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娱乐圈呢》丘山六安

60、第 60 章

　　“小南——你过来一下，给爷爷把手机上的字调大点。我和你爸忙着弄菜呢，没空。”

　　“来了！”

　　“小南！小南——过来削两个土豆。”

　　“来了来了！”

　　“小南，这个电视怎么回事？怎么不动了？你过来帮爷爷看看。”

　　“马上来，爷爷！”

　　“小南——过来帮忙包点饺子。”

　　“来——了——”

　　“小南，你出门买点卤菜回来……”

　　“好——”

　　……

　　这个年，向北南过得很热闹。每天忙忙碌碌，多数时候都在厨房和客厅来回打转。一会儿这里帮点忙，一会儿那里做点事。在这毫不外道的使唤声中，向北南明白了，他在这个家里，真不是外人。

　　每天晚饭后，向家人都不怎么待在家里。向老爷子多数时候是找夏家老爷子下象棋，谢幼嘉和向忠先则是拉着向北南出门，和夏家人一起散步。

　　家属楼虽然离市中心稍远，但小区仍然热闹。小区的住户大都是从前一个单位的老相识，因此，散步的路上，不多远就会碰上小区的熟人打招呼。关系好又很久没见面的，会停下多聊两句；关系一般的点头之交，也会互相说一句“你们也散步啊”。

　　之前向北南也和谢幼嘉夫妇回来过一次，不过那时候还没现在一半热闹。

　　“年后就开始下一个世界的拍摄了，你记得空的时候看看剧本。”

　　向北南：“第二个世界和第三个世界一次性拍完吗？”

　　夏时光对着迎面而来的邻居点头致意，嘴里却在回答向北南的话：“不拍完，你后面哪有时间拍《BUG》。”

　　向北南沉默了很久，忽然说：“其实不一定要我来演吧。”

　　夏时光停步，看向他：“什么意思？”

　　向北南看着脚下：“每个世界其实都是不一样的故事，主角穿越后长相不一样也很正常吧。”

　　夏时光定定地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不，必须是你。”

　　向北南看着他这坚定的模样，有些郁闷。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不想演，明明除了这个，上半年暂时也没别的工作了。

　　看他不说话，夏时光收回目光，也不往前走了，正好旁边就有长椅，抬脚就坐过去了。

　　向北南也闷头坐了过去。

　　“你为什么不想演。”夏时光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没有向北南以为的生气。

　　向北南没精打采地望天：“也没有什么原因，就是突如其来的一个想法。”

　　冬天黑得早，城市光污染又严重，根本看不到星星，没什么可以欣赏的夜空的美。偶尔从他们面前路过的邻居们，有的还会学着他们的模样抬头看天，发现看不了什么后又困惑地看向他俩，最后摇摇头离去。

　　想到那封定时邮件，夏时光心里有些发闷，他抬头望着没有星光的夜空，又仿佛透过夜空，看到曾经和好友一起笑闹的过去：“虽然有合约，但是如果你真的不演，我也没有办法……”

　　向北南顿时瞪大双眼：！！！什么没办法，不演我是要赔钱的啊啊啊啊！！！！！

　　夏时光：“……我只是，希望你能演完这个剧本，从头到尾，完整的剧本。”

　　一想到不演就会赔钱的向北南语气沉沉：“我会演完的。”

　　不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思想转变的夏时光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我知道，我应该尊重你的个人决定，但是我仍然希望，你能坚持演完这部剧，从独家定制的剧本里，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向北南的目光变得忧郁。

　　他曾从《悠然见南山》的演绎里得到过一些思考性的东西，也曾在张导家听年轻同行们对没有成型的剧本进行一些拔高思想的讨论，可是对《拨云见日》，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夏时光：“现在没有也不要紧。可能是情绪还没到位，也可能是暂时性的逃避。或许等你演完整个剧，就有了想法。”

　　向北南：谢谢你这么相信我。

　　最后两人在楼道里分别的时候，夏时光还不忘提醒他：“记得看看剧本，年后准时开机。”

　　虽然夏时光期待他能从《拨云见日》里得到一些思考性的东西，也没有硬性要求他交作业，但是有这么个问题横在心头，总觉得不得劲儿。

　　谢幼嘉夫妇看他大过年的还愁眉不展，问他怎么了，他只说有些工作上的事。

　　倒不是故意隐瞒什么的，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觉得确实不是什么大事，说了也没什么用。毕竟是他在演戏，是他要思考。

　　不过向忠先还是老大哥般拍了拍他的肩：“要是有什么不好和父母说，也可以和朋友聊聊。没什么过不去。”

