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营业的乔老师》纸上谱

13、第 13 章

　　距离牵牛村最近的县城叫荷叶，乔念之对林杨说：“你们这里的地名都很美。”
　　林杨与有荣焉的笑了，“我也很喜欢。”

　　两人先把花店定好的竹篮送了过去，花店老板给林杨拿了钱。
　　林杨一共送过来三十个竹篮，花店老板给了六百块，二十块钱一个，这价钱算是比较公道了。

　　送完竹篮后，林杨带着乔念之走到花店不远处的一家小店，“我以前送了竹篮后，会在这里吃一碗馄饨。”
　　乔念之道：“我很期待。”

　　两人在馄饨店坐定，老板认识林杨，见到他就跟他打招呼说：“老样子？”
　　林杨很礼貌的点头，“嗯。”

　　林杨是个寸头，但他表情乖乖的，一点也没有寸头的桀骜不驯。
　　乔念之盯着他看了十秒，总觉得这人任何一面都非常可爱，是个非常可爱的弟弟。

　　老板把馄饨送上来，纯白色的骨汤里馄饨一个挤着另一个，勺子一搅，馄饨争先恐后的飘上来，白白胖胖的，让人胃口大开。

　　老板做的混沌很大个，面皮有一定厚度，锁住了馅料的鲜味，馄饨里头的馅料很特殊，用的是当地特色的一种地菜，将地菜切碎加入七分肥三分瘦的猪肉中，清脆又爽口。

　　乔念之几乎是立刻就爱上了这味道，特别是他居然吃出了回甜，他吃馄饨吃出了回甜，这到底是什么神仙馄饨。
　　馄饨汤也讲究一个鲜字，骨汤炖好以后，里头加了一些清爽的葱花，别有一番滋味。

　　乔念之知道林杨为什么推荐这一家了，他一个接一个，很快就把馄饨吃光了，吃完后，他问林杨说：“我们接下来去哪？”
　　林杨说：“你还吃得下多少，附近还有一家很好吃的油条豆浆。”

　　乔念之笑道：“油条和豆浆又不占肚子。”
　　因为地方不远，他们干脆用走路的方式去了油条店。

　　油条是现炸的，很香脆，而且面料里似乎加了些薯片，有时候会吃闻到土豆香气。
　　豆浆也是现做的，一股豆香。

　　乔念之吃得非常满足，只恨自己少了一个肚子，没法继续往下装油条。
　　林杨拉住他，“你要开车，等会安全带压得难受。”

　　乔念之一向是不喜欢听人话的，但林杨那平淡的语气，却让他心内一软，选择了听从。
　　两人从油条店走回车上，乔念之拿出手机，打开了李怡媛做的快递文件。

　　快递件很多，但快递点只有五个，乔念之只要去标注出来的五个快递点就行。
　　乔念之用高德定位了最近的一个快递点，准备开车去。

　　林杨忽然建议道：“这个快递点可以最后再去，它就在城边上，回牵牛村的路，会经过那儿。”
　　乔念之把手机拿下来，打开文件问林杨，“你看我们应该怎么走？”

　　林杨把五个快递点看过以后，迅速的划定了一条路线，他经常在县城里逛，对附近很了解。
　　乔念之好奇的问：“你怎么这么了解这边？”

　　林杨不好意思的挠头道：“我想等成年后，来县城开出租车。”
　　乔念之好奇的问：“怎么会想开出租车？”
　　林杨微笑道：“有车的话，爸去医院就方便了。”

　　乔念之启动面包车，明明才早上十点，但这热却很难受，似乎要把人烧干。
　　他望着前方的路，沥青路黝黑而结实，安静可靠又处处存在。
　　乔念之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两人在快递点把所有快递找出来，偶尔林杨的手会碰到乔念之的手指，他不在意的移开，乔念之却很难不在乎。
　　林杨的手很粗糙，稍微碰一碰都很有存在感。

