子来看，好像也没有发现另一个孩子的踪迹？
不过爱清马上就补充，这只是一个猜测。毕竟卿家夫妇隐私保护能力一绝，如果不是那时候俞蓝强行跟车，舞团的伴舞可能也不知道他们已经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儿子。
至于另一个孩子的说法，其实是在南下的途中，小俞蓝一直和父母念叨着一个好像是“小啸”的名字，听话语的意思对方也是一个小朋友。
而且他还在休息站买了一堆小零食，后勤看他拿不下，去帮忙的时候发现他居然每一种都买了两样，之后也是只吃了其中一半，另一半都拿漂亮的小纸袋给装好放进了后备箱，直到他高烧住进了未竹的医院都再没拿出来过，就像是专门为另一个人准备的一样。
以卿家夫妇出事为基点，无论是往前还是往后，是线上还是线下，在江宇能查到的就这么多了。
爱清最后的消息是说他开车去未竹实地考察一下，未竹的那家医院和孤儿院他都约了人，甚至当年参与办案的警察也给他联系上了一个，只能先这样试试看能不能得到些不一样的消息了。
而爱阳在这时点开和爱清的聊天框是因为爱清凌晨三点的时候给他打过一个电话，没有接通之后他也没发其他的消息说明电话是个什么情况，就挺稀奇的。
爱清很少会给他打电话，除非是迫在眉睫，否则他连语音都不会发，就算因为一些紧急情况打来的电话没接通，他也会马上附上消息说明一切，总之不会是这种情况。
一句“怎么了”还没发出去，爱清的消息突然一长串蹦了出来。
清公子：别查了，被人家察觉到了，现在医院孤儿院警局，甚至地毯式摸的江宇以前的那些幼儿园和托儿所的线都断了。
清公子：庆幸我披了马甲吧，连夜开车逃跑我也是挺出息的了，以后有机会让我知道这小子的保密工作是谁做的，我拎桶狗血上门给人淋一头！这特么好好一出意外事故保密出谋杀的意思，中邪没个二十年说不过去，我给他驱驱邪。
清公子：他摸过去查应该只会觉得我是真爱老粉，趁着今年全国的舞会来追忆一下两位天纵奇才。我尽力了，你好自为之。
在他这句话发出的同时，俞蓝也收到了新的消息。
E.K：最近有人在悄悄查芹和庭的事，应该是十年一度的舞会要开始了，他们毕竟是当年夺魁的双星，还是有很多人在追忆的。
E.K：只是和你说一声，怕你不清不楚受了影响。如果有发现什么就告诉我，我来处理，你好好学习。
俞蓝回复完一句“谢谢”之后就退出了聊天框，看着列表置顶的那个橘色的头像，不明所以地笑了一下。
倒没有不清不楚，顶多算是礼尚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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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第一节的语文被曾捷换成了生物，爱阳趴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她吐槽下午突如其来的领导视察陪同工作，害她大清早急急忙忙找语文老师余连调课。
听着听着爱阳盯着俞蓝雪白的校服后衣领就开始走神。
俞蓝真的还有个兄弟姐妹吗？
如果有，为什么从来没有任何迹象证明过他或者她的存在？
他又是因为什么非要在那次演出跟着南下？明明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演出啊？
那位资助人又是为什么要把关于他们的一切消息保护得这么严实？只是因为故人嘱托？又是怎样的关系可以这么安心的托孤？
服装方面工作的人……为什么查不到他父母过往和这方面的人的任何接触？明明连秦小英这种只是合作过两次的舞者都能查到，能够做出这样的保密措施的至交该是多么非富即贵的显赫身份，爱清那么广的人脉居然摸不到蛛丝马迹。
“不会真的是什么谋杀剧情吧？”轻轻叹一口气，他抬眼看了眼曾捷越发激昂的模样，料想她十分钟之内不会开始正式讲课，这才从书包里摸出手机给爱清发消息。
