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君传》温瞳难寻

4、去尚书府

　　大雪已于昨晚停下，当清晨第一缕阳光唤醒宁安城时，宫里派了人来潼亲王府。
　　说是奉皇上口谕，让白君蔺代表皇家前去何府吊唁刑部尚书何文李的夫人。
　　白君蔺站在游廊下，领了旨意，叫人打发了宫人后，把目光停在了对面的房檐上。
　　房檐上的雪融化成水滴，一滴一滴落入地上，水滴滴落处的积雪，被砸出小小的洞，随后也开始融化。
　　钟杞安站在游廊另一头，等宫人离开后，才慢慢往白君蔺的方向走去。
　　行了礼后在白君蔺旁边站定，随着白君蔺的目光，钟杞安也看向那些从房檐滴落的水滴。
　　“赵六已经送去刑部，没等何尚书亲审，他自己全招了，现已被收押在刑部天牢。何尚书让我替他转达对七爷的谢意。”钟杞安向白君蔺报告了今早的行程。
　　白君蔺唇边露出一抹笑来，“何尚书的谢意？”
　　钟杞安点点头，“是，何尚书的谢意！”
　　刑部尚书何文李，只对当朝皇帝忠心耿耿，即便是朝局动荡，却也不轻易站队，深得皇上信任。
　　何文李的谢意，分量绝对不轻。
　　白君蔺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父皇刚刚派人来传旨，让我代表皇家去何府吊唁，你随我一起去吧。”
　　钟杞安抱拳称是，白君蔺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眉头微皱，问道:“还对赵六的事耿耿于怀吗？”
　　“没有。”钟杞安迎上白君蔺的目光，“我只是在想，罗忠进下一步动作会是什么。”
　　“反正也折腾不了多久了。”白君蔺抬头看了一眼日渐升高的朝阳，喃喃道。
　　风渐渐起了，钟杞安看时辰也不早了，便拱手道:“七爷，咱们该出发了。”
　　白君蔺点头，唤人备了轿子，随后便转身往潼亲王府大门走去。
　　钟杞安跟在白君蔺身后，风渐渐大了起来，等他们走到大门时，轿子早已在离潼亲王府十米外的桃花树下等着了。
　　随着白君蔺一起前往何府的除了钟杞安，还有白君蔺的贴身下属赵子落。
　　几人看着前方的轿子，相互对视了一眼。白君蔺收回目光，便径直朝早已准备在东南角的马车走去。
　　钟杞安和赵子落见状，只得跟了上去。
　　几行大小不一的脚印印在洁白的雪地上，每一步脚印里多多少少都被沾染了些泥土。仿佛是几人破坏了这美丽的冬日景观，连带着天气都有些愤怒。
　　虽有阳光，但越刮越大的风让钟杞安等人还是感觉到了些许寒意。
　　马车停在十米开外的一颗桃花树下，白君蔺走在最前头，他离马车几乎只有四米的距离。
　　一步两步三步……他的每一步都沉稳有力地踩在雪地上，发出簌簌的声音，在这冬日的早晨显得格外刺耳。
　　桃花树枝丫上的雪，也随这大风到处乱飘，打在几人脸上，衣裳上和头发上。
　　“七爷。”身后突然传来钟杞安急促的声音。
　　白君蔺回头看着钟杞安，钟杞安的头发上粘着从桃花树上随风飘落而还未化完的雪花，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晶莹洁白了。
　　“怎么了？”白君蔺问。
　　钟杞安快步上前，走到白君蔺面前，问:“要不咱们换一辆马车吧？”
　　“你也察觉到不对劲了？”白君蔺的声音很小。
　　“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昨晚雪便停了，按理说，即便是王爷昨晚吩咐叫的马车，那雪地上也该有马车印。王爷你看，”钟杞安指了指马车周围一片并未被破坏过的雪地，“这马车周围并没有马车印，说明马车是在雪停很久之前就在了。何贵是潼亲王府的老车夫了，不可能不知道七爷只有出行时才会叫马车的习惯，又怎么会早早就在这等着了。”钟杞安也小声分析道。
　　白君蔺点了点头，“你早上出去没注意这里有马车吗？”
　　钟杞安摇摇头，“我担心罗忠进已经知道赵六被抓的消息，会半途拦截，所以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到了赵六身上，并未注意。”
　　“这马车附近也并没有留下人的脚印，你觉得他们会在哪里动手呢？”
　　钟杞安环顾四周，在心里盘算了一番，首先排除那座赫然而立的潼亲王府，钟杞安看了一眼长长的西街，临近年关，西街采买年货的百姓比别处都要多，万一对方行动败露，并不好逃脱，所以也排除。
　　于是，她再次把目光转到马车上，并且伸出手指，指了指马车里面。
　　白君蔺顺着她的手势，唇边露出淡淡的笑，“那岂不是更加刺激有趣。”
　　白君蔺说完，和钟杞安对视一眼后，又继续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钟杞安和赵子落也相□□了点头，一左一右地跟了上去。
　　何贵见白君蔺走了过来，赶紧打开了马车门，随后有些紧张地行礼退到了一旁，再也不敢抬头看白君蔺一眼。
　　白君蔺若有所思地看了何贵一眼，大步跨上了马车。
　　钟杞安特意吩咐何贵马车慢一点后，便紧跟其后地上了马车，赵子落则和何贵坐外面。
　　钟杞安和白君蔺落座后，马车开始缓缓行驶，两人轻松地闲谈了起来。
　　“王爷，年关将近，宁安城可真是热闹。去年过年，皇上在宫中设宴宴请各位皇子和大臣，虽是热闹，但多少有些不自在。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在府里好好过个年。”
　　钟杞安用余光打量了马车甲板下面的隔间一眼。随后动了动身子，刚好遮挡住了从隔间可以看到的白君蔺的脸。
　　宁安城里，每户大户人家的马车上，几乎都有这样一个隔间，方便主子们出行时，可带更多的行李。
　　隔间有大有小，而潼亲王府的马车隔间恰恰能藏蜷缩着的高大男子。
　　“说起过年，我倒想起罗府二公子来了。”白君蔺的语气里满是惋惜，“过完年才十七吧，真是可惜了，”
　　钟杞安点点头，附和道:“世间之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有谁能想到这罗二公子只去西山游个泳，便再也回不来了。想来尚书大人今年这个年，怕是过不好了。”
　　白君蔺只是笑笑，随后便转移了话题，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丝毫没有一丝紧张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