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祝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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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和谐没想到俞蓝真的来了，更没想到他还把凤琪和爱阳也带过来了。
“怎么回事？”
俞和谐看一眼大剌剌坐在那边的爱阳和凤琪，借端饮料的机会把俞蓝给叫了开：“你不是不来吗？这两人怎么和你一起？”
俞蓝也跟着看了那两人一眼，语调平平：“地铁上人多不好回消息就没和你说，而且我说我不来了？”
“说了啊！”俞和谐一拍兜里的手机。
“哪说了？”
“哪次说看情况不是不来的意思？而且我就是问你来不来玩，你怎么把他俩带上了？特别是你怎么把姓爱的小子给带着了！”
撞上爱阳看过来的目光，俞和谐明显地僵了一下身子。
看他俩端个饮料磨磨蹭蹭的周聪看不下去了，直接过来拿膝盖从后面一顶俞和谐的屁股，并且在后者的怒骂声里搭上了俞蓝的肩膀。
“和这俩小孩玩得不错啊！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姓爱的那种心思特别深的人。”
周聪依旧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那天本来是想叫你防着那小子的，这种有钱有势的少爷消遣人的手段可不少。结果转头他就自己找上了我们，一通话下来倒搞得我们更不是人了，啧啧啧！”
俞蓝和奶茶店的服务员确认了饮料还未做齐之后就坐在了吧台前的座位上，背对着外面的人。
“说什么了？”
“啊？”周聪诧异地看了一眼俞和谐，“老俞你没和他说啊？那你那天打两小时电话都扯什么犊子去了？还一副感动天感动地的样子。”
俞和谐涨的紫红的脸在店内暖黄色的灯光下并不明显：“你听他装！从那小子专门跑回来在平安塔拦住我们，到一副知己好友的样子说教我，我都和他说得仔仔细细的！我连那小子什么表情什么动作都说了！”
“哟，观察这么仔细啊！什么表情什么动作啊？”周聪来了兴致。
“还不就和老班天天拿着我屎一样的成绩单拍着我肩膀说，‘和谐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老师相信只要你想你一定能做得更好的’，一样一样的……草！老子干嘛要和你说这个啊！”
俞和谐一巴掌拍开笑得捂着肚子弯了腰的周聪，脸上的颜色又深了一分。
“闹够了就把饮料端出去。”俞蓝看他俩一眼，率先端起一个托盘要起身。
周聪适时地压了一下他的肩膀，制止了他的动作：“不急不急，咱三兄弟今天把话先说清楚了。老俞这才被人训过‘为人处事全凭自以为是’，被你那小男朋友教了一晚上的‘亲兄弟明算账’，咱们今天怎么说也得好好践行一下，是吧？”
俞蓝闻言停住了端起托盘的手，却没离开盘底：“你想怎么践行？”
“诶也就几句话的事，”周聪按着他肩膀的手加了些力道，“虽然他说你交朋友应该凭自己意愿，不该因为我们这些人而勉强自己，这是个理，但是我俩怎么说也长你几岁，平时都把你当亲弟弟，现在也是怕你被人拐走嘛！”
“你特么能不能正经点，有事说事！”俞和谐瞪着周聪。
“哎哎哎！人俞蓝都没急你跟个太监似的急，像什么样！”虽然是吐槽俞和谐的，但说完这句话之后周聪还是正了神色。
“事情我们早一个月前就和你说清楚了，你也和他又相处了这么久，真和他合得来？”
“嗯。”垂眼看着托盘上的那杯热牛奶，俞蓝声音虽然轻，却很坚定。
“他心思能那么深，处事又这么圆滑，底子指不定没那么干净，不怕麻烦？”
“不怕。”
“行吧，”周聪叹了口气，“最后说一句，虽然有点矫情，但感觉还是不能少。”
“嗯？”俞蓝抬眼，面露疑惑。
“都说真心换真心，要在那小子那里吃了亏也别气，哥哥们再不济也是能给你找个场子的。”周聪适时地对着俞蓝张开双臂，“聪哥的怀抱永远为你展开！”
