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零叙

3、再特别也不过只是一个新朋友

　　马群耀脚边立着装满参考书的行李箱，与林祎凯约定在咖啡厅见面，他已经到了有十分钟了林祎凯还没到，马群耀无聊得掏出手机给赵思发消息。

　　马群耀——我去给林祎凯补习了

　　赵思——要好好帮朋友通过考试哦

　　马群耀——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赵思——分数还是不够理想，估计下个月还要再考一次

　　马群耀——需不需要帅哥给你补习？哈哈哈哈

　　赵思——不用啦，我还是更习惯自己学习。

　　马群耀放下手机，叹了口气，看来他脱离单身的日子又要延期了。

　　林祎凯像女生约会一样姗姗来迟，慢条斯理地拉开凳子坐到马群耀对面。

　　“你来了。”马群耀说着，掏出包里的平板。

　　一道题还没看完，林祎凯就对他说：“我饿了，我们应该去找点东西吃。”

　　马群耀张了张嘴，到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把平板重新塞回了包里。

　　“那先吃饭去吧。”

　　“这是什么？”林祎凯指着马群耀凳子旁的行李箱。

　　“我用不上的参考书，给你的。”马群耀拉开拉杆，“你开车来的吗？先放你车上吧。”

　　林祎凯视线在马群耀脸上停留了两秒，点了下头，“嗯。”

　　吃完饭，林祎凯又有其他事情先走了，马群耀搭着哥哥的车回家，跟他二哥抱怨个不停。

　　“叫我出来补习，光吃饭了，吃完了就跟我说跟朋友有约，结果根本就没学习。你说他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下个月就要考试了还不紧不慢地，心思根本就没放在学习上啊！这么下去怎么可能考得好嘛？吃饭时候还一直用手机聊天，真的是……”

　　二哥左耳进右耳出，一句都没听进去。

　　“哥，你有没有听我讲啊？”

　　“听了听了。”二哥敷衍道：“你挺喜欢你这个新朋友的啊？对他的事这么上心？”

　　“我没有！”马群耀声音高了八度，“我只是看不惯他那种态度！一天到晚都懒懒散散的。”

　　二哥一个劲点头同意，“我知道你看不惯，但已经答应了补习的事情，还是要尽可能地帮他吧。”

　　“我当然会尽全力帮他。”马群耀说。

　　林祎凯伸手摸到手机关掉闹钟，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四点半。

　　林祎凯坐起来，伸手捞起昨晚被扔在地上的衣服套在身上。

　　李峰眯起眼，一把抓住林祎凯的手腕，“你要去哪？”

　　“我最近应该不会来找你了，复习的时间不够，想我就给我打电话。”

　　“哦，好。”李峰松开手，翻了个身。

　　林祎凯突然皱起眉，一根长发在纯白的被单上格外刺眼。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恋人背叛。

　　林祎凯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李峰的手机，用指纹解了锁，随意翻了翻他的聊天记录。李峰是个谨慎的聪明人，知道他会看，所以根本什么都不会留下。

　　跟李峰聊天的人不少，林祎凯的头像被挤到了列表靠后的位置，有的甚至是在林祎凯睡着的时候回复的。

　　让林祎凯难过的是李峰从没跟朋友提起过他，他的动态中也没有过一丝林祎凯存在的痕迹。

　　林祎凯把李峰的手机放回原位，拿起自己的包离开了了李峰的公寓。

　　林祎凯拖着行李箱打开门，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妈妈回过头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林祎凯过去坐。

　　“你在谈恋爱吗？”妈妈直接问道。

　　林祎凯放下包，“嗯”了一声。

　　“你总在外面玩妈妈偶尔也会想你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把对象带回家里也可以的，你知道我跟你爸爸不会干涉你谈恋爱的问题。”

　　林祎凯咬了咬嘴唇，说：“妈妈，如果……”

　　门铃声打断了林祎凯。

　　“是谁啊？”

　　林祎凯站起来，“我约了朋友一起学习。”

　　林祎凯去打开门，马群耀一进门与林妈妈打了个照面，马群耀有礼貌地向林妈妈问好，“阿姨好。”

　　林妈妈对这个笑容阳光的男孩子印象很好，她看得出这个男孩子身上有种跟林祎凯的其他朋友截然不同的东西。

　　“来了就把这当自己家，我不打扰你们学习了。”

　　林妈妈想把林祎凯带回来的行李箱挪开，马群耀马上说：“阿姨您不用管，一会儿我来搬，那里面都是书，很重的。”