　　乔念之收拢手指，把找出来的快递抱在怀里说：“我先去把这些快递签收了。”
　　林杨对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快递点的小哥见他抱了这么多快递过来，眼神惊奇，“你一个人买这么多东西？”
　　乔念之抱着快递无奈摇头，“我帮村子里拿。”

　　快递小哥便懂了，荷叶县附近有很多交通闭塞的小村子，那些小村子经常会派一个人过来拿所有的快递。
　　乔念之把自己的身份证给小哥，小哥用他的身份证签收了他手里的所有快递。

　　这时，林杨抱着另外一堆快递过来了。
　　他这憨憨的样子，让乔念之忍不住笑，林杨似乎越来越可爱了。

　　他忍不住欺负林杨道：“都找到了吗？要是少一个，我就把你丢在这里。”
　　林杨黑黑的眼珠子里倒印出乔念之恶趣味的笑容，他很温和的回答说：“都找到了，我不会丢的。”

　　乔念之倒抽一口气，他忍不住再次问：“你真的不会丢吗？”
　　林杨把手里的快递放在桌子上，向他说道：“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闭着眼都能走回家。”

　　乔念之心脏一落，他烦躁的想：怎么就被他一句话弄得不上不下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谁都会走的。
　　没人可以承诺自己永不走丢。

　　接下来的路，乔念之兴致都不高，就是在商场选煤气炉的时候，他都没怎么说话。
　　售货员一问，他就说：“能用一个月就行。”

　　林杨把他拉到一边，担心的问：“你怎么了？”
　　乔念之全身的感知都落到了自己的手上，他的手上，长出了另一只手，那只手比他的手黑、大、粗糙，每个老茧每个指节都在强烈的宣告着存在，跟林杨这人一样。

　　乔念之不是笨蛋，他这些天所有的异状都有了解释，他喜欢上林杨了。
　　太喜欢了，所以总想靠近这人，所以这人做什么都能让他情绪起伏。

　　乔念之这是第一次喜欢人，他抬起头，认真的盯着林杨看，认真的盯着这个他心动的对象。
　　他又闻到了林杨身上的竹香气，还有不少汗味，这汗味并不怎么难闻，反而有些刺激。

　　乔念之平静的闻着林杨身上的气味，他看林杨的目光已经全变了。
　　喜欢便是喜欢，他不会跟自己否认，也不会因为爱上同性，就怪罪是同性太诱人。

　　林杨如此优秀，自己喜欢上他是很正常的事情，乔念之如是想。
　　他松开林杨的手，摇头说：“就是太热了。”

　　林杨垂着眼睛想了想，“你想吃冰棍吗？我知道有家老冰棍特别好吃。”
　　乔念之柔软的笑了，“好啊。”

　　买好了煤气灶，两人合力搬上了小货车，商场没有煤气卖，他们还需要去煤气店买煤气。
　　林杨问：“你要煤气灶做什么？”

　　乔念之回答说：“阿姨用土灶做饭太累了，用煤气灶会方便很多。”
　　林杨理解的点头。

　　乔念之想起林杨家也是用的土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林杨很努力很努力了，但生活却没有对他好一点。
　　林杨看出了乔念之的不自在，他笑着说：“我也会用上煤气灶的。”

　　乔念之道：“我相信你。”
　　林杨跟着他笑，“等我成年，我就带父亲和珠珠搬出村子，我已经和好几个老板说好了，我成年后，随时能拿着身份证过去上班。”

　　乔念之赞叹道：“你很棒。”
　　他真心如此认为，林杨是个很有规划的人，用高级一点的词汇，林杨有胸有成竹的气质。

　　他生于贫困，不甘于贫困，却也不愤恨贫困。
　　这样的气质，这样的胸怀，他迟早能做出一番事业。
　　但乔念之还是心疼他，看起来平静的人，该是吃了多少苦，才能表现得如此平静。

　　乔念之在林杨身上看到了他渴求的东西，对于生命折磨的平静接受。
　　乔念之无法像他那么平静的接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