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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劈床 ...

  •   更深月明,为远至东京城而来的钦天监修士们接风洗尘的宴饮才结束,送萧彦北和阿炳回了客房后,殷茫野总算得了空,牵马正要赶去魏城。刚走出后院小门,便听见身后传来声哨音,回头一看是阿炳再来是走入月光下的萧彦北。

      阿炳笑道:“殷少帅这是要去哪里?”

      殷茫野微懵脱口而出:“二位还没休息?”

      阿炳:“月色好,出来走走,哪知碰到了也没休息的你。”

      两句闲话让殷茫野定神,他答道:“今天接到舒督军催发物资,我不放心手下人去做所以跟过去看看。”

      萧彦北道:“是要去魏城吗?我们一起走吧,我曾经读过介绍南召风物之类的书,很是好奇远山积翠烟波里,飞檐渡云临渚碧的魏城风光。”

      阿炳也道:“跟着你夜里去天亮回,不会惹人注目。”

      殷茫野此时的心情如秋风扫落叶,可也只能领着两位贵客骑马消失在通往魏城的山道上。水渠修建时间紧迫,沿路灯火通明,驮着材料的队伍日夜不休地穿行在狭窄山道上。

      这是魏城和湖州的首次合作,两方都展现出了最大诚意。红緌撤销了毒雾阵,原本被瘴气遮掩的山道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湖州人的面前。这是直通魏城的山道,从殷家后院的山谷走这条山道只需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可以抵达旧魏城山脚。

      殷茫野就这样带着两人穿过旧魏城到达兰长江畔,舒朗还带着人顶着夜工挖土。阿炳看见舒朗头裹白色方巾,短袖褂衫和半笼裤。露出胳膊和小腿站在泥地里装土,除了肤色依旧是亮眼的白以外跟当地人没有两样。

      萧彦北叹道:“果然是拼命朗爷啊!要说他接手街道司真做夜香郎我也是信了。”

      殷茫野看见舒朗光洁小腿上全是淤泥心揪肉痛又不能表现出来,走快几步道了舒朗面前,趁舒朗那声阿忙还未唤出来,急道:“舒老弟,快把脚洗洗。钦天监座下修士来湖州监控天象,你得回湖州协助。”

      “钦天监派人来湖州?”舒朗一时没反应过来,但顺着殷茫野目光落到不远处,看清来人后慌忙舀了几瓢水冲洗了脚丫子穿上鞋,整理衣冠方才向两人走去。

      殷茫野低语道:“他们只是太史局钦天监座下修士,不要行大礼。”

      舒朗懵怔没反应过来为何太子要微服来湖州,殷茫野也只敢揣测不敢妄议。萧彦北和阿炳对外身份只是太史局收编的修士并无官职,见到舒朗率先向他行礼。两人和舒朗谈了些引流河渠的施工进度,遂沿着兰长江河堤边走边聊。没走几步便看见背手站立在渠头位置向下俯瞰的青衫道人。

      阿炳和殷茫野看清那人皆是眉头一皱,萧彦北却眸光一亮,朗声道:“萧道长?!”脚下步伐不由轻快地向萧钰走去。

      后面的阿炳和殷茫野遂冷了脸。殷茫野不爽地问舒朗:“你师兄怎么来了?来几天了?”

      阿炳:“他是你师兄?!”

      舒朗点点头:“你们认识?”

      阿炳盯着扑上去的萧彦北叹道:“在林将军的婚宴上认识的,两人很谈得来。”阿炳答完话,跟上萧彦北步伐追了上去。

      好容易送走瘟神,殷茫野和舒朗不约而同地慢下脚步最后直接停在离三人十步之远的位置。殷茫野低语问道:“想我吗?”

      舒朗嗯了声。

      “晚上睡得好吗?”

      舒朗嗯了声。

      殷茫野再度低语:“我睡不好吃不好。满脑子都是你那晚的样子。”

      舒朗炸毛,低喝:“乱讲什么?我师兄耳力好得很!”