Orange：他父母的线摸不下去就先放着，我们走另一条。
Orange：俞蓝初二因为盗窃被处分的事绝对有鬼，他父母的遗产加上那位资助人那么大的靠山，不太可能让他沦落到偷窃的境地。
Orange：就连这个处分能放出来让他被校园欺凌两年都很离谱，我盲猜那个资助人不知道这个事，或者他其实不插手学校里的这些事？
爱清刚好还在处理未竹那边留下的一些痕迹，看见消息之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突然沉了下去，不过回复的内容看不出什么破绽。
清公子：应该是不管学校的这些事所以不知道他宝贝的这小子出了事，偏偏这小子又是个挺能忍的，说不准就是有人眼红搞的什么栽赃陷害。
发完这句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又补了一句：有些小孩子的心也不见得比成年人干净多少，该脏的年龄多小都是脏的。
爱阳对此却只是笑笑，刚要触上键盘的手指在看清爱清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发出又极速撤回的消息的时候顿住。
有些事交给时间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去沾一身腥？你在想什么？
微微蜷了一下手指，他盯着消息撤回的提示，垂着的眼里光影明灭，辨不出情绪。
交给时间？时间有什么用。
时间会在他因为父母的死亡崩溃大哭时安慰他？还是会在他躲在他乡独自舔舐伤口的时候陪伴他？甚至只是在他被千夫所指万人唾弃时少点高高在上者的笑容？
不会，都不会。
时间只会冷眼旁观这一切，然后在他抠掉伤口上的血痂抹平伤痕、给自己戴上摘不掉的冰冷面具的时候冒出来，带着饱经风霜的和蔼的笑冒领这份不属于他的功劳。
然后大家就会说：看啊，时间会治愈一切，时间是万能的，就把这些也交给时间吧！
交个屁。
无声说出这句话，爱阳勾起一边嘴角。
我在想什么？
也没想什么，就只是想看看洗去无数来自他人或自身的阴翳尘土时候的他，该是何种耀眼模样。
沐浴着他的光芒的我，是不是也能……
没再回复爱清，他摁熄屏幕一抬头，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就是所谓的……目光洗礼？”和全班加上曾捷除掉谭诗的49双眼睛一一对视过后，爱阳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曾捷撑着讲台灿烂一笑：“看在现在你是我们班最后的希望的份上，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马上正襟危坐的爱阳满脸正气地点点头：“我愿意，您说。”
招招手把台下扭转身体盯着爱阳的众人唤回来，曾捷愉快地带头鼓了鼓掌：“那么现在教练和队长都给你们找好了，之后就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问题了！下周六就看你们的了！”
此起彼伏的呼声马上从教室的这头荡到了那头，震得爱阳脑子有点疼，他只得一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一边呼唤旁边在座位上激动得抖的筛糠似的首司。
“寿司！干嘛！啊！下周六！不是！篮球赛！吗！”
首司回头双眼放光：“对！啊！篮球赛！冲！打他丫的！”
爱阳满头黑人问号：“不是……你们！会！打篮球？”
“不会啊！”
“那？”
“但你会啊！”
“我？”
一根手指指着自己，回忆起曾捷刚刚说的什么教练和队长，爱阳瞪大了眼睛。
听他俩扯着嗓子喊了半天的俞蓝终于忍不住笑了一下，靠上爱阳的桌沿扭头看他，眼里的戏谑显而易见。
