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链》行路长

112、专项督察与无效争取

　　可恶，于队真是离大谱。
　　浔茵搬着资料，感觉这也是其中的一个绊子。分明于队自己都分了好几次拿的资料，居然就让她自己一个人搬下楼去。
　　嘴上骂骂咧咧着，浔茵觉得自己也没多占理，于是只能自己想办法。为了方便搬运材料，她找熟悉的同事拿了个箱子，把资料一股脑放了进去。
　　在搬运的时候身上的伤也多少阻碍了浔茵使劲，用着不习惯的发力方式也消耗了她不少体力，尽管下楼时搭了电梯，但搬到楼下时她已经开始大喘气了。
　　“浔茵，东西你搬完了？”辉庭的声音响了起来。虽然他觉得于果对大家有所隐瞒这件事很让他生气，但是眼看浔茵她们受了伤，他也没办法就这么放着不管，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浔茵自己到分局拿案卷了：“怎么也不叫我帮个忙。”
　　“哎呀，这个嘛……不好开口。”尽管内心狂喜，但表面还是得客气一下，浔茵把箱子放在了地上，抬脚踢了踢：“于果那事我也比大家先知道，没告诉大家我也有罪，是有那么点无颜面对大家。”
　　“你拉倒吧，脸皮那么厚还无颜。”辉庭走到浔茵身边帮她搬起了案卷，顺便低头察看了一下箱子里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对，麻烦大佬了。”
　　“这就是那个案子吗？撞你们车那伙持有枪支弹药的人？”辉庭一开始听说案子被上头指定给专案组做时，他是有些意外的。专案组里至少有一半人是这个案件的当事人，上头倒好，平时把“回避”“避嫌”之类的词语挂嘴边，关键时刻倒是什么都不管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跟自己没有具体利害关系的案件办一办问题应该也不大。
　　浔茵倒是知道辉庭意外的理由，无非是怕眼睛时刻瞪得像铜铃的白帽子。但是这是上头的决定，去吵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不如就老实照做，走一步算一步，更何况这个案子其实浔茵也挺想做的，毕竟本市涉枪的案件真的不多。
　　但是这个真的好歹是于队一行的心血，跟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于是浔茵又寻思着帮他们争取点什么：“大佬啊，你说，如果以申请援助的形式把人家拉进来一起参与，你觉得可行吗？”
　　“你想跟谁申请，怎么申请？”
　　“还没想好。先搬了资料回市府……哎哎，你去哪儿？”
　　“搬我车上啊，倒是你，不会开了个小摩托过来吧？”
　　“开小摩托惹你了吗？”浔茵感觉有被冒犯到，好歹处在一个不禁摩的城市，用摩托车通勤简直不要太舒服，前提是不下雨。结果三天两头的，被人搞得跟开摩托车低人一等一样。
　　辉庭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咱也没说啥，就是你开了摩托过来我就不能顺带接你过去了而已。还有，受了伤也多注意一些啊，摩托车怎么着也是个肉包铁不是吗？”
　　这倒是真的。不过就算浔茵没开摩托车，她也不打算和辉庭一起回市府。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得想办法让于队他们的努力有点结果。毕竟于队也是做了十年以上的老警察了，这会儿似乎也指着搞个大案再立个功坐等升职，案子一旦给了浔茵她们，那么结果导向的现实就会导致于队他们前期的工作全都被抹去，这着实是很不公平。
　　在浔茵看来，尽管于队说话不好听，但是的确有些本领在。无奈一直没跟到愿意提携他的领导，就这么一直吊着。加上他也不愿意搞讨好那一套，不去溜须拍马，因此也空有一腔本领，硕果却总是被摘取。
　　浔茵知道于队不喜欢自己也是这个原因，他觉得自己现在案源充足，露面机会多都是溜须拍马来的。不过她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她就是了，毕竟自己考进了市局，平台比人家分局大是事实，也没必要去向他解释什么。
