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元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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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三十，爱阳睁开了眼。
坐着醒了一下神，他扭头看了眼窗外，四周还是一片漆黑，勉强能看见远方的群山沟壑间浓稠的黑在逐渐褪为蒙着一层雾的蓝。
楼下有一点动静，他光脚踩在地面上，走到楼梯边朝楼下探了探头，刚好看见一张清俊儒雅的脸。
“Happy new year。”
楼下穿着浴袍湿着长得有些遮眼的夹杂着些许银白的头发的男人仰头，冲他笑了笑，手里正端着一杯咖啡。
“Happy new year。”
爱阳先回房间洗簌了一下之后才又出来，三两步就从楼梯上下来了，站在男人面前，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罗姨和陈叔都没说。”
“五点自己开车就回来了，刚洗完澡出来，想着喝杯咖啡就能见你起床了。”
男人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即使一副休闲的装扮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他依旧挺直着他的脊背，仪态端正而优雅，笑：“差不多半年没见到你了，老高都快问我是不是忘了还有个儿子。”
“放心，跑不了。你大儿子红火着，小儿子现在不也活蹦乱跳嘛！”
爱阳没有坐在自己父亲身边，反而是坐到了旁边那张单人沙发上，四仰八叉地躺着，作睡衣穿的白T领口偏斜露出半个肩头，他也毫不在意。
爱恪摇头笑笑，抿了一口咖啡才开口：“今天又是和凤琪出去玩？阿清不陪你吗？”
“他最近和朋友搞什么画展，没个三两月回不来，指望他不如指望我自己，”爱阳翻了个白眼，“和凤琪还有我们班长去他的电玩城包场，之后干什么看心情吧。”
“你们班长？”
“哦我之前信里一直没和你说过，理达班课多作业多没时间给你写太多。他坐我前面，平时有些闷，不过人挺好的，凤琪也很喜欢他。”
“玩得来就好，”爱恪微笑地看着儿子颇有些眉飞色舞的脸，“嗓子有些哑，等会儿给你煮个冰糖雪梨……你是不是长高了？”
“没有吧，还是全班最矮，”爱阳坐起身看了一下自己，又抬眼看了一下自己一米八五的父亲浴袍里那一双大长腿，有些遗憾，“你说我是不是基因变异了啊，怎么感觉我以后就这么高了？”
“有可能，”爱恪放下咖啡杯，笑出了眼角皱起的一朵花，“我和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一米七几了，白也……”
爱恪话说到一半忽然卡了壳，他的表情出现了一瞬的空白，那一身的优雅从容都在那瞬间土崩瓦解，露出疲惫的内里。
父子两人忽然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爱恪又端起他的咖啡，说话的声音轻了很多：“给你带了很多新衣服，熨好了挂在我工作间里，你拿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嗯，好。”爱阳点点头，细密的睫毛垂下，盖住了那双深邃多情的蓝色眼瞳。他没有再和父亲有任何的交流，起身快步走向父亲所谓的工作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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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三十，爱阳从停车场的电梯上到电玩城门口，刚掏出钥匙打开锁，身后的电梯门在这一层又打开了。
