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钟蝶》沙窦shadow

3、三：不速之客

　　“近日我看街头有了官兵三两巡视，我们是不是该早日回去了？”拱桥翠柳，洛凝伏在桥边，看那水上平平划去的矮篷小舟。她同自己身边叼着柳叶的任渊说道:“你说，会是因为前晚咱们在墨家的事惊动了他们吗?”
　　“墨家就算是政客世家,也不至于让官府大动干戈到这周围各城来巡视，更不会追到瑶城来。”任渊满是不在乎的语气,“再说，好几次我们都与巡兵照面了，不也没事发生吗。”
　　洛凝微微颔首，不否定，也不附和。
　　“如果他们不是为了监视什么的话，就是在寻找什么。”
　　任渊看着洛凝若有所思的样子，吐了柳叶,语气欢快:“那，现在咱们就回莽山吧。”
　　其实洛凝说对了。自从在茶馆见到携有紫蝶图案荷包的女子，君书影就让官府加强了巡视力度，但凡遇见有长生教记号的可疑人物，一律捉拿是问。而当日，他亦趋马到莽山边界，慰问宗攻良的卫队。
　　莽山与朝廷的矛盾已经持续了近七年，去年，年轻有为的宗政阳二十一岁就被派向莽山边界, 带兵对抗长生教的教徒。说是对抗，但从未起过大冲突，因那莽山不以军队为主,而精通游击刺杀之法,故宗政阳的主要任务是守住城与山的交界，及时通报情况，保卫瑶城的安全。
　　君书影下得马来,帐前，一身戎装的宗政阳已带着部分属下跪地抱拳，施礼候着他了。君书影亲自上前扶起宗政阳，拍了拍他的肩膀。
　　比起浴血多年征战在外的墨随之，眼前的少年显然要稚嫩许多，但君书影深知他的可靠——在宗政阳执符之前，莽山的刺客或毒师在四周城内层出不穷，甚至有人扛着长生教的紫蝶旗帜在民间传教，城外的正面冲突总掠去过千百条人命，而现在,过路行人已可安然地遥望莽山地区村寨中升起的缕缕炊烟了。
　　宗政阳将君书影请入帐中，天边划过一道受风推送而远荡的流云，掠过风景宜人的莽山。
　　“任渊，别走大路。”
　　被洛凝叫住，任渊将内心不快摆在脸上。
　　走小路，偏僻难行;走商路，会遇上宗政阳的队伍，过往行人需受审查方可通过。洛凝不打算冒这个险。
　　“没事的，咱们手无血刃，他们查不出来。”
　　“休闹。”
　　任渊摊摊手，跟着洛凝上了山路。他们并非青梅竹马，但也是青年的好友。洛凝交人恰到好处，总是留有余地，唯独与任渊最熟。洛凝成年礼上，任渊为她放飞一坛药蝶作为礼物，虽然造成了惨烈的失败就是了。与洛凝不同，任渊也是在长生教长老们手下学习长大 ，却并不擅长炼育毒兽，而是对练刀更感兴趣些。
　　二人穿梭于崎岖难行的山路之间，运轻功先后跃了起来。任渊看着眼前洛凝由风撩起的衣摆，不作声地笑了一下。
　　“任渊。”
　　“怎么?”
　　听见洛凝忽然唤起自己，任渊脚步顿了一下，复又追赶上去。
　　“长老说，两个月后要攻瑶城。”洛凝的声音如清风不疾不徐，平缓得像是刻意将个人的情绪拉扯成一条直线一般。
　　“是啊，不是前日才说的么。”任渊应道，“将由祭毒师大人和新任蛊司主持，毒蝗也已经在养着了。”
　　“这一任的蛊司还没有人选，如此一来，是快要决定人选的时候了吧。”
　　“要看各位长老的意思啦。”任渊撇了撇嘴，忽而眼前剑光一闪，一直跟在洛凝身边的那只黄蝶被人斩断了，枯叶似的轻薄翅膀在空中化为了碎片。
　　“洛凝!”
　　一声冷兵相接的脆响。
　　虽然在不速之客挺剑而来之前，洛凝及时提剑相迎，但由于着实匆忙用力不慎，毫秒之前，洛凝手中青柳长剑应声而断!飞射出去的剑刃擦破她的肩头，而来人的利刃紧跟着又猛逼而来。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任渊拽开洛凝，抽刀直上，格开刺客的剑刃，闯入二人之间。
　　洛凝不顾肩头伤口渗出鲜血染红衣襟,闪至任渊身后。任渊自小练刀，身为刀客，常佩一双长刀交于腰间，她便抽出任渊的另一把佩刀拦在身前，权以防身。
　　刺客扣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面目。洛凝猜想对方必定是知晓自己与任渊的身份才来的，只是不知，派他来的是何人。
　　“该不会，墨府……？”
　　任渊话音未落，刺客举剑直向任渊面门而来。洛凝抖腕，从任渊肩头送出刀去，泠然一响，为任渊化解性命之危。“别忪懈!”
　　一触即发。那刺客身形高大，剑法鬼魅,对付洛凝与任渊二人游刃有余一般，虽不曾占上风，但亦不显落后，双刀攻势如风如雨,他也应对从容。乍然，突如其来的一镖，从任渊的防御空隙中穿过，正中洛凝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