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乔露》芒果很甜z

29、游泳

　　每一个走进面馆里来的女生，看起来都像是乔露。有的绑着的马尾像，有的眼睛像，有的鼻子像，有的嘴巴像，有的耳朵像，从点扩大到面，就成了乔露的样子。

　　苏启站在收银台前，他的心情从惊喜转为失望，最后恢复平静，一整天都在这样重复着，他都快疯了，他总希望，或许下一个真的是她，她走进店里，要一碗面，告诉他她后悔了，想要重新在一起，或者随便说点什么都好，比如：你的袖子上有块脏东西，面汤淡了点。

　　早上来上班的时候，周琳看到他受伤的嘴角，尖叫起来：“这是怎么拉？谁打你了？”

　　她扶着苏启的脸仔细瞧着，苏启冷冷地挪开自己的脸说：“没什么，被蚊子叮了一下而已。”

　　面馆已经步入正轨，有他没他都一样。每天会有人把新鲜的食材运过来，他只要签收一下就行，厨房里井然有序，厨师小刘在灶台上熬汤汁，他的同乡在揉面团，苏启只要尝一下煮好的牛肉汤，还有面饼的好坏，以及卫生是否做到位就行。

　　所有的准备在十一点前都会做好，只要客人一到，保证五分钟内就能上菜。

　　基本没有苏启的事了，最近他牛肉汤不尝，面饼的好坏不管，甚至连签收的活都不做了，周琳主动把这些活揽过来。

　　还早，不到营业时间。柜台后面有一张靠背椅，苏启躺在里面，伸长了腿，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他的脑袋放空，什么也不去想。

　　周琳不知从哪里找到几瓶治外伤的药，她蹲在地上，先将红药水涂在嘴角破皮的地方，苏启‘嘶’了一声，眉头皱起来。

　　“你忍一下，一下就好了！”她的声音发甜，吃多了蛋糕的感觉。

　　随后她又把白色药膏涂在脸颊和眼角发青红肿的地方：“好了，晚上睡觉前你再涂一次！苏启哥，你听到我说的话了没有。”

　　苏启全程都静悄悄的，什么都不想理，他觉得人生已经没了意义。

　　周琳只好又自言自语：“算了，药还是放我这边，我明天再帮你涂。”她拧紧瓶盖，将药收到袋子里。

　　“你们谁来签收一下？”柜台后面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是送菜来的。

　　周琳看他一动不动的样子，只好叹了口气，来到送菜男人的面前。

　　在男人身边摆着好几袋子的菜，有黄瓜，香菜，胡萝卜和玉米。这个男人四十五岁左右，跛了一只脚，他叫蔡同。

　　“你看，今天这个香菜叶子有好几颗都烂了，黄瓜也不太新鲜。”周琳蹲在地上，翻看送来的青菜，她抬头对着蔡同说：“要是下次你再送这样的货色来的话，我们就不要了，单子在哪？给我看看。”

　　蔡同满脸不高兴地把单子递给她，明显已经不是第一次受这样的气了。

　　他把单子递过去，嘴里说道：“香菜都是早上三点多现摘的，最外层有一两片叶子坏掉很正常，谁都没说啥，就你们家送来都是话，黄瓜绿得都快滴出水了，这还叫不新鲜，你这要求谁能达到呀？”

　　“对你们要求高，是希望你们能够进步，扣掉这些品相不行的，我们要给你扣掉三十块钱，今天我们只能付给你两百八。”周琳说。

　　“那不行，你一下给我扣掉这么多，我都没得赚了。”蔡同委屈地叫道。

　　“你明天送好的来就不给你扣了，不用再说了，把菜送进去吧！”

　　“你们那个男老板呢？高高的那个，我要跟他说。”

　　“他不在，你快走吧。”周琳不耐烦地挥手：“等等，你先把菜送去厨房啊！”

　　蔡同跛着脚气呼呼地走了。

　　周琳两手费力地扛着青菜，将它们送进厨房里。

　　除了收银时间，苏启几乎只躺在那张椅子里，该吃吃，该喝喝，就是不愿意说话。

　　六点多的时候，秦石东下班过来店里帮忙。自从周琳在这上班，他只要一有空就过来，当然，苏启给周琳的工资也比别人高了好几百。

　　这时客人正是多的时候。秦石东到厨房围上围裙，周琳看到他来，只是和他点了个头，又要出去外面忙了。秦石东拉住她的衣袖：“他这两天还是这样？”他指的是苏启。

　　周琳瘪着嘴角，点点头：“完全没有好的迹象，也不知道乔露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他害成现在这样，现在店里几乎都是我在忙，不说了，我先出去了。”

　　秦石东干很多活，端面，擦桌子，洗碗，他想：“只要我多干一些，琳琳就能少做一点。”

　　当他在洗盘子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争吵。他摘掉白色塑料手套，去外面看是怎么回事。

　　外面人已经不多了，只有三桌客人在吃面。

　　周琳站在一对三十多岁左右的夫妻前面，她面对着那个女人，这个女人嘴巴涂得红艳艳的，好像一张嘴就可以把人吃进去。

　　“我明明说了不要香菜和葱，为什么这碗面里还是有？”