　　向北南很真诚地道了谢。

　　回到房间，就打开了演员冲冲冲的群聊。

　　向北南：兄弟们过年好！聊五毛钱的天？

　　可能过年忙，群里好一会儿都没人回应。

　　向北南退出应用，又点开视频APP随便看了看。可能心里有事，不管点开什么视频，他都能走神，面无表情地看到结尾。觉得没意思，他又退出APP，重新回到群聊。

　　过了两分钟，终于有人冒泡了。

　　赵海：来！

　　干脆利落的语音邀请，向北南一下就振奋了。

　　向北南：“老赵你大晚上还在外边儿啊？”

　　赵海哽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成老赵了。不过还是回答了向北南的话：“是啊。所以懒得打字，直接语音。”

　　向北南忧愁地叹了一口气：“老赵，我对自己演的戏没什么看法，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你说这正常吗？”

　　赵海也没敷衍：“是所有的戏，还是某一部？”

　　“一部演了三分之一的戏。”

　　赵海：“是不喜欢吗？公司给安排的？”

　　向北南扭捏道：“也不是。我自己接的，但是现在演这部戏都没什么感觉。就好像普通的工作。”

　　赵海“嗯”了一声：“没有不喜欢，多半也没有厌恶反感的情绪。那做着普通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向北南愣了，他结结巴巴地解释：“我之前演别的剧的时候都挺有感悟的，听人聊喜欢的剧本时，大家也是特别有思想触动那种，我也觉得有意思。但是……三分之一这个我没什么感觉。”

　　赵海耐心地听他说完，仔细地问他：“没有感觉的这个剧本，影响你发挥了吗？”

　　向北南摇摇头：“没有。”

　　赵海努力捋清楚这事儿：“你演别的剧有感觉，演三分之一没感觉，但是没感觉也不影响你的演技，对吗？”

　　向北南总觉得重点不对，但是又好像找不到反驳的点，只能应道：“对。”

　　赵海困惑了：“所以你在烦恼什么？”

　　向北南傻傻的“啊？”了一声。

　　赵海：“你的工作完成得很好，这不就可以了吗？”

　　向北南嗫嚅地解释：“可是……我没有什么感悟……”

　　赵海不理解：“感悟都是恰逢其会，不能硬憋一个感悟吧？又不是小时候做阅读理解。”

　　——又不是小时候做阅读理解。

　　向北南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在他看来，原身定下的工作安排只是工作，但是夏时光却把其中一份工作当作阅读题，他想要自己给出答案，是他想，不是向北南自己。

　　就像赵海说的，完成工作需要什么感悟呢？有感悟是恰逢其会，没感悟也不耽误正常工作进度，那不就可以了？

　　想想，这不就是庸人自扰？

　　那晚的聊天结束得很快，杨博宇到两人结束也没冒泡，估计是忙得狠了。

　　热闹的年节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还没出元宵，小区那些回来过年的年轻人就走得差不多了。

　　向北南和赵海聊了后，就丢开了感悟的问题，认真研读剧本。当然，努力总是不会被辜负的。

　　年后进组围读，向北南的表现可圈可点，虽然换了一批新的演员搭档，但是不影响他对剧本的理解。

　　《拨云见日》的第二个世界，背景是民国。

　　沈知新是当地大族人家的儿子，留洋归来，意气风发。然而时局动荡，各处都难以安生。为求相对安稳，沈父动用家里的关系，给他找了局势相对安定的法租界一所中学，让他去当化学老师。

　　沈父找的学校沈知新知道，师资优良，教学严谨，学校的课程内容不但包含传统文学，还有西方科学，甚至还有几科纯洋文教学，是本地有名的洋学堂。

　　面对拳拳慈父之心，沈知新欣然接受。不仅是因为这安排在当下是很好的出路，可以在动荡的时局中稍稍安身，更重要的是，这份普通的工作还便于掩盖他的身份。

　　掩盖身份。

　　是的，作为拥有一腔热血、立志为国为民的年轻人，沈知新瞒着家人，还另有身份，甚至不止一个：一方面，沈知新是国党军统的特工，有一个长期合作的搭档；另一方面，他还是革命党的地下党员、当地情报组成员之一。

　　自此，沈知新开始了自己表面平凡普通、暗地里刺激危险的生活。

　　认识的人眼里，他是风趣幽默的化学老师。下班休假的日子，他会和对象约会看电影、逛街买衣服，非常体贴，十足的好男友。

　　不过，对象需要打个引号。因为所谓的“女友”其实是他在军统的工作搭档——程疏影。他俩的约会，大多数时候是为了任务一起行动，其他时候多是为了分析任务而见面。

　　如今日伪政权大行其道，即便是租界这样的地方，也多的是苦难与不平。作为一名普通百姓，沈知新恨不得拿着炸弹将所有日本人和汉奸炸死，可他不能。作为有组织的特工，他必须等待上级指示，根据任务行动。

　　而故事，就是从他的最新一次任务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