      不远处,萧彦北对萧钰表示来湖州是体察民情,若南域真会遇到沦为赤地的天灾那便随时准备人员以及物资转移。

      萧彦北说道:“虽然在帝国史册上并无因预测天灾而全郡迁徙的先例,但对于这次钦天监的预测太后却极其重视。如若南域有变,两江和蜀州皆有安置之地。”

      萧钰闻言面北向风太后行了个抱拳礼:“太后慈悲依旧。”

      遂对萧彦北道出早在百年前,也是因天灾帝国皇都曾有两次人口迁移,太后都是亲历者,所以听她的安排没有错。

      然而萧钰不能说的是所谓天灾哪里只是天灾,更多的是魔祸在世人面前的表象。

      萧彦北听他提及太后过往很有兴趣,邀请他到湖州布置一个感应天地的道场,为湖州清野提供一个时间表。萧钰心想这个可行脱口答应,在湖州布置一个接收他灵力蝶的阵法,若是封印地有异动也好给他们一个预警通知。于是乎当晚随萧彦北一起返回湖州布置道场。原本萧钰以为的是在钦天监修士住所布置个小型接收灵力蝶的阵法即可,可萧彦北让人在湖州府司外的中心广场修筑高台谓之问天台。萧钰只道高台道场太费人力物力却不知萧彦北心里的盘算,萧彦北为说服他以湖州居民对钦天监此次天灾预警不以为然为借口,这样大张旗鼓的操办就是给他们一个明确信号。

      萧钰只道他是想引导民意,心中隐忧忽过,一百年前萧皇为安魂因魔祸而死的五万江南驻军,也曾搭建高台问天祭祀,然而那座高台却成了连通幽冥鬼蜮的阵眼,九州四大道宗在那场理不清罪魁祸首的混战中断代。天并不希望被下界窥探,远古的不周山与通天塔虽处不同时空源自两种文明,结局都是倒塌。

      九州观星计划也因推算出神域秘密而成为那场修门断代的导火线。

      故而萧钰建议高台道场的名字定位祈福而非问天。

      在萧彦北心里这个就差鸣锣通知整个南域搭建出的道场实则是迷惑魏城的把戏,那场天灾就是烟幕弹,一切都是为了掩盖他们想要进攻魏城的意图。为了给迷惑行动加码也为了尽快修成水渠以解湖州缺水问题,避免出现饥荒。萧彦北甚至把殷茫野留在魏城与舒朗一起督建修渠,殷茫野心知肚明,太子是把自己抵给魏城当人质。嘴上反抗了几句然内心欢喜雀跃!

      在阿炳走之前把舒朗拎到一旁,反复叮嘱一定不要跟殷茫野起冲突,一定把人留在魏城。舒朗不如殷茫野收放自如,心虚的不敢与阿炳对视,阿炳拍拍他肩膀安慰道:“等湖州之事解决之后就调你回京,左右不过今冬的事情。再坚持坚持!”

      “可督军之职不是一任三年吗?我才干了几个月就回京,别人会说我闲话的。”舒朗想拒绝又不敢直说。

      阿炳:“你担心仕途会受影响?!到时候可以看南域情况安排你的去留,不过话说回来修士之中数你最看重自己仕途。不错,先完成修渠的工作!不管任期长短反正不会影响你升迁!”

      殷茫野冷眉冷眼地送走萧彦北、阿炳和萧钰之后,让舒朗赶紧交班带自己回营房休息。

      舒朗住的是一座位于兰长江东岸滩涂上的吊脚楼,竹木搭建的房舍,墙壁之间的缝隙过滤了河风的咆哮只剩轻柔凉爽。

      殷茫野一进房间就走到窗前打量周边环境:“一面临水,一面滩涂倒是不怕有人来袭。不过明天还是让运送队伍给魏都带个消息,让他牵条狼狗过来看家。”

      舒朗躬身在柜子里给殷茫野翻找被褥,头也没回地道:“这是旧魏城的瞭望台改建的民居,独门独户,平时没人过来。我布了预警阵,看家不用狗。北疆不打仗了,风氏少了大笔军费收入正想办法开源创收了。有了这条水渠,他们每年就能多一笔收入。不会派人来骚扰我!我让人去给你买床了,等明天就能给你搭张新床。”

      小小的吊脚楼里只有一间起居室,也只有一张床,殷茫野才不想要什么新床道:“不急,我给你烧水洗澡。”

      舒朗:“不用烧水啊,去河滩随便洗洗就行了!”

