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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浪子狂徒 ...

  •   萧钰笑道:“我们小舒这么乖,这么听话,怎么可能给师门惹祸了?”哄得真叫一个敷衍,霁悟也好,萧钰也罢都没有告诉舒朗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就舒朗和殷茫野如今的关系若叫风歇雨知道了,也够他萧钰喝一壶。
      舒朗又问道:“那位巡视员与师尊有何渊源?”
      萧钰想了想说道:“她与师尊勉强能算作同门。她的话并无恶意,你不用放在心上,师兄陪你上山走走,散散心吧!”
      舒朗回神,对于自己刚才的表现也不是很满意,自嘲道:“我入世红尘也已三年却还未修出波澜不惊,因她一句话便失了应对。师兄且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还需要你陪着散心。”舒朗想起自己的过往,从龙树结果成形之后便是二十岁的成年人,又笑道:“其实,我就没当过小孩子。”
      说罢他重新回到座位开始工作。
      萧钰亦不勉强将目光投向帐外,那位仙子虽是他父亲的正妻,他却从未叫过她一声母后,在他看来她始终都是司音仙子。
      可风歇雨到底是他爹的正妻,又是舒朗的大姐。想到此,萧钰的头瞬间大了,他看了眼专心案牍的舒朗再度闭眼叹道,造孽啊,这简直就是部家庭伦理惨剧。

      在外陪同巡视的殷茫野在听完风歇雨指出的江南驻军现状问题以及改善办法之后,对这位巡视员的看法略有改观。两人走向惠山之巅俯瞰整个军营,一百年过去惠山顶峰还保留着风如怒砍树烧妖兵的遗迹,为避免山火蔓延而开辟出的防火带依旧寸草不生。
      一百年前的惠山之围与江南魔祸都差点要了萧朔寒的命,然而在这些攸关帝祚危机事件里风歇雨都不曾陪在萧朔寒身边,那时的她在督建新皇都。她望向天地之间,当年的战场何止在地面,碧空万里间也是杀机四伏。她从不知道阿炳为了保护萧朔寒而落羽,更不知道从云海间射下的锁灵箭贯穿了阿炳的胸腔就像当时的她不知道萧朔寒娶她不过是弄错了对象。
      如果没有射杀阿炳的那一箭,就算无邪要保她和萧朔寒,要萧朔寒继续萧皇之位维护九州稳定局面也不至于以使用那种诅咒为手段吧。风歇雨叹了口气,看到身边的殷茫野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现在你站在这里俯瞰驻军营地与整个吴郡,心里会想到些什么?”
      殷茫野未料到她会问这种问题,心想难道也是考核内容之一,想了解他的思想品行?那也不见得对方会跟巡视员说实话啊!他随口说道:“没什么特别的想法,登高望远放松身心吧!”
      风歇雨听罢觉得他这一世从这副全新的躯体里开始真是太幸运了,遗忘并非背叛也可以是放下与新生。“现在这个位置带给你的压力大吗?”
      殷茫野赶紧否定,开玩笑这次代掌帅印是他离开湖州独立掌管一地驻军,是他军衔晋升的开局。风歇雨闻言笑了下,她看过他的履历,说实话除去两世身份不同,单论在军经历倒是很相似。萧朔寒虽为萧皇独子也是自幼随军,在幻灵宫学院时虽无修行天赋却并未放弃,二十年相当于陪练的学习生活若非有在军中锤炼出的毅力支持,区区凡人早就被枯燥的修行生活逼疯了。
      风歇雨话锋一转,开始关心她那个本以为魂飞魄散的妹妹。“舒督军随你从湖州到吴郡,你觉得他修士出身适合军中职务吗?”
      殷茫野警铃大作,一旁陪同的魏都也用余光打量这位巡视员。殷茫野未掩饰心虚清了清嗓子说道:“舒督军是兵部直接委派来的督导官员,工作能力没得挑剔。”督军、督军就是监督他殷茫野这个军来的,他如何评价?!若被人发现他二人的奸情,他通不通得过巡视员审查倒在其次,以舒朗的脸皮怕以后也会躲进云梦泽不敢出来吧。
      风歇雨蹙眉,觉得这世的殷茫野比起一百年前的萧朔寒来讲稍显油滑。也难怪,两人刚认识又是这种调查与被调查的关系,难免提防她。算了,要了解风云舒的情况,还不如直接找舒朗谈话。
      当晚,风歇雨在主营帐吃过晚饭之后,住进距离主帅院仅一墙之隔的小院。这间小院原本是舒朗独居的,风歇雨无视殷茫野的住宿安排直接住了进去。殷茫野担心这个巡视员是有意为之,想要从舒朗这里抓他的作风把柄。晚上也睡不着,借着锻炼身体的由头爬上两个院落之间的高树,看到舒朗房间的灯还亮着,没多久萧钰也进了小院直径去了舒朗房间。
      “这三个人在谈什么啊?”殷茫野摸摸下巴,对蹲在另一根枝丫上的魏都道:“你去把舒朗今天写的案牍抽一份拿过来。我得找个由头去听墙角!”
      不多时,殷茫野便拿着本文书走进了舒朗小院,守院侍卫正要通报被殷茫野叫停,一人摸到舒朗房间窗下,魏都还蹲在对面树上给他放哨。殷茫野一听全在讲师门修行什么的,几次提出让舒朗回仙门专心修行,殷茫野蹙眉只觉这个巡视员管得太宽。