“靠你了，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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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最后一节班会课，室外球场上，爱阳看着面前一群连球都拍不起的学霸们，叹了口气。
虽然课上的时候很懵逼，但是理达班这群人的确都指望着他，当时一下课就跑过来七嘴八舌地给他把事情弄明白了。
原来就在他和爱清发消息的这个空当里，曾捷话题飞快地转到了周六的班级篮球赛上。而原本打算直接弃权的众人因为她的一句“不参赛就得乖乖在教室上自习”，果断表示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而他们救星就是即使从来没去过球场却在自己座位旁边放了个篮球的爱阳。
再加上最佳损友凤琪添油加醋的描述和所谓目击者俞蓝的点头，队长和教练的事就这样一锤敲定了，当时做贼心虚的爱阳稀里糊涂就上了套。
校规果然是没错的，上课不能玩手机，一玩就出事！
弯腰捞起滚到自己脚边的从学校器材室借来的皮面磨损严重的篮球，他随手运了一下就察觉到了这个篮球的不对劲。
“气筒呢？这个球没气了，打不起来的。”抬眼看向负责器材一事的首司，他把自己手里黑面烫金logo的球抛给了满地找球的汤润叶。
首司正在弯腰去追她到处乱滚的球，闻言只是挠了挠头：“什么气筒？篮球还需要打气？这光溜溜一个连个孔都没有啊！”
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爱阳尽量和颜悦色：“篮球当然需要打气，以及你现在追的其实是个排球，您是无法从大小和外形区分这些球类吗？”
“那有什么关系，都是球嘛！我反正是把器材室所有的球都给你拿出来了。”首司无所谓地挥挥手，在凤琪投了二十个球终于进了一个的时候疯狂呐喊，“好样的疯子！明日之星！冲冲冲！”
扬手把自己手里的篮球随便往球框的方向一抛，爱阳扫一眼面前十几个拍起来都困难的各种球，无视周围因为他这个完美的空心球激动鼓掌的一群人，他拍了拍首司的肩膀，眼神示意不远处的凤琪和汤润叶跟他走。
“把这些球都收起来还回去吧，我们用不上。”这边和首司说完，他冲已经走到他近前的凤琪和汤润叶歪歪头，“走，我们一起搞球去！”
“器材室就这些东西了，你们现在还能上哪搞？”首司疑惑发问。
爱阳却只是笑笑：“你猜？”
猜不出来的首司最终决定不畏死地把还器材的重任交给从教学楼姗姗来迟的俞蓝。而他们睿智的班长大人貌似已经洞悉了爱阳的计划，居然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还让他们带走了一个借器材时顺手掳走的筐？
“不至于吧？哪能一口气弄出这么多球来啊？”
当时满脸不屑的首司表示自己现在脸有点疼。
20班门口，能装两个她的筐在走廊摆着，此时里面的篮球已经堆出了筐的边缘，教室里面高大壮的喊声却依旧高昂。
“奶娘你球到底找不找得到啊！是不是滚垃圾桶那边去了！”
“大家快点行不行啊！你们要是找不到我就去19班了啊！”
“我们班怎么可能只有这几个球？上次说好了每人带一个球你们是不是又想驴我！”
接住高大壮突然从窗户里丢出来的一个篮球，爱阳粗略点了一下筐里的数。
九个，差不多了。
“大壮！我们够了！”探头冲教室里趴在书柜下面摸球的高大壮喊一声，爱阳把球顶在手指上转了个圈，对着边拍身上的灰边走过来的高大壮眨眨眼，“就是凑个队练一下而已，加上替补也可以每人一个了，我们在食堂那边那个场，你们要是有空就过来指导下？”
终于从装废品的垃圾筐里找到自己的球的曹宽直接从旁边蹦了出来：“可以可以可以！等我们老肖开完班会我们就过去！”
把手里的球抛给侯在一边的凤琪，他满脸喜色：“没想到我也有给五楼的学霸们做指导的一天，我妈要是知道了得给我乐死哈哈哈哈哈！”