“嗯？”爱阳看见来人的瞬间愣了一愣，“不是说十点吗，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俞蓝从兜里伸出手把脖子间的围巾扯松了一些：“习惯……没吃早饭？”
爱阳刚想说自己已经吃了，却在余光扫到俞蓝另一只被长到膝盖的大衣遮住的手的时候，改口答：“好不容易放假肯定是一觉睡到自然醒，刚刚才急匆匆过来，你带了什么吃的没？”
俞蓝扯围巾的手终于垂下，另一只手露了出来，一个有保温隔层的一次性塑料袋递了过来。
“疯子还没起？”没有说里面是什么，他跟在爱阳身后进了门。
爱阳打开手机电筒轻车熟路地往员工休息室的方向走，在到达休息室的某面墙面前时停下了脚步，单手在墙上扒拉了一下，那面墙就被“开”了一个口，他啪啪啪地拨弄几下之后，整个机厅的黑暗都瞬间消弭。
“咱们先坐这，机厅里空间太大空调暖不过来，疯子看见门开了自己知道摸过来找我们的。”
爱阳一屁股坐上休息室的沙发，把手里的保温袋往前面的矮几上一摆就开始拆，边拆边念念有词。
“哪家店这么良心还有保温袋……诶这一杯是什么汤吗……啊下面这个是小蛋糕？”
拆开被水汽糊得严严实实的一次性汤杯，爱阳愣了一下：“银耳炖……雪梨？”
“润喉，放了冰糖。”俞蓝在旁边衣帽架挂自己脱下来的围巾和大衣，自然地答道，却并没有回头。
爱阳刚刚下意识皱起的眉马上舒展开，在俞蓝返回身的时候汤勺已经含在了嘴里。
“哇塞！这个银耳和梨炖得好烂，银耳就和汤一样，梨子也酥酥的，好好吃！”爱阳满眼放光地瞧着俞蓝，“你在哪家店买的啊！这也太好吃了吧！这辈子最好吃的东西没有之一了！”
“别喊，要凉了。”俞蓝拨了一下自己顶着下巴的高领毛衣领子，屈起的手指刚好挡住唇边一抹笑意。
爱阳换了个手拿勺喝汤，另一只手顺势从另一个食盒里摸出了一个小蛋糕，喝汤的间隙就往嘴里一塞。
刚进店的凤琪刚好被回荡在机厅里的回音给吓一跳。
“这个蛋糕也超级好吃啊啊啊！明明是柠檬味但是居然完全没有那种有些呛的感觉！一点不酸是甜的！配着这个汤也完全不腻！！！班长你是什么神仙以后你给我带早餐好不好！”
顺着声音走过来的凤琪一看见爱阳那副热泪盈眶着要往人身上扑的模样，当场就翻了个白眼：“出息，就你这舌头，只要是甜的就什么都能吃。”
爱阳不服：“这个真的超级好吃！疯子你吃点试试，肯定也觉得不错！”
“不了，”凤琪赶紧摆手，“刚刚出门我爸妈才逼我把锅里他们剩的二十几个饺子吃完，我现在撑得难受，再吃一点马上就能吐出来。”
说话间他在爱阳旁边坐下，目光一扫忽然发现了什么：“哟，你这新衣服不错啊？”
“班长也新衣服你怎么不说他。”爱阳目不斜视专心吃饭。
凤琪扫了一眼俞蓝身上宽松的高领灰毛衣，目光在他左胸那一条精细的织花纹路上停留几秒后转回了爱阳身上，叹气道：“我已经接受了班长脱下校服就是时尚的弄潮儿这个设定了，相比之下还是你这一身更吸引我的注意。”
“怎么说？”爱阳吞下最后一个小蛋糕放下了勺，双手捧着汤杯靠在沙发上小口喝汤。
“平时看你为了扭人设不是校服就是黑白灰三个色系走过去，难得见你穿这么亮的颜色。”凤琪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爱阳，“你爸给你弄的？”
不怪凤琪对爱阳的装扮过分关注，主要是爱阳今天这一身确实惹眼。
大红色镶金边的中式立领衬衫被爱阳扎进了黑色侧腰开摆的裙裤里，一道红色的刺绣沿着他腰的右侧一路蜿蜒到膝盖，隐约可以看见一双红色鞋带的黑色马丁靴在头顶白炽灯的照射下反射着冷光。
他此时瘫坐着，罩在外面的带帽短衫垂下，恰好遮住了他被装饰用的红绳结勾得越发细瘦的腰。
“你这袖子是不是可以放开啊？”凤琪嘴里还在问着，手已经很迅速的扯开了爱阳扎在袖口的一圈金色细绳，和茑萝有得一比的袖摆“刷”的一下展开，在沙发上蜿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和被衬衫袖口收住的手腕形成某种对比。