　　先把辉庭打发去市府，浔茵开着车回了市局。走在走廊上总觉得大家都有股莫名的紧张氛围，每个人都神情严肃行色匆匆，而且局里似乎也多了一些派出所的基层民警，看起来似乎是借调过来的。回到自己原本的办公室时，浔茵在看到成堆的资料后突然好像就明白了什么。
　　“哎哟，大佬回来了？”小曾从资料后边冒出脑袋，冲着浔茵投去哀求的目光：“救救我。”
　　“白帽子军团要来了？”
　　“近五年全局案件专项督察，时间老长了。”常竺从浔茵身后冒了出来，手上也抱着一堆材料：“让一下呗。”
　　“我靠，近五年？”浔茵一听脑子就炸，一路下来队里的人马都已经换了好几轮了，她近些年也是好几个队跑来跑去，有些五年前办过案子的干警甚至都已经辞职另谋高就去了：“怎么回事啊？来真的啊？”
　　难怪每个人的神情都那么凝重，毕竟一旦指出太多问题，又要整顿学习开大小会，还要搞各种虚头巴脑的无用材料，甚至还得给别人收拾烂摊子，立台账做整改。而且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很多时候办案子实在没办法跟着制度规定来，督察又都是来自警队，都知道哪个流程不合规，一抓一个准。
　　眼看小曾做着材料真的就快哭了，浔茵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辉庭，她用不太确定的口吻问道：“辉庭他……知道督察进场吗？”
　　“问这个干嘛？肯定知道啊，他昨天回来，听到你们出事又急匆匆地走了。”
　　“没说要帮你们忙？”
　　“那你们出事了还不去看看你们啊，你看你这脸花猫一样。”常竺上前一步凑近了看着浔茵头上的纱布，目光还扫了扫她脸上的小口子：“没事的吧？”
　　浔茵有点尴尬地后撤了一小步，顺带飞快扫视了一眼办公室，发现除了常竺和小曾之外还有三个下边分局或者派出所临时抽过来帮忙的民警，浔茵和他们也不熟，对上视线点点头就算打了招呼。确认谢支不在之后她就伸手推开了常竺：“哎，没事的，医生说了不会留疤，我还有事要找谢支呢，你们加油。”
　　说罢浔茵果断无视了小曾的哀嚎声，脚底抹油跑了路。
　　一路打听着找到了谢支的行踪，听说他在小会议室开会，浔茵就蹲在门口守着。开完会发现浔茵蹲在门口，谢支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冲浔茵歪了一下脑袋示意她跟上。而浔茵也第一时间屁颠屁颠地跟在谢支身后，边走边开始客套。
　　然而谢支也知道浔茵找他肯定是有事，他现在并不想和浔茵浪费时间客套：“进入正题吧，是跟指明要你们做的那单案子有关？”
　　“不愧是谢支，这情报网络搭建得密不透风。”
　　“不会拍马屁就别拍，要不要听听你这说的是什么。那个案子有什么问题？”
　　“是这样，那个案子我们是半路接手，前期很多东西不是我们去经手调查的，情况也不太清楚，就是想，能不能，或许，在于队那边找个办过这个案子知道情况的临时过来跟一跟？”
　　“小钟啊。”说话间谢支走到了电梯前，刚想按电梯浔茵就帮忙按了按钮，于是他继续说道：“局里最近有专门督察专项行动你也知道了，具体也会延伸到分局，甚至派出所可能都会抽查，大家着实分身乏术。除去这个不说，你们现在是政法委员会牵头管着，这事儿你得跟他们说去，我开了口你觉得局长会开心吗？市府那些人都不会开心。”
　　其实谢支说的东西浔茵也差不多想到了，但是她还是想试一试。有些尴尬地沉默了一阵之后，她搓了搓手进电梯给谢支按楼层，刚好电梯里也没人，于是她又试探性地问道：“就……没别的法子？”
　　“于国伟是不是刁难你了？”
　　“啊？没有。”
　　“没有？”
　　“真没有，我就觉得吧……不能就这么抹杀别人的努力。”
　　“如果你是说这个，那我觉得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去哪里都是如此，你可怜的人未必会因为你的可怜心怀感激。你坐着的位置也有许多人在觊觎，等着你翻车摔跤，管好你自己。”
　　话刚说完，电梯也到了楼层，谢支拦住了想帮忙按电梯门的浔茵，自己按住电梯的开门按钮：“回专案组吧，大家也都忙，做你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