　　“不好意思，女士，你刚刚真的没说，我们默认都是加的。”周琳微微俯下身，笑着说道。

　　“那你们要加之前也应该问一下，不是吗？我去过的每个地方都会问，这碗我不要，你给我重新上一碗。”红嘴唇女士讲话很强硬。

　　秦石东挤到前面，挡住周琳：“对不起，我们马上给您重新上。”

　　他端着那碗面，拉着周琳进厨房。

　　“那个女人真讨厌！又矫情，这个不吃，那个不吃，当自己是个公主啊？你干嘛给她换？是她自己的错，我们又没错。”周琳嘟着嘴巴，不高兴地说。

　　“你小声一点，顾客是上帝嘛，谁会故意去得罪上帝。”秦石东一点一点地把葱和香菜挑出来，仍在一旁的垃圾桶。

　　周琳在一旁看他操作，眼睛越挣越大，最后笑眯眯地道：“石东，你真聪明，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方法。”

　　“那是你笨嘛，快，亲老公一口。”秦石东点点自己的脸颊。

　　“上班时间呢，让人家看到不好。”周琳重新端着面出去，没看到秦石东失望的眼睛。

　　苏启躺在收银台后面，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由另一个小妹在收银，他什么事都不做，只是盯着天花板发呆。

　　后厨还有另一个门，厨师在外面抽烟，秦石东和另一个服务员阿姨洗碗，阿姨的话很多：“小伙子，多大了，你对你女朋友可真好，我也有一个女儿，很漂亮，要是你们分手了，阿姨给你们介绍。”

　　秦石东哭笑不得：“阿姨，我们不会分手的。”

　　“这哪说得准，呸呸，看我这乌鸦嘴，阿姨不是咒你们哦，你别生气，阿姨就是太喜欢你了。我们家条件不差，两套房子，只有一个女儿，将来这些都要给她的，阿姨就是闲不住，才出来找事做的。”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吵闹声，秦石东心里一阵惊慌，赶忙跑出去，手套都来不及摘下。

　　红嘴唇女士吃到下面的时候，发现有好几个香葱沉在最底下，刚好周琳在擦旁边的桌子，于是把她喊过来，不依不饶地问话。

　　“你们就是这么忽悠顾客的吗？我是叫你们给我重新换一碗，你们就把上面的香菜和葱挑完就了事？叫你们老板出来。”

　　周琳心里发怒，手使劲捏着抹布，嘴角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来：“女士，我们是开门做生意，要是每个都像您这样，我们就不用赚钱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跟你说，把你们店长叫来，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不走了。”红嘴唇女士双手抱着胸，冷着脸不看周琳。

　　柜台后面的收银小妹转头对苏启说：“老板，叫你呢，出事了。”

　　“我他妈的不在乎，别来烦我。”

　　秦石东跑过来，把周琳拽到一边去：“琳琳，你先去里面歇着，这里我来处理。”

　　周琳把抹布用力地甩在桌上。

　　“你好，女士，今天你们这一单免了，我为我们店的服务跟您道歉，对不起。”秦石东还鞠了一躬。

　　“好了，算了，我们走吧，等会儿还要去妈家接孩子，别耽误太晚了。”男人这会儿才说道。

　　红嘴唇女士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你这态度还可以，刚刚那个女孩什么态度呀？那么傲慢。”

　　总算走了，秦石东松了一大口气，他擦擦额头的汗。

　　儿子的反常，苏大刚全部看在眼睛里，但他一句话也不问。

　　苏启十点多到家，看到他和荔枝在看电视，就有气无力地喊一声‘爸，荔枝阿姨’，好像叫的不是爸，而是猫或者狗，或者其它任何一个名字。

　　也不在乎他们应没应声，就跑上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叫他出来喝酒也不肯，每天早上又像个鬼魂一样晃出门去，荔枝让他吃点早餐，苏启摆摆手，说不吃了。

　　苏大刚现在过得十分滋润，天天有荔枝陪着。儿子的痛苦他没办法感同身受了，但帮一把还是要的。

　　“一定是女人，只有女人才能把一个男人变成这样。”荔枝坐在沙发上吃着一块饼干，一个大碎屑掉到前面的衣服上。

　　苏大刚看到了，捡起来吃掉，他迟疑地问：“也不一定吧，有的话肯定带回来，咱家里条件又不差。”

　　“你听我的准没错，”荔枝拍拍手：“不过不用太担心，他这年纪，感情来的快去得也快，过几天，我给他介绍个优秀的女孩子。”

　　“那好吧，别管他了，我们去睡觉吧。”

　　“这才几点，再看会儿电视。”

　　“有什么好看的，走吧。”苏大刚硬是把她扯回卧室。

　　“你这个老色痞！”荔枝笑骂了一句。

　　他现在年纪大了，又加上之前得了一场病，身体大不如前，于是就跟荔枝商量了一下，关掉他手上的这家面馆，或者转出去，两人彻底退休。

　　现在他的时间更多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他来到岛内的苏家面馆，一股骄傲油然而生：“这是我儿子开的。”他对旁边的人说。