爱阳斜一眼凤琪，伸出手示意后者给他绑回去，脸却转向了俞蓝。
“我爸做服装设计的，平时没事就会给我做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今天元旦就给我整了身红的，说是要应景。”爱阳解释道。
俞蓝从出电梯就注意到了爱阳和以往不同风格不同色系的装扮，只是一直没有开口说什么。现在听到这番解释只是点点头。看着凤琪颇有些手忙脚乱地收着那宽大的袖子的模样，终于还是没忍住说：“我来吧。”
凤琪宛如见到救星一般，一下松开了被自己拢得皱巴巴的一团布料，把爱阳伸出来的手臂往俞蓝那边推。
俞蓝一手抓着爱阳的手腕，另一手捋了一下袖口让边线稍对齐，随即把那被凤琪视为洪水猛兽的袖摆一点一点沿着爱阳的手腕折了一圈过去，抓稳调整了一下手臂部分的蓬松度后，他拉起连接在腕部的那根金绳干脆利落的绕了几圈，然后以两人都看不懂的方法干脆利落地在爱阳腕侧打了个蝴蝶结，大小正合适。
而被收拢的袖摆此时如同荷叶边的袖口一般附在爱阳的手腕上，并不随他的摆动而有所松散。
“牛啊班长，民间手艺人啊这是。”凤琪大为震惊。
爱阳没有说话，但是把另一袖子拆开递了过去。
迎着两人崇拜目光的俞蓝八风不动一脸漠然，给爱阳把另一只袖子整理好之后他收起随意丢在矮机上的餐盒，冲两人一摆头：“机厅暖起来了，走？”
爱阳和凤琪当然是抬腿就跟着走了出去。
爱清的这个电玩城不愧为“城”，整个游戏区分为三个板块——儿童、音乐、娱乐。
儿童区主要是娃娃机、捕鱼、投篮之类的项目，音乐区顾名思义就是各种手动的脚跳的耳朵听的音游，而娱乐区就是除以上之外的所有项目，包括但不限于射击、VR赛车……
各个分区里都配有休息区，三区中心又是一个大的休闲区域，并且又设了专门的自助兑币机。
今天没人上班，爱阳拉了整个机厅的电闸之后顺手在前台拿了三个竹篮，掏出自己的游戏卡直接在兑币机兑了三大篮银色的游戏币。
凤琪毫不客气地拿起币最多的那一篮塞给俞蓝，自己领了个第二多的，最后把最少的留给了爱阳。
“您怎么对我这么客气呢？”爱阳接过篮子，另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摸了一下腹部。
“不客气不客气，”凤琪大度地摆摆手。
“班长——”爱阳开始拉长声音喊，“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虎落平阳被犬欺？”
“喂喂喂说谁是狗呢？班长，不，老大，你少看他装！”
“我币最少是事实吧我用得着装？班长你管管他！”
“你卡里一千多的余额你当我瞎？反正你手残，要币也是败家，不如让我俩快活快活，老大你说是吧？”
俞蓝站中间听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唱戏，嘴角抽了抽，最终忍无可忍般地把自己篮子里的币对半直接倒进了这两人的篮里。
看着两人微微瞪大的眼睛，俞蓝直接把篮子扣上了眨巴着眼睛要开口说什么的爱阳的头上：“你俩到底玩不玩？”
“玩玩玩！哈哈哈哈老板你看我老大还是爱我的哈哈哈！羡慕吗嫉妒吗？”看着爱阳头上的篮，凤琪狂笑出声。
顶着个篮的爱阳刚挂出委屈的表情，对上俞蓝无可奈何的眼睛，他终于也无可奈何似的叹了口气，道：“行吧，他爱你，我爱他行吧，喏喏喏！”
把自己手里沉甸甸的篮子塞给俞蓝，爱阳双手捂上了自己的肚子，夸张地呲牙咧嘴：“您俩的二人世界我就不插足了，我去厕所自闭一下！”
“不是吧你，吃什么了？”凤琪往自己的篮子里又抓了一把币放进俞蓝的篮子里。
“早上一口气喝了三杯水刚刚又一杯汤，膀胱要炸了！！！”爱阳转身边跑边喊。
“他这八成就是熬夜体虚，肾不行。”凤琪扭头对俞蓝笑一声，“走吧我们先玩，让他在厕所长蘑菇！”
俞蓝看了看厕所方向，点点头就跟着往游戏区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元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