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新童话》水蓝微

13、13

　　临江虽然被称之为江，其实不过也就是流经城市边缘的一条不大不小的河。但是国人一向对水最为情有独钟，所以商家们老早就看中了这里所蕴藏的商机，迅速的在临江附近抢占地形，做起各式各样的生意来。

　　两人来到江边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两人随意的选了一处靠近江边的位置，点了几份小菜，斟了几两酒。
　　临江的夜晚果然热闹，虽然地近城市边缘，又已经入夜，但这里吵闹之声不亚于最繁华的商业街市。几口酒下肚，两人也都有了些酒意。
　　叶纯新望着河面，有些怀旧：“我老家以前也有一条河。那时候去外婆家还得坐上一两个小时的小客轮。”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了一下：“我小时候经常偷偷下河洗澡，为这个可没少挨过打。”
　　“真看不出来。”倒是没想到这个看上去特别老实的年轻人也会有叛逆的举动。这人感觉上应该是一直听话的乖乖牌才对。
　　叶纯新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小时候其实挺野的，什么都敢做，就是一直挨打。大概是被打怕了。”
　　高常林也笑：“那个时候父母的要求一般都是要听话。其实男孩子还是放养一些的好。”
　　叶纯新道：“我爸妈都是知识份子，挺要面子的，哪里容得我在外面野。”这句话似乎又触动了他心里的什么暗伤，神色有些低落的道：“结果，因为我的事，他们还是大大的丢了一把脸。”
　　这种事高常林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默不作声的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
　　叶纯新沉默了一下，又扬开笑脸道：“我总是在说这种破坏气氛的话。还是你来说吧。”
　　高常林想了想，道：“其实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嗯？”
　　“至少，在向前走了。”高常林认真的道：“停滞不前的时候当然什么也不能解决。不过，既然在向前走了，很多事情慢慢总会好起来的。”
　　叶纯新微叹道：“我要是有一天能够像你这样，就好了。”
　　高常林扬眉：“我这样？”
　　叶纯新点头，然后指了指心的位置：“很开朗。”
　　高常林慢慢的笑开来：“你也别把我捧得这么高。其实你看到的都是假象。”他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道：“我说不定是个在逃杀人犯，准备把你先奸后杀。”
　　叶纯新听到那个“奸”字，莫名的尴尬了一下，心存掩饰下急忙接话：“你别杀我。”
　　高常林噗的一口酒喷出来，一边呛得咳嗽一边笑得发抖。
　　叶纯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弱智的话来，看到高常林笑成那个样子，只好低下头来扯过一张纸巾来装作在擦桌面。

　　结果两人就这样边喝酒边聊天，拉拉杂杂的聊到了近十二点。大概是酒意上头加上夜晚的情绪比较感情，互相之间都聊了很多话。从家庭到学业，许多年没有提起的话题，似乎因为找到了由头，也都牵出来一起聊了。
　　高常林本来没什么机会跟人聊天，又不想跟太熟悉了的岳敬提起一些不大方便提及的问题，但是人其实总是渴望交流与倾述的，因此能够与这个不能算是很熟悉的人聊聊天，也感觉很好。而叶纯新因为之前两个人的感情早就淡了，也挺久没有这样跟人好好聊过，所以一直到深夜，气氛都十分良好。
　　因为叶纯新第二天还要上班，所以高常林提议不如先回家。站起身来结账的时候，叶纯新竟然隐约的觉得有一点依依不舍，似乎尚未尽兴，还想一直坐在这里聊下去。
　　但毕竟都是成年人了，不可能任性，所以他也只是默默的收回老板找的钱，跟着高常林回去了。

　　第二天叶纯新一大早就出门，一直到下午下班才回来。打开房门的时候，高常林反常的没有走出来问一声。叶纯新有些奇怪的换好鞋走去客厅，才发现高常林围着厚厚的一床被子在那里看电视。
　　“回来了。”看见他走进来，高常林抬头问了一声。声音有点瓮。
　　叶纯新忙道：“怎么了？感冒了？”
　　高常林没什么精神似的靠在沙发上，哀声叹气的道：“人老了就这样。大概是昨天晚上穿得有点少。”然后又吹了一夜的冷风。
　　叶纯新有些紧张：“吃过药了？”
　　高常林指了指被丢在一旁的药盒子：“嗯。”
　　叶纯新立在那里，拼命的想应该做点什么。想了好半天，终于伸手去端高常林的水杯：“多喝点白水。”
　　高常林看着他端过来，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准备接。
　　叶纯新看了一眼他只穿了一层薄睡衣的手：“小心着凉。”然后，想也没想的道：“我喂你吧。”以前晏蒙生病的时候，他也经常喂他喝水，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把这话说出口了。但是说出来之后忽然才想到是不是不大妥当，端水杯的手一时便僵在了那里。
　　不知道高常林是不是看出了他的尴尬，若无其实的应了一声：“那谢谢你。”然后很自然的便将手缩回了被子里。
　　叶纯新看他态度自然，暗自松了一口气，端着水杯凑了过去。
　　但是，喂别人喝水这个动作，毕竟还是有些暧昧了。虽然两个人都极力的想用自然的态度来化解尴尬，可是真正进行这个动作的时候，都还是有些不自在。直到高常林匆匆的喝了小半口，然后示意叶纯新把杯子放回去了之后，两人才从这种微妙的不正常的状态里解脱出来。
　　“很难受吗？”叶纯新坐在高常林身边，看着高常林微皱的眉问。
　　“呃……”高常林细细的体会了一下全身的感觉：“就是有点头晕，嗓子不大舒服。”
　　“要看医生吗？”
　　“就这点小毛病？还是算了吧。我以前有一次胃痛去看医生，结果挂好了号之后好不容易轮上，医生看了我两眼，说小伙子吃什么药啊，慢慢等它自己好吧。”
　　叶纯新气愤道：“医生怎么能这样？”
　　高常林笑：“其实都是些小毛病，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纯新仍然觉得不平：“那也不应该啊。”
　　高常林抿了抿唇，然后咧开，露出牙齿来：“你认真得满可爱的。”
　　叶纯新怔了一下。明知道他这句话其实并不会带什么感情.色彩，但还是不大自然的别开了脸，心里面的感觉很是微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