俞和谐当场一拳捶向他胸口，把这恶心人的玩意儿给弄开。
俞蓝却是勾了一下嘴角，在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点了点头，随后端起他们那桌三人的饮料就径直往外走，再没管后面打成一团的两人。
“谈完了？”自觉端起托盘里的牛奶，爱阳虽然脸色有点苍白，但还是冲那边正在唱歌的小姐姐眨眨眼，之后把目光投回俞蓝身上。
俞蓝在他身边坐定，端起自己的柠檬水却不喝，只是看着杯缘夹着的那片柠檬：“听到了？”
“哪能啊，顺风耳也没这么顺好吧，”爱阳靠着椅背笑，“就想知道今天出门看的黄历准不准。”
“黄历？”
“是啊，黄历。”
“怎样？”
“怎样啊……”不自觉地拿自己右边小小的虎牙咬住杯口边缘，爱阳笑得一脸狡黠，“黄历说我今天有一劫。”
“劫？”俞蓝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并肩走出来的俞和谐和周聪两人，忽然明了。
对上俞和谐的目光后爱阳歪了歪头，眼睛完成月牙：“看来今天渡劫是成功了啊，班长你可真是我的福星！要不要我当牛做马来报答你呀？”
“受不起。”俞蓝饮一口柠檬水，酸涩过后柠檬的甘甜在嘴里久久不散。
“喂喂喂你俩背着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在这打半天哑谜。”听完全程依旧百思不得其解的凤琪终于忍不住发问。
“你都说是见不得人的事了，不然你现在汪一声，我考虑要不要告诉你？”爱阳一脸诚恳。
“草……”凤琪狠狠闭嘴，扭头就去看小姐姐唱歌，但看了不过几秒还是受不住好奇心的煎熬，顶着满脸羞耻，蚊子叫般“汪”了一声。
谁料爱阳当即瞪大了一双眼：“真叫啊？你这小伙子怎么能这么没有骨气呢！我和你讲我生平最看不起你这种人，这事咱们还是免谈吧！”
“草！”凤琪当场暴起和爱阳扭打起来。
俞蓝自觉拉开椅子看猴戏。
走出来的俞和谐和周聪跟着其他的弟兄们坐在另一桌，看着他俩哈哈大笑，直感叹俞蓝能交到这么一对活宝样的朋友不容易。
“那当然，毕竟是我们俞蓝嘛！”周聪爽朗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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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到未竹除了大巴就只有火车，还都是一天只有两趟过路车的那种。俞蓝和俞和谐上了下午一点的那趟火车，到站之后再辗转回到孤儿院已经是深夜十二点。
俞蓝刚把自己装满了各式暑期试卷的书包丢在床上，他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看一眼屏幕上跳动着的“爱阳”两字，他干脆地坐到了床沿，接通了电话。
“生日快乐俞蓝！Happy birthday！”
“……”
他拿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屏幕上的日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2号，时间显示现在是00:01。
“怎么？被我第一个送祝福感动哭了？”那边的爱阳听他不吱声，笑着逗他。
“不是，”俞蓝看一眼窗外张罗着给他和俞和谐准备夜宵的阿姨，“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这还不简单，学籍资料一查，咱们班期末时候的考试信息核对可是我负责的。”电话那边爱阳的声音外还夹杂着吉他的弦声和淅淅沥沥的雨声，“不过我知道这个是咱们第一次月考结束后找曾姐问的。”
“谢谢，不过我不过生日。”他说着就抬眼看了一下对面书桌上倒扣着的一个相框。
“我知道。”
