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安魂曲》溋月之夜

6、风雨欲来（1）

　　大厅静悄悄的。
　　但有两个装着弹簧腿的小丑似乎不识相。
　　“她是谁啊？”
　　“堕天使沙利叶?莱瓦纳，月之天使，路西法的马子。”
　　“那她不是地狱王后吗？”
　　“不是，她是他马子，他们没结婚。”
　　“她来干嘛？”
　　“这儿好像是她家。”
　　“那安士白是什么？”
　　“是她的狗。”
　　“哦，那她要赶我们走吗？”
　　“应该是。”
　　他们声音很大，在巨大的厅堂中回响着。
　　沙利叶从“路西法的马子”那里就挂上了微笑，她的手攥紧成拳头：“说完了吗？”
　　她摆摆手，一阵惨白的大火呼啸而过，随着惨叫和尖啸，两个小丑站的地方只剩下了一摊灰烬。
　　“剩下的人，是自己走还是要我送回地狱？后者的话，我的手段可不怎么温柔。”
　　众人齐齐沉默鞠躬，然后接二连三地原地消失了。不久大厅就只剩下一片狼籍。
　　沙利叶吹了声口哨。
　　一个穿着17世纪款式的红黑两色丝绒外套的男人这时从后面奔出来：“女王！主子！您可回来了！”
　　“你看着可不像期盼我回来的样子，安士白。”
　　这是一个皮肤白得发光的男人，五官俊美，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精明狡诈，一头黑发梳成油光水滑的背头。他戴着突尼斯软帽，垂下的丝带上吊着和钻石，衣服上镶着层层叠叠的绉领和雕花的金纽扣，鞋子是上等的小山羊皮尖头鞋，鞋尖是大颗珍珠。这一身缝合怪一样的打扮华丽又滑稽，古怪又迷人，正如他的个性。
　　“女王，您可错怪我了呀女王。”他连滚带爬地去亲吻沙利叶的皮鞋，“自从您死后，我茶不饮饭不思——”
　　沙利叶指指长桌，上面堆着开封的巴黎之花香槟酒、吃剩香橙鸭和整头烤乳猪，猪头嘴里还叼着啃剩的半个苹果。
　　安士白面不改色地接着说：“我茶不饮饭不思。阿撒兹勒？他是挺能打的，我承认，但他没有脑子。桑杨沙？他对您忠心耿耿，但是死板的很。只有我，主子，我智勇双全，我为您东奔西走——我甚至想过去求陛下——”
　　“上次你见到路西法好像直接吐了。”
　　“那是意外，意外！他身上的硫磺味儿太冲了，天知道您怎么憋着那股味儿跟他□□。”
　　“嗯。”沙利叶懒洋洋地说，“继续。”
　　“我四处奔波搜集信息。我走遍了各个神系的地盘，埃及、凯尔特、北欧、印第安全都留下了我的足迹——”
　　“那你搜集到了什么呢？”
　　“一无所获，我的女王，他们都说没什么能拯救一位死亡的天使。但我不相信。您瞧，您这不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吗——！”
　　沙利叶突然抬起手，安士白以为她要打他，迅速敏捷地要弯腰闪躲，但是她只是摸了摸他的头。
　　“不错，”她用慵懒的语调说，“虽然你还是满嘴瞎话，但你至少不再指着我会相信了。我不喜欢把我当傻子的人。”
　　安士白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
　　“听您吩咐，女王。”他说。
　　“那么，您需要什么呢？我的女王。”
　　“亚拉基尔和雷米尔在路上了。”
　　“什么，这么快？”安士白若有所思地捋着自己那两撇精心修剪的小胡子，“那您计划怎么办？”
　　沙利叶眯了眯眼睛，答非所问：“以撒最近出了什么事吗？”
　　“您指什么？”
　　“都市怪谈一类的。什么连环杀手、床垫里的尸体、下水道的鳄鱼？”
　　“还真有。您怎么知道的？”安士白眨眨眼睛，一丝狡黠浮上面庞，“您知道最近以撒的大学生中流行一个仪式吗？”
　　“什么仪式？”
　　“在厕所对着镜子大喊三声‘我信仰玛丽?普林斯’就能召唤一个女巫，她能实现你的任何愿望。他们是这么说的。有意思的是，举行这个仪式的学生大多都在不久后死于非命。”
　　“经典的地狱伎俩。”
　　“您有猜测了？”
　　“给我一张地图，标出所有举行过这个召唤仪式的地点。”
　　“这倒是不难。”安士白拉开抽屉，开始东翻西找，“可是我不明白您要干什么。亚拉基尔随时要把您带回地狱，雷米尔想直接要了您的命，我们难道不应该备战？”
　　“我已经在备战了。我刚刚复活，不适合跟他们俩硬碰硬。我们要通过别的方式解决，现在我需要筹码。”
　　“一个女巫？她能给您什么筹码？”
　　“哦，不不不，这可不是什么货真价实的女巫。女巫向来需要契约者活着为他们做事。”沙利叶点燃了一根女士香烟，“安士白？”
　　“在，女王。”
　　“你知道这个玛丽?普林斯是谁吗？”
　　“不知道，女王。”
　　“我去会会她，你去□□。”
　　“□□？”
　　“被从地狱驱赶到凡间的恶魔的驻扎地，路西法因为种种原因不允许他们呆在地狱，但也不许他们在凡间胡作非为。他们不被允许离开那个岛。位于凶险的金恩加格水道附近，连擅长航海的北欧人都害怕这条水道。但1508年它还是被凡人约翰内斯?勒伊斯发现过，自此之后路西法关闭了凡间通往那里的通道。”
　　“那我要怎么去呢，女王？”
　　“你从地狱去。回地狱和桑杨沙会和，我会告诉你道路的。”
　　“遵命，女王。”
　　沙利叶饶有兴趣地挑起眉毛：“你居然没问我为什么不跟亚拉基尔回去？”
　　“我？我不同于桑杨沙那个白痴。我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安士白把一张画着标记的羊皮纸地图递给她，“给您，女王。”
　　“好好睡一觉吧，安士白。明天就要开工了。”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