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升空飞行》夙更生

20、措手

　　windyF酒吧二楼，楚一和东果他们聊得正开心，服务生走过来轻拍他的肩膀。他歉意地抬手：“哥几个儿吃好喝好啊，有人找我，我先过去一趟。”
　　东果几人摆摆手，并不在意，让他赶紧去忙。
　　“怎么了？”走远后，楚一收起笑脸，严肃地看着喊他的服务生。
　　后者苦着脸：“好像有客人在包厢里打起来了。没引起别人注意，是二子从监控里看到摔门出来的人脸上挂着彩。他看出这人是老板您认识的，就让我赶紧来跟您说一声。”
　　楚一瞪他：“这话说的，我不认识不跟我说呗？”
　　服务者哽住：“肯定也跟您说啊，但是老板，这好像不是重点？”
　　“行吧，我认识的那个人是谁？”他放下袖子，两人向包厢走着，服务生回答道：“是茶走走的小柳。”
　　“哎呦，”楚一冷嘲道，“咱们这多大的庙啊，居然把这尊大佛招来了。包厢里的其他人知道是谁吗？”
　　服务生老实地摇头：“不清楚，包厢是小柳预定的，咱们没有其他人的信息。”
　　楚一明白情况后，挥手让服务生回去忙他的。他走到包厢门口敲门：“哈喽？打扰一下。”
　　房间内传来一道声音：“烦，滚开。”
　　哦，这声音楚一熟啊。
　　那他就不客气了。
　　楚一推门进去，就见他的老熟人沈卓先生，正坐在最里面的沙发上喝着闷酒，脸上的表情非常乌云密布。
　　屋内关着灯，却不是非常暗。整间屋子的光线都来源于楼下舞池，最外面的墙是一整面特制钢化玻璃，像单面镜一样，可以看到外面，但外面看不到里面。
　　沈卓抬起眼皮瞥他一眼，不耐烦地移开视线。看到对方这副德行，楚一抚掌惊叹：“妈耶，感谢这位别人家的主唱，如此糟蹋自己的嗓子，给其他优秀的乐手腾地方。”
　　“没说不欢迎你进来么，你也挺自信，一直不知道自己这么讨人嫌。”沈卓不惯着他，嘲讽同样信手拈来。
　　楚一没皮没脸地笑：“这话我也送给你。”
　　他避开地上的瓶瓶罐罐，挑了个看起来还挺整洁的地方坐下来，一脸嫌弃地看着沈卓：“你说说你，我们就在外面，你自己在屋里待得挺消停啊。屁都不放一个，也不说出去和东果他们打打招呼。”
　　沈卓继续喝酒：“有什么招呼可打的，我又不想凑你们的热闹。”
　　“也是，毕竟灼卫的主唱一直都是一匹孤狼么。”楚一看了眼窗外，舞台上正好有一支乐队唱着歌。
　　他又看向沈卓：“不过你怎么又和小柳掺和到一起了？别跟我说，你家老爷子回心转意了？”
　　作为老相识，并且一向看对方不怎么顺眼，楚一这人自然要把他查个底朝天。结果不查不知道，没想到啊，他和沈卓不愧相看两生厌，他俩的背景故事居然还有那么点相似。
　　不过对方没有他幸运就是了。
　　同样家世显赫，同样放着家业不继承，选择了乐队这条路。楚一虽说没得到过家里的全力支持吧，也没像沈卓一样被撵出家门。
　　好在，对方只是被父亲这一方断绝了资金链，母亲那边多少还会帮衬一些，不然沈卓的日子会更难过。
　　这也是他没办法真的反感对方的原因。
　　沈卓性格确实不怎么好，但是本质不坏，甚至可以说很正能量一人了。
　　“目前还没有，但是快了。”沈卓讽刺地笑道，“这个时候知道想起我了，看我那几个兄弟实在扶不上墙，老沈着急哟。”
　　楚一给自己开了瓶酒，说道：“合着你最近和小柳走这么近，真是在气你家老爷子？”
　　沈卓侧着身看他，明灭灯光下的表情些许晦涩：“别把我说的这么幼稚，我只是单纯郁闷，想喝喝酒解千愁罢了。”
　　除了眠海主音吉他的身份，同时楚一也是个商人。他举起酒瓶遥遥和沈卓碰了下，话挑明的说：“你傻不傻的我不知道，我可不傻。他们刘家眼馋你们沈家多少年了，你都不带怕一下刘旻给你设套的？”
　　刘旻是小柳的真名。他们家族和沈卓家往上数两代是一家人，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两家分了家，刘旻是刘家独子，不瞎的都知道他肯定不是接班人的好料。现在刘家又开始想攀着沈家了，沈卓他爸也不是真的傻，大事上都防得严实。
　　扯远了，不整那些乱七八糟的，就说当下。
　　“作为多年的老对头，我得提点一句啊，”楚一苦口婆心，“离刘旻远点，这人真挺没下限的，你把人想得没那么坏，可实际上人家估摸着比你想得坏多了。”