      殷茫野叹了口气:“朗爷,你过得稍微讲究一点行不?河水多冰,你受不住!”

      舒朗笑道:“河水能有多冰,我在云梦泽的时候都是直接在湖里洗澡。兰长江的源头就是云梦泽,我受得了河水温度。”说罢拿过一套换洗衣服和棉巾递给殷茫野道:“走吧,天气太热,咱们正好冲凉!”

      殷茫野:“那水里全是泥沙,水又急怎么洗?”

      舒朗对他调皮一笑道:“你看了就知道,很干净的。”

      其实不是殷茫野矫情,而是他怕舒朗洗冷水洗多了,那副娇躯就像冰水和面任凭他怎么揉也揉不上劲儿,不管他如何火热也点不燃他这坨冰。

      “我要烧热水。你等着,用不了多长时间,别去河边洗澡,小心被人看见!”殷茫野说罢转身去了隔壁耳房生火烧水。

      未多时,一盆水便烧好。殷茫野过来叫他去洗澡,自己拿着衣服去了河滩。到了河滩才看见为什么舒朗说干净,原来舒朗给自己挖了个及腰深的泡澡池,水池下沉的是如丝绒一般细腻的白沙。一条弯曲小渠相连江水与池水,小渠里全是水草水藻之类的植物能起到过滤水质的作用。根本不是殷茫野想象的那种站在河边冲洗。

      “还挺会来事的!”殷茫野觉得失策,应该和舒朗在这里泡个鸳鸯浴来的。

      洗完澡的殷茫野再回吊脚楼看见舒朗踩在板凳上挂窗帘。

      小屋的两扇窗户就是几片竹木钉出的大窟窿,舒朗自己独居倒是无所谓,可殷茫野过来总不想被西岸的人窥探。这座由瞭望塔改建的民居什么都好就是空间太高,舒朗本来不矮,可现在他却是站在板凳上掂着脚也没够到窗框。

      洗漱更衣的青年站在月光下如渡了层荧光,绷直的躯体曲线优美,尤其是露在小褂衫下的腰肢和阔腿裤下的小腿,让殷茫野想到粉雕玉琢。

      不及多感慨,殷茫野悄悄走到舒朗身后,举着舒朗坐在自己肩头,跨上板凳说道:“够高了吗?”

      “够了,慢慢往右移。”舒朗边挂帘子边道:“我师兄来时就说帮我挂窗帘,没来得及,还好你来了。”

      “还是哥哥靠的住!”

      “我师哥给我加强了预警阵,也靠得住啊!挂好了,你放我下来。”舒朗拍拍他扼在自己腰侧的手。

      殷茫野稳当当地下了板凳,将舒朗抱在怀里道:“你住了几天都没挂窗帘,怎么今天想起挂了?”

      舒朗笑道:“这不是你来了吗?你可是湖州殷茫野,对岸肯定有人在盯梢!”

      殷茫野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点,把人送到床内侧盖好薄被才堪堪地侧躺在他身边。一手摸到舒朗的小腿就开始打圈揉摁,在工地上忙了一天的舒朗溺在这份温暖与舒缓中沉沉睡去。

      翌日,天还未亮透,三个帮工就扛着新床木材过来安装。殷茫野正在烙饼熬粥,见三人来了热络地招呼同吃,趁着几人吃饭空档溜上二楼举刀就把新床主梁给劈了。

      待人吃好早饭之后就要上楼帮忙装床,殷茫野拦下几人道:“这点小事我一人就搞定了,河渠工事要紧,大家还是直接上工吧!”