      不多时门开了,萧钰和风歇雨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殷茫野赶紧猫着腰躲到房侧墙角的阴影里。
      待两人走在院落时,风歇雨觉察出有道视线从暗处投来,她侧头一瞟看见树荫里的异常。即便魏都利用夜晚光影伪装成树杈能骗过普通人,可躲不过风歇雨和萧钰的眼睛。
      萧钰当即反应过来,手印一起屏蔽了暗处殷茫野的气息免得被风歇雨发现。
      而风歇雨只当是殷茫野在派人监视自己或是舒朗,并不在意。两人走出小院,风歇雨才说道:“他有幸拜入仙门,就当远离红尘。我不想一百年前的旧怨波及他,你是他的师兄,还是规劝他回云梦泽吧。一百年前的事,神域放不下,神尊殿下他们也咽不下这口气!我怕再遇魔祸。”
      萧钰笑道:“没有那么严重,万物存而为道。你也看到了,他一个躯体托不起那么多魂魄,若要飞升需等其他残魂修补完整离开他的躯体。云梦泽仙气太甚,那些残魂吃不消,舒朗不愿融魂又不愿剖魂只能进入人间修行。入世的话,一切机缘皆是历练。舒朗以后若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你万不要对他太苛责。”萧钰心里苦啊,他担心风歇雨知道舒朗和殷茫野的私情之后会出手撕人。
      风歇雨叹道:“其实,我并没有权利去教导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对于他们而言,我从未尽到一个姐姐的责任。”
      萧钰:“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仙子,很多事我们当放则放。”
      风歇雨道:“你为什么老是喜欢叫我仙子?”
      萧钰笑意温柔,无论多少年过去,在他眼里她始终是慨然赴危难的白衣仙子:“因为你本就是司音仙子,而我也是仙门中人。”可惜仙子的目光始终在凡尘,从未在仙门。
      上主道之后,两人分手。

      这时内侍官也带着包裹赶到了军营,直接进入房间后他从一个包裹里面取出个锦缎盒子放在风歇雨面前说道:“这个是从杭州找人特别定制的,您看看一定会喜欢的。。”
      风歇雨道:“你就是为了这个花了一天时间专门跑了趟杭州城?”内侍官笑着点头。
      风歇雨端过盒子打开一看,居然是个做工精致的假头套。风歇雨取出头套一看发髻样式俏丽别致,头丝乌黑拂过手背颇为柔顺,一看便知贵重。
      内侍官道:“娘娘,这个发髻样式您还记得吗?是您初掌凤印时最喜欢梳的发髻,若是陛下再见娘娘如此装扮一定会记起您的。”
      初掌凤印之时便是萧朔寒混淆爱人,与她恩爱绵长的时候。那年因封印旧皇都而导致了天象异变,整个京畿道都浸润在阴雨寒风中瑟瑟发抖。新皇城建设如火如荼,运送建材的马车鳞次栉比,昼夜不休地穿行在街道上将路面碾压得泥泞不堪。
      彼时阴郁的时光却是她漫长岁月中最为明媚的日子。
      如今手捧发套的风歇雨回想曾经,仍能感觉甜蜜荡漾,其实当她得知真相之后只觉遗憾却从未后悔。
      水中花也好,镜中月也罢,她闻到过繁花的香气,她看到过月影的迷蒙。她感受过成为他挚爱所得到的那份爱意浓浓,她通过他见识了爱情虽觉遗憾却从未后悔,即便她为此付出了一百年的时光。或许,这才算是经历情劫吧。
      她放下发套,关上锦盒对内侍官说道:“萧钰说的对,这一世的他真的不再是上一世的他了。”
      放下,便是放下过去,豁然开朗且毫无负担地迎接新的开始。
      内侍官却道:“我见过他马上英姿,颇有当年皇图在手的风采。娘娘,您不试一试如何知道唤不醒他曾经的爱意了?要我说您先跟他相处几日,我们随便找个理由请他照顾您远道寻亲的妹妹什么的,您就换身女装去见他。到时候,您这么美美地往他面前一站,保管他记起您是谁。”
      “胡言乱语!”风歇雨嗔怪说道,“我都一百二十多岁了,他才多大。再呆几天,帮他整顿军务之后,我们就回奉莲殿清修。”
      内侍官:“娘娘,您来之前不是斗志昂扬地表示要拿下他吗?”
      风歇雨扑哧一笑,心想萧朔寒四世轮回成为她子孙,心中的那份爱情早就被消磨光继而化为亲情,她道:“那是说给波波听的气话!因为他,我困在皇宫一百年,好容易解脱了我凭什么还要跟他扯上关系啊?我就真那么倒霉?!而且,如今的他毫无当年气魄,想他在幻灵宫学院时虽未修出仙灵可真不输那帮神仙。反观这姓殷的小子风评极差,若非早投储君与卢家划清界限,现在指不定也上清缴名单了。我不想再为他操心劳力了!”风歇雨说罢又叹了口气,也为难毫无根基的殷家能在风暴来临之前打好基石。
      再三确认她心意的内侍官也松了口气,笑道:“娘娘您能这样想真好,要我说句实话,如今的他还真配不上您!”
      风歇雨笑道: “这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而是有些东西我见识过,不稀罕了!”