爱阳的回答有点出乎意料了，不过他紧跟着就解释道：“俞和谐和曾姐说过，我当时问的时候曾姐就和我说了，但是吧——”
“但是？”俞蓝起身走到书桌边扶起了那个相框。
白色的原木相框侧边刻了两个漂亮的行楷——闹闹，被边缘贴满的五颜六色的小便签条盖住了一些笔画，每个便签条上都有一个或两个歪斜扭曲的铅笔字，像是初学写字的孩童笔迹。
便签条上写的字也简单而无厘头，有的是“花”，有的是“甜”，有的甚至只画着一个笑脸，或是两个水滴。
俞蓝就看着这些字迹陷入了短暂的失神，不过爱阳在几秒的沉默之后重新响起的声音把他唤了回来。
“但是我觉得，生日这种东西，本来就只是关爱着你的人为了庆祝你的出生而定下来的一个纪念日……无论之后发生了什么，它的意义永远不会变，在你出生的时候的确是有着这样一些人为你的到来开心到流眼泪啊……”
“但他们已经不在了，因为我。”俞蓝的手指在相框后侧一按一抽，一个两指宽的暗格被他抽了出来，带出了一层厚厚的卡在夹缝里的灰，里面的东西也因为他有些急促的动作散落在桌上，赫然是一叠大小不一的照片。
里面的主人公大多是一个四五岁的男孩，或是举着一朵红艳的花笑没了一双眼，或是舔着一根比他脸还大的彩虹棒棒糖，亦或是浑身湿答答地坐在地上，像小动物一样疯狂抖水……
除此之外，照片里间或会出现两个仅从照片就能看出满身温柔娴静的青年男女，有女人对着男孩弯腰做出交际舞会的邀请式的场景，也有男人盘腿坐地上任孩子满手颜料在他脸上画花脸的抓拍。
感受到沿着无线电波传递过来的浓重的悲伤，爱阳坐在钢琴房的飘窗上，湛蓝色的眼睛被窗外树梢的阴影遮挡，明明灭灭。
两相沉默了不知道多久，爱阳开口，声音轻而柔：“还在的，无论是人还是爱，只是换了一种形式而已。”
“什么？”门外阿姨已经开始吩咐俞和谐去洗碗装面了，俞蓝开始把照片一张一张重新塞回暗格里。
爱阳手指轻拨弦，那首桂谣的曲调在有些沉重的雨夜里回荡，他的声音也跨越山水送到千里外的小村庄里。
“他们还在的，在你的血液里，随着你的心脏跳动而鲜活的告诉你，你是他们生命的延续，你每一次脉搏的鼓动都是他们在说爱你，你各种喜怒哀乐都会让他们为你牵动心绪……他们还活着，在你心里。”
俞蓝拿起照片的手一顿，呼吸仿佛在这一瞬停了。
“他们可能不会像我这样不健康的卡点凌晨，但他们会在清晨阳光泄进你的房间的时候给你拉开窗帘，然后在你睁眼的时候说，‘儿子，生日快乐，十六岁了是个大男子汉了’！然后给你订个漂亮的大蛋糕，把包装得漂漂亮亮的礼物亲手交给你。”
“他们会说‘爱你一辈子’，然后陪你出去好好玩一天，地点你来定。他们从不操心你的成绩，毕竟你已经这么优秀了，不过他们也会对你身边的女孩子多多留意，害怕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被人拐走……”
话语的最后，爱阳笑声温柔：“生日快乐，十六岁，我们也还在。”
这一次，他没有再说名字，这个祝福即是给俞蓝，也是给停留在很多年前再没走出来过的那个孩子。
深吸一口气，俞蓝仰头快速眨眨眼，再低头时眼角有一圈不甚明显的红晕。
“谢谢，”他的声音同样很轻，“礼物呢？”
说到这个，爱阳一下子就从刚刚那种温柔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开口依旧是那种欠揍的语调：“凌晨不睡就为了卡点送祝福，这个礼物还不够啊？礼轻情意重懂不懂？”
“不懂。”把相册的暗格扣回去，俞蓝把相框恢复原位，却不再倒放。相框中间的照片由此展示了出来。
眉目温柔的女人低头亲吻怀里笑容灿烂的孩子的发旋，而眼里盛满爱意的男人从后面把两人紧紧搂进怀抱，垂着眼时候侧脸的轮廓和俞蓝有七分相似。
手指轻轻抚过那一对男女的脸，俞蓝笑了笑，是和照片中女人一般的温柔。
我也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祝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