　　沈卓突然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揍刘旻吗？他说，既然我那么喜欢封笛，为什么不考虑先把人给睡了呢。睡姑娘多简单，几杯酒的事。”
　　楚一脸瞬间黑了：“这傻逼很有想法啊。你怎么不顺便打断他第三条腿？”
　　刘旻的原话更难听，但沈卓没心情跟楚一逐句复述。
　　没等他再说什么，对方突然阴沉着脸看着他：“你别跟我说你真有这想法啊。”
　　信不信今天他楚一让沈卓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沈卓像看智障一样看着楚一，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他了。
　　不过后者也不怎么在意他想说什么就是了。楚一最听不得有人打封笛和余生的主意，他打开手机，冷笑道：“行吧，看来是老天爷让我为民除害啊。”
　　沈卓大概能猜出他要干什么，低头解锁手机：“正好，我这也有点东西，发你了。如果有需要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可以随时让封笛联系我。”
　　楚一呵呵一笑：“谢谢了啊，不过你放心吧，我肯定会亲自叨扰你的。至于我们笛子，你还是趁早死心。”
　　“我不明白，”沈卓皱起眉，“封笛不喜欢我也就罢了，你对我怎么总有这么大敌意？”
　　“你这个人吧，我怎么说你好，”楚一叹气，“说你有自知之明吧，也不是很有。说你没有吧，你还真有点。”
　　他暂时放下手机，语重心长：“我看你不顺眼的原因很简单啊。首先，对笛子有想法的男人我轻易看不顺眼。其次，就是咱俩气场真的不太合。最后，说的跟你对我没敌意似的。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此时我们有了共同的敌人，你也被笛子拒绝了，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自古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此时他和沈卓就是可好的朋友。
　　沈卓就当自己信了楚一的邪，微微耸肩，不说话了。

　　封笛安逸地窝在家里养病，过了几天才意识到萌乐最新一期已经开播了。
　　平时一般都是余生楚一拉着她一起看这个综艺，此时一人回归了幸福家庭，另一人估计正在和不知道哪个乐队的朋友们泡吧聊天吹牛哔。
　　总之，只剩下她一个人带着三只小猫咪。
　　“来吧六味地黄丸，陪我开个直播。”左右也没什么事做，封笛揉捏了一圈小猫咪们，把沙发椅挪到电脑桌前，调整了一下桌子的高度和摄像头的位置后，就点开了直播软件。
　　和往常一样，丸子乖巧地窝在她怀里，六味和地黄就在边上猫着。
　　打开视频软件的间隙，封笛扫了几眼直播间的观看人数，有点惊讶。这场直播开的随意，她没专门发公告之类的，没想到观看人数增涨的这么快。
　　说起来，自打参加萌乐以后，他们三个不论是单独还是一起直播的时候，人气都比之前高了不少。
　　“大家好啊，今天和大家一起看看最新一期的《萌芽的乐队》。郑重声明，以下你们会听到的都是我个人观点啊，如有冒犯，就当我会道歉吧。”她边说着边打开萌乐的视频，习惯地关闭节目弹幕。
　　每次在屏幕上看到镜头里非表演时的自己，她都会觉得有些别扭，这么看着自己的感觉总是怪怪的。
　　等看到她和邹邹、空在一起的画面时，封笛松了口气，感谢节目组没有放她们的对话。
　　直播弹幕都是“漂亮姐姐们我可以”“请放开那位笛子让我来”“我笛真滴好看！”，她轻咳：“那什么，大家多关注我们的表演哈。”
　　北方水果和zip这一组上场时，她没忍住，一开口就是浓浓的柠檬气息：“这个主题真的是我的菜。都怪楚一，要不然我们就可以唱远方了。”
　　“我感觉没人不喜欢东果他们吧，”安静地再次听完两支乐队的表演，封笛才开口说道，“北方水果真的特别棒，性格啊唱歌的，都可好了。哦，顺便，你们的帅一已经计划要和人家约饭了，从废墟那移情别恋指日可待。”
　　快播到他们和灼卫的时候，封笛小心建议道：“要不咱们先跳过这一块，直接看下一组？”