      当晚,殷茫野心满意足地再次搂着舒朗同挤小床,舒朗看那刀口就知道是这只熊干出的好事,颇为无奈地道:“要不,你拣能用的木材就着这张小床拼张大床吧,你老这样侧躺着也难受。”

      殷茫野头抵在舒朗脖颈窝,双膝曲起抵着舒朗膝窝,抱着这团温软不愿撒手:“我觉着这样挺好的,朗爷,昨天被我抱着睡你都打酣了。”

      殷茫野的低音炮从耳后轰过,搅乱朗爷春水,他道:“那我吵到你了吗?”

      殷茫野低语:“声音不大,嗯嗯唧唧得像只猫。”

      “那也是吵到你了,不然你也不会听到的。”说着舒朗往床内挪了挪身,还没躺平又被熊臂搂入怀中。

      殷茫野:“不吵人只挠人,挠得人心痒痒。”

      舒朗捂嘴浅笑:“殷少帅只要想想暗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的心就不痒了。睡吧,再坚持一个月,水渠就能挖到咱们湖州境地,就能与湖州统建渠道对接,到时候咱们湖州就有水了。湖州旱情一解,钦天监的修士们也会离开湖州的。”

      殷茫野笑着轻啄了下他的耳廓,低语道:“嗯,睡吧。把缺水这事解决了,咱爹就该坐稳湖州府司一把手的位置。我们再上奏重启南拓计划,到时候你就负责联络南召。”

      舒朗想到阿炳的话,抓着殷茫野的手说道:“可我还算做监察司的人,若有调令,我还是得离开湖州。”

      殷茫野将人翻了个身,两人相视,他托起舒朗的下巴说道:“那你的意思了?”

      “我?”舒朗望着他迫切的眼神笑道:“我自然是想留下的,南域的水土养我,我这段时间都没再吃胃药了。”

      殷茫野听罢松了口气,正色说道:“如果,我向你师长求亲,你不就可以留下了吗?我听从东京城过来的人说林将军和国师大人都成亲了,我们也可以的。”

      舒朗垂眸一笑,方又道:“那可是国师大人,我不过是末流修士。”

      “国师大人如何能跟你比?你是我的朗爷,我的阿朗。阿朗,我们再熟悉熟悉!不用想那么多,只要你愿意,剩下的事交给我。”殷茫野一腔爱意久憋在心,只能靠这丁点温存聊以纾解。

      这一刻的殷茫野强烈希望帝国与南召真的来那么一场灭顶之战,他迫切的想要用军功给自己加码,让他有底气走进那道仙门,把舒朗从白玉京拉入红尘。

      舒朗这次没再顾忌身体上可能会留下的印迹,也不再惧怕因心悸而出的不适,他沉溺在殷茫野的气息中任由他的牵引适应着从内心深处涌上的波波情愫。这些曾经他以为要修掉的凡人欲念有种能唤醒灵枢能量的魔力,只叫舒朗浅尝一口,从此上瘾戒不掉。

      魏城居民生活照旧,可南召风氏却在湖州驻军越发频繁的拉练中坐立难安。这晚,南召国主等人将红緌堵在王宫大厅。红緌面对一群人的逼迫也只坐在椅上端着热茶冷声道:“你们派出的探子也把湖州的消息带回来了,湖州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不清楚吗。”

      国主杵着拐杖站在她面前道:“湖州人借修河渠的由头进入旧魏城又怎么说?”

      “不过是几队运输而已,有林氏商贸为担保,你们怕什么?而且殷茫野也过来了,别说他们渡不了兰长江就算他们真敢借着撤离演练打我们魏城,大不了再来次决堤冲人不就行了?!怕什么?”

      一老臣说道:“我问你,我们的探子报回的消息说湖州目前已经登记完在籍人员的异地亲眷情况,随时准备异地安置人员。你说实话,这次天灾到底会到何种程度?”

      “旱情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兰长江水是神明对南域的恩赐,你们几个如果睡不着觉就渡河去挖渠吧,毕竟以后咱们南召就指着这条河渠拿捏湖州了。我乏了,先去休息了。”红緌丢下茶盏与一堆人很是轻蔑地走了。

      见她嚣张如此,一老臣恶狠狠地道:“就不能杀了她?”

      国主:“她不是人,是个魅,魅主不死,魅妖不亡!”衍生她而出的魅主,他们更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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