“然后发现决赛你对上我们班输得一塌糊涂，”爱阳微笑补充，“怎么办，我好像已经可以预见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场面了？”
“滚滚滚滚滚，”一听他这样说的曹宽马上变了脸色，“学霸应该不会真的什么东西都一学就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草，我现在越想越慌，大壮我们等会儿不去了吧？”
“瞧你这点出息！能不能对得起自己体训生的名号？昨天是谁说的要虐杀夺冠来着？”高大壮不屑地把他给推开。
“是我！”曹宽从高大壮的胳肢窝里冒出个头，眼神莫名有些飘，“但我其实是想虐文科那群瘦鸡仔而已，虽然理达也没几个壮的，但是吧……”
“但是？”爱阳挑眉。
曹宽的目光在凤琪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这才咽了口唾沫弱弱开口：“但是你们有两个大佬啊，元旦晚会疯子和学神跳的那个舞真的惊到我了，那耐力那灵活性，之前校运会三千米也是学神拿的第一，把他放球场上谁挡得住……”
“不敢当不敢当，”莫名被寄予厚望的凤琪马上把爱阳推了出去，“这位才是我们的王牌，初中时候场场MVP，一点都不虚！”
“嚯！那我们等会儿必须约一把啊！”曹宽手肘戳了戳高大壮，“实不相瞒，我们大壮也是场场MVP的实力，是时候让我们见识一下一二中的巅峰对决了！”
“诶诶诶！谦虚谦虚！”高大壮摆摆手，嘴角咧到了耳边。
“前一中谢谢，”爱阳看了一下20班教室里挂着的钟，“我们班人和位置都还没定，先走了？你们要是要球直接找俞蓝拿室内场的钥匙，我们打完把球都存那边？”
“嗯，下课去球场找你，”听见要找俞蓝拿钥匙，高大壮的笑容马上淡了下去，有些僵硬地和爱阳对了一下拳头。
示意一直在旁边当背景板的汤润叶和首司抬筐走前面，爱阳和凤琪跟在后面，隐约可以听见曹宽和高大壮的声音。
“你也不至于吧……这么讨厌他……就提了一句……以前也没见你这种反应……”
“不是讨厌……算了……”
默默和前面的首司隔开一小段距离，凤琪刚凑到爱阳耳边想说些什么，首司先开口了。
“诶，老板，20班体委刚刚表情不对你发现没？”
“还行吧，”把凤琪往前推了一下跟上队伍，爱阳应得懒洋洋，“昨天下午撞见还好好的，就是今天早上在办公室，他们老肖削他的时候俞蓝顺手帮了他一把，估计是意想不到，现在多少感觉到些尴尬了。”
“至于吗？冲上去一句‘谢谢’不就好了？反正他之前也没对班长做什么。我看他平时都虎得没边，这种事怎么就磨叽了？”首司不解。
“各人价值观不同，他心里对俞蓝还是有个坎的嘛。不过你倒是可以期盼一下球场上他撞上俞蓝会不会自乱阵脚？”
“啊？班长真上场打啊？”汤润叶重点马上偏离，“刚刚看见班长过来我还以为他是来叫我们滚回教室上课的呢！”
“你要是想也不是不可以。”有些冷淡的熟悉嗓音在身后响起，汤润叶马上就对着爱阳苦了一张脸。
转身回去的时候又是一派温顺：“啊班长你怎么过来了！我刚刚就是开个玩笑哈哈哈！”
“器材都还回去了，”俞蓝懒得理他，直接走到了爱阳身边，“球全是20班的？”
“嗯，大壮帮忙借的，一共十个。等会儿他们开完班会就帮我们练练。”把手里的球抛到俞蓝手上，爱阳眨眨眼，“没意见吧？这外援。”
“你该问他愿不愿意来。”俞蓝表情不变，“这周六的比赛，除开这节班会还有两节体育课，曾姐已经和其他老师协商好了，这周的第四节晚自习都会留出来，早自习和早晚读都可以自行使用，室内场的租借权刚刚大黄也给批下来。”
他垂眼和爱阳对上视线：“你打算怎么安排？”
“班长不愧是班长，这办事效率一绝啊！”由衷地感叹一番之后，爱阳把目光投向球场里因为无聊扯了件校服蒙头玩盲人摸象的一群人，笑眼眯眯。
“首先，我们得确定一下我们的正式队员。”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