　　粉丝A：刚才是谁说要关注表演的？有节目不看岂有此理！
　　粉丝B：就是就是！
　　于是，等大家继续看下去，封笛忐忑地发现大家的弹幕和她想象的有点出入。
　　粉丝C：终于等到！看这次谁还敢再说我们笛子！
　　粉丝D：扬眉吐气！我们笛子棒棒的！
　　粉丝E：这波改编好神仙，爱了爱了！
　　“不是，”封笛看懵了，“谁说我啥了？”
　　这背后怎么好像还有故事呢？
　　粉丝们就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告状，什么这个乐队的人说她装高冷是个男人婆，那个乐队说眠海风格单调没意思。这么看下来，封笛哭笑不得：“行了啊小可爱们，咱们不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争论啊，没必要。我们就是这么优秀，他们看不惯的话可以找我们battle。”
　　“有和他们线上对呛的时间，不如多听听我们的歌。”她抱起丸子，“来，看看我们可爱的丸子。”
　　丸子很配合地看着摄像头，是一只没有感情的卖萌机器了。
　　“来，我们继续看啊。”封笛重新抱好丸子，让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回综艺上，“灼卫改的真的不错，可惜了，我们太强。真是不好意思，承让，承让。”
　　她脸上倒是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很自信的样子。粉丝们闭眼夸，丝毫不担心她骄傲。
　　“他们很有个性，”看着直播观众的弹幕，夸灼卫帅的唱歌够刺激的言论很多，她点头表示同意，“这次PK赛上，作为我们旗鼓相当的对手，灼卫的能力不用我多说了吧。和北方水果比？不，这俩不能这么比，虽说都是朋克但是真挺不一样的。他们俩都很强就是了，我敢说你们也挑不出来更喜欢的吧。”
　　大家纷纷默契地发送“北方水果”或者“灼卫”，毫不留情地打了封笛的脸。先不管大家是不是真心的，她哽住了：“我不是你们最喜欢的小笛子了是吗，我不要面子的啊。”
　　粉丝F：直接说你自己是端水大师好了。
　　“这位朋友，”封笛直接点名，“那你说你更喜欢我们谁？”
　　粉丝F：还用说了，当然是你们啦！么么哒~
　　“就当我信了吧。来，我们继续看啊。”封笛不再和粉丝们打哈哈，和大家一起继续认真看节目。
　　萌乐播放到他们和嘉宾们互动结束的时候，有些弹幕引起了她的兴趣。她把视频暂停：“等一下哈，我去倒杯水，回来跟大家唠一唠。”
　　封笛把丸子放到椅子上，趿拉着毛绒拖鞋给自己端了个水壶过来。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直播弹幕上都在讨论他们之前说的话。
　　“怎么回事，”封笛捧着水杯，看了一会儿大家的话，很不开心，“为什么你们在讨论楚一？说好的我和余生才是你们最喜欢的呢。”
　　粉丝G：帅一是队里地位最低的石锤了。
　　粉丝H：莫气莫气，最爱的当然是你啦。这不是生哥和你多少都说了几句，帅一啥台词也没有嘛，关心一下，担心他哭鼻子。
　　看到这位粉丝的话，封笛想了想，确实有道理。她喝了口温水，追忆道：“也行，那我今天就跟大家唠几句楚一。他吧，是大二的时候转行开始专业学的音乐。
　　楚一之前是表演系的，可能是觉得自己那张脸和演技实在是混不下去，再加上确实有那么点音乐天赋和学习乐器的经历，于是就来了我们系，和余生一个班。”
　　又看了一会儿弹幕，封笛继续说道：“嗯，他确实属于偏天赋型的乐手，而且交际花属性也点满了，转到余生他们班不久就和大家打成了一片，场面非常热闹。
　　问我余生和楚一谁吉他弹得更好？你问我，那答案肯定是余生了。当年是因为冯衫姐觉得余生声音更好，楚一吉他还凑合，所以我们队内的位置安排才是这样。”
　　粉丝I：听说帅一会去学吉他是因为衫姐？
　　粉丝J：其实我们有点关心帅一的感情生活……
　　封笛继续喝水，看到这些弹幕后眉梢微挑：“这些你们自己问他吧。好了，我们继续下一话题，下面来聊聊我当反面教材的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