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链》行路长

144、争执

　　“我觉得你确实应该回避一下。”于果突然转变了态度，一抓浔茵的胳膊就打算让她进房间里。
　　然而听到了话题的浔茵自然不会任由于果拽着走，她控制着力道和于果僵持着：“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还有，你轻点拽，我胳膊还有伤呢。”
　　“行，我不拽你，你自己进房间里可以吧？”
　　“我不会进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好家伙……于果松开了拽着浔茵的手，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挖坑给自己跳这种事她已经很久没做了。
　　实际上于果一直以为她的妈妈会提出一些浔茵害自己受伤的言论，尽管平日里任母对浔茵很好，但在某些方面却还是对浔茵颇有微词。同时她也觉得浔茵当警察这件事很危险，时不时就会旁敲侧击地劝她转行。对于这些，于果一直觉得如果真的对浔茵有意见就得搬出来说清楚，至少浔茵也得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她的。
　　但是千算万算，于果还是万万没算到话题的开头会是专案组。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下没有了退路。这个话题已经引起了浔茵的兴趣，她肯定无论说什么都不会走的了。突发状况太多，于果甚至都来不及编一个谎言，她除了毫无底气地说一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之外竟然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我想的哪样不重要，你就说你是不是在知道专案组的性质和目的后主动申请加入的。”任母对于这件事也很是恼火：“你就说你是不是明知道要做一线侦查的事还去。”
　　“妈，我是个成年人了，我好歹也有基本的自己做决定的权力吧？”
　　“什么做决定？分明就是做傻事！专案组什么性质？专治疑难杂症？分明就是让大家把难啃的骨头都往你们那边扔，然后你们负责照单全收。真以为什么大案要案会给你们不成？”
　　“难啃的骨头十有八九是大要案啊……”浔茵忍不住低声嘀咕，于果慌忙伸手掐了她一下，示意她闭嘴。任母听到了嘀咕，但她只是瞥了浔茵一眼，关注点并没有从于果身上转移。
　　于果沉默着，打算用挨骂不反抗的态度应对任母的怒火。然而见于果不说话，任母又继续抛出了“重磅炸弹”：“当初名单都定下来了，分明没你份你还去申请，有这个事吧？”
　　什么？还有这种事？浔茵感觉自己此刻就像鲁迅笔下的猹，在瓜田里乱窜。
　　“妈，我的祖宗，别说了……”于果这回真的哭笑不得了。
　　斗不过，完全斗不过。
　　“阿姨，我可以说一句吗？”浔茵也不太想于果在任母的咄咄逼人下太难受，于是她暂时放下了吃瓜的心情，决定帮于果争取点思考应对方式的时间。
　　然而节奏完全轮不到浔茵控制，任母矛头一转就对上了浔茵：“你先让我说完。阿茵你也是，阿姨我待你也不算差吧？”
　　“啊？对，对啊，阿姨您比我亲妈还像亲妈。”
　　“那当初于果受伤时我给你怎么说的？不要再把她牵扯进这些事情里，还要看住她不要主动掺和进这些事情里。这两件事你做了哪件？”
　　“我……”浔茵被问得一阵语塞，她的确没有做到任何一件事，甚至因为于果可以和自己并肩作战而感到开心，果然是得意忘形了。
　　“这些不关浔茵的事，她也管不了我。”
　　听到这话浔茵突然就不乐意了，她毫不犹豫地选择反驳：“嗨呀我怎么就管不了你了？”
　　“你可快别添乱了。”于果完全没心情和浔茵斗嘴，她现在觉得还不如让她妈妈骂得难听一点，大家大吵一架然后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和好。
　　浔茵笑了笑，随即神情也严肃了起来，正经地说道：“阿姨，于果的观点其实我是赞同的，她已经成年了，而且成年这么多年了。现在的她在外边已经可以轻松独当一面了，但是却没有做决定的权力，这根本不合理。”
　　“我可是她亲妈，危险的事找我们商量一下说什么合不合理。”
　　“侦查这种事也没有说就真的会时时刻刻危险，危险都是相对的，人要有危险待在家里天花板都可以掉下来砸脑袋。您保护不了她一辈子，也没办法保她百分之百的安全。”浔茵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转头看了于果一眼，刚好于果也正盯着她，于是她冲于果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侦查不危险？那你三天两头受伤是怎么回事？”
　　“也不至于三天两头……”浔茵有些尴尬地讪笑了起来，她突然也才记起来自己受伤会跑于果家里养伤这件事，于是她赶忙转移话题：“我都说了危险是相对的，我知道您一直想我们转行做点安全的，但有什么是安全的？哪一行都有概率受伤甚至丧生，如果非要选，我肯定选死在自己热爱的工作上啊……哎？好像有点不吉利，我就是打比方啊，没真想死。”
　　浔茵知道于果是真的热爱这一行，在伤到眼睛之后，综合考虑了身体状况以及母亲的意见，于果最后折中选了检察院。
　　“所以你想让于果再废掉一只眼睛吗？”
　　“妈！别说了！”于果这下是真的生气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很多：“总是提这个有意思吗？”
　　话音刚落，任母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在了于果脸上。看得出她很是生气，那一巴掌劲很足，把于果打得一个踉跄，因为腿受伤也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
　　原本浔茵已经看到于果站不稳了，想伸手扶于果一把，但是行动得慢了一些，最终没抓住人。她着实没想到任母会直接一巴掌招呼，同样的，于果也没想到，所以甚至没反应过来要闪躲。
　　嘴里破了皮，泛出了血腥味，脸被打过的地方也开始发麻发烫，同时开始肿了起来。但此时的于果并没有生气，她反而突然冷静了下来。在听到浔茵着急地询问情况后，她淡淡地回应了一句“没事”，就伸手让浔茵拉她起来。
　　本来也就是到激动的时候一个不理智上了手，任母一时间也没想到自己下手这么重，有点愣在原地。
　　“如果回到过去再让我选一次，就算知道会受伤，我还是会做同样的事。危险的可能性谁都想得到，但是这是我的决定。眼睛的事是我太冲动，与浔茵无关，你不要再扯上她了。”
　　说到这里，于果稍微顿了顿，她原本还想多说些什么，但是在抬眼看到她妈妈的神情后，她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她只能无力地叹了口气，轻声建议道：“我们都再冷静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