      内侍官闻言收拾行李,去打水要伺候她洗漱休息。他拿着水盆才走到后院,就看见山石林荫中有簇光影突兀耸动,内侍官心下一惊想难道是遇见鬼魅了?可军营之地,阳气甚重怎会有鬼魅,他决定静待不动以观究竟。
      这位陪伴了风歇雨一百年的内侍官本是被封魂魄的傀儡人,行动说话均无气息,立在原地望着那对光影看了许久。舒朗也没觉察到有人在观望,继续跟殷茫野纠缠。
      待看清两人在干什么的时候,内侍官将手中水盆重重一摔,咣当一声之后,内侍官叫嚷道:“哎呀呀!好大胆的浪子狂徒,羞煞老奴了!”
      突如其来的响动惊到舒朗,他一把推开殷茫野起袖擦干嘴上水渍。转身就要朝阴影深处跑,浑人殷茫野瞟见站在路边的人是副生面孔,跳出树丛向着内侍官呵斥道:“你是何人?擅入军营者死!”
      听到响动的风歇雨从屋里走出道:“他是我的副手!”遂将目光落在阴影深处冷声道:“出来。”
      殷茫野急喝:“回去。”
      内侍官指着殷茫野道:“他和那个小子在……”殷茫野在他开口时就起手欲劈,被风歇雨拦下道:“他们在干什么?”
      殷茫野见他身形单薄却一招扣着他腕间叫他发力不得,也变了脸色,陪笑道:“我们在谈案牍之事。”说罢他挥了挥手中的卷宗。
      内侍官急道:“他们在行不轨之事,这小子太不是东西,怎么能在您面前轻薄他人?”
      原本是为主子鸣不平的话在殷茫野听来却像是威胁:“我怎么就不轨?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人家要走,你不让走还紧抱着人不放!真是羞煞死人了!”
      舒朗见跑不掉也不敢现身,越退越远直到抵在围墙角落满是不安。风歇雨旋即明白一切,她狠狠地瞪视了下殷茫野,顾忌舒朗颜面没想把事情闹大。
      风歇雨终是退步道:“太晚了不方便谈工作,殷少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们走。”
      见巡视员就这样走了,舒朗才走出来,小脸涨得通红,紧张不安地低语:“怎么办?”
      殷茫野安慰他道:“还能怎么办,大不了回淮安种田。”他能不能晋升是小,若被太子知道他和舒朗有一腿怕他起猜疑。此时的殷茫野冲着风歇雨的小屋露出了杀意。
      舒朗见罢赶紧抓住他的手道:“你若种地,我就卖菜。你回去吧,我师兄说他和我师尊是同门,我师兄对他恭敬的很。你别干傻事!要不,我去找师兄问问该怎么办?大不了我被监察司召回去而已。”
      “哪有那么简单!太子多疑,会揣测我爹和我的动机。怕到时候我就是想种地也不能遂愿。”
      舒朗听罢快要哭了,如今江南就算洗地三尺也洗不净人血,这次江南之行他才见识到了人间真相:“哪如何是好?我这就回东京城向林掌司解释清楚。”
      殷茫野没觉得舒朗胆子这么小,他半心疼半好笑地道:“这种事有什么可解释的,万事有我。我先去问问你师兄,你回房休息就当没这档子事,一切照旧。”
      见舒朗迟疑,殷茫野又道:“阿朗,如果这事真闹大了?!你会躲进师门不见我吗?”
      却未料舒朗眼中的犹疑退却,目光灼然坚定:“怎么可能,我只是担心殿下会因此与你产生嫌隙,我从不觉得我们的事有什么错。”
      殷茫野才终是松了口气,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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