　　他在店里没看到儿子，问大厨师，厨师也不知道。

　　“叔叔，您来了。”周琳热情地走过来：“您找苏启吗？他出去了。”

　　“去哪儿你知道吗？”苏大刚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后来，苏大刚把周琳拉到一旁，细细地问儿子的情况，周琳把一切都告诉了他，和乔露分开，在店里什么事都不管，一整天不说话，也没个笑脸。

　　周琳担忧地说：“叔叔，您不知道，他就像生了一场大病，我都快担心死了。”

　　“失恋不就是生病嘛，正常，叔叔年轻时候也这样，这小子什么都遗传我，连恋爱也遗传，过了就好，别担心。”苏大刚说。

　　快五点的时候，苏启才回来，他在厨房看到苏大刚，他肚子上围着围裙，在尝汤的味道，苏启惊讶地道：“爸，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我最近不是没事嘛，家里的店要转出去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跟我说？”

　　“好几天了，这些日子，你关心过什么？”苏大刚语气里透着一丝委屈。

　　“爸，对不起。”

　　“好啦，爸瞎说的，我和你阿姨是想退休了，好好享受日子，就把店关了，你尝尝这个汤味道怎么样？”

　　汤是奶白色的，十分浓郁。苏启把嘴唇凑到勺子边沿，吸了两口，他的味觉消失了，竟然什么都尝不出来，他有些发慌，偷眼看了一下他爸，苏大刚像个老师一样，在等着他回答，他又吸了一口，还是没有味道，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有牛骨，玉米，胡萝卜，鲜度是够了，牛肉味也很浓，咸度也还可以，刚刚好。”

　　苏大刚将盐倒了满满一勺子，然后浸入汤锅，顺时针搅了好几下，他说：“我还没放盐。”

　　苏启讪笑两声，退出厨房。

　　苏大刚没太计较儿子的不用心，过了几分钟，他又跑出来说道：“你们去玩吧，你和周琳，去海滩上晒晒太阳，游游泳，散散心。”

　　周琳站在招财猫身边，一只手放在柜台上，身体歪向柜台，今天苏启总算愿意说话了，她高兴地叫道：“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去玩？不用工作了？”

　　“晚上有我在这里坐镇，没事的，你们尽量去玩。”苏大刚说。

　　“爸，不用了，你好不容易才退休，这里有我在。”苏启很为难，他一点也不想去玩，他更愿意忙一点。

　　“小启，不要让爸爸担心。”苏大刚的口气就像儿子还没长大似的，苏启只好妥协。

　　连续好几天，他们都在白城沙滩上晒太阳。他们五点多的时候从店里出发，那时候太阳已经不那么热了，开车到白城沙滩，沙滩上每天人都很多。

　　周琳把蓝色毛巾铺在沙滩上，她穿着漂亮的泳衣，还带了墨镜和一本小说。

　　一般他们会先躺在毛巾上晒一会儿太阳，苏启穿着沙滩裤，赤裸着上半身躺在周琳身边，周琳会把书本摊开看一会儿，苏启则是什么都不看。

　　沙滩上年轻人在嬉戏，欢闹的声音，打皮球的声音，海浪的声音，风的声音，这些汇成了生活，多美好啊，苏启想，要是乔露在身边就好了，一想到这里，他的脸就沉下来。

　　“我去游一会儿！”苏启说。

　　“别游太远拉，我这章看完去找你。”

　　苏启的皮肤晒成了小麦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海水温温的，很舒服，他光着脚踩在沙子上，身后留下一串脚印，一个白色的浪打过来，他的裤子全湿了，他跳进海里游起来。

　　海水浅的地方，人很多，都是小孩子，大喊大叫，远一些的地方，有一些成年人在游泳，再远的地方就没人了。

　　他想去没人的地方。他游泳的姿势已经练得很好看，他找到自己的最佳方式，不太费力又能游得很帅，周琳说他游起来就像是一个电影明星，他自己也这么觉得。

　　他游到没人的地方，海水是深蓝色的，他把头沉下去，直到快没气了，才又浮起来。

　　我可真倒霉，为什么我会碰到乔露这个女人？是不是老天爷派来折磨我的？凭我这样的，长得帅，手里又有两个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她乔露凭什么看不上我，我要是再犯贱，去找她一下，哪怕一下，我就把自己淹死在海里好了。

　　“苏启哥，你在哪里？”周琳焦急的声音从远处顺着风传来。

　　他举起一只手叫道：“这里。”

　　周琳游了过来，像他一样，靠水的力量浮在水上。

　　她同样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苏启发现，她的穿衣风格越来越像当初的乔露，那个穿简单的牛仔裤和T恤的女孩。

　　他们一起游回去，周琳说她快游不动了，要苏启拉着她，苏启只好牵着她的手一起游。

　　周琳顺势靠近苏启，亲上他的嘴巴。

　　苏启用力地捏住她的手，把她拉开一段距离，周琳的手痛了好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