　　“你的书一般放在哪？”马群耀问林祎凯。

　　“三楼，跟我走。”林祎凯先上了楼梯，“这边。”

　　马群耀拎起行李箱跟在林祎凯身后，

　　林妈妈看着林祎凯与马群耀一前一后上了楼，对于林祎凯没说出口的那句话，心底隐隐了某种预感。

　　马群耀发现林祎凯是一个让他完全摸不透的人。

　　昨天的林祎凯还是他印象中那个随意懒散的模样，今天的林祎凯让他认识到了一个人的专注力能够到达什么样的境界。

　　林祎凯是那种要么不认真，如果认真起来就投入百分之百的努力。

　　马群耀怀里抱着狗狗，抬眸就见到林祎凯坐在桌前。林祎凯垂眸书写时的模样有种动人心魂的温柔，似是一阵沁人心脾的风轻轻拂过皮肤，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格外静谧美好。

　　马群耀的嘴唇微张，视线凝固在林祎凯身上。

　　林祎凯身上总有让他意想不到的东西，他总是在不断的颠覆马群耀对他一开始的印象。

　　手机铃声猛地将马群耀的思绪拉回现实。

　　马群耀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别开了视线。林祎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接了电话。

　　“喂？”

　　“我想你了，想见你。”李峰说。

　　“我现在没时间，等考完试再说吧。”

　　“那还要一个月呢，你是不是跟别人在一起？”

　　“我在复习。”

　　“你说过有人会给你补习的，是跟那个朋友在一起吗？”

　　林祎凯瞥了一眼马群耀，“是。”

　　“为什么让他给你补习，却不让我给你补习？”

　　林祎凯拧起眉，“你说过了，我跟你在一起没办法专注。”

　　“难道跟他就可以了吗？”李峰有些生气。

　　“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聊。”林祎凯直接挂断李峰了电话。

　　马群耀看着林祎凯，心道这是跟对象吵架了吧？但林祎凯脸上看不出一丝生气，平静得不可思议，下一秒就又开始看书了。

　　马群耀没有说话，屋里静悄悄的，他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林祎凯居然比他先有对象！

　　马群耀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开始作祟，他下定决心要多跟赵思聊天。

　　马群耀并没有兴趣八卦林祎凯的感情问题，林祎凯每次开口就是问他自己不懂的地方，他解答之后很少干扰林祎凯。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马群耀才说：“我该回家了。”

　　“你明天什么时候来？”

　　“还这个时间吧，要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

　　“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家离这有四十多公里呢，你还是把时间花在学习上吧。”

　　听到四十多公里，林祎凯暗暗惊讶了一下，“你今天怎么过来的？”

　　“打车呗。”

　　林祎凯站起来，一手搭着马群耀的肩膀，“我送你回去。”

　　“都说不用了。”

　　林祎凯看着马群耀笑了起来，“我又没说每次都送你。”

　　“你今天……你还好吧？”

　　林祎凯的漫不经心地说：“为什么这么问？我很好啊。”

　　马群耀转过头看着林祎凯，“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不是故意要听的，只是……”

　　“哦，那个啊。”林祎凯打断马群耀，“没什么的。”

　　马群耀本来只是怕林祎凯心情波动影响学习，但林祎凯却会错了意。

　　“这件事只有几个很要好的朋友知道，请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林祎凯踩下刹车，侧头看着马群耀。

　　“可以吗？”

　　马群耀看着林祎凯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的大眼睛，突然发觉林祎凯这双眼睛真是漂亮得不可思议。

　　马群耀向他点点头，“可以。”

　　林祎凯长舒了一口气，“谢了。”

　　其实马群耀根本不知道林祎凯说的是什么意思，直到他回家之后，他在刷动态的时候发现林祎凯对他开放了新的权限。

　　在看到林祎凯隐藏的动态后，马群耀猛地坐直了身体。

　　林祎凯一周前发了一张校服领带的照片，配文是——就是你们想的那样，这是我对象的哈哈哈哈

　　其实，对于林祎凯的对象是男孩子这件事，马群耀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喜欢谁，跟谁在一起都是林祎凯的事情，跟他没什么关系。

　　林祎凯备考时谢绝了所有朋友一起出去玩的邀约，他几乎每天都跟马群耀在一起，除了上学不在一起，他们补习班也在一起，去公司也在一起，回家之后马群耀也会来他家或者两个人约去外面学习，那段日子他们几乎形影不离。

　　这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去了解彼此，而且他们都没想过会成为彼此最亲密的朋友。

　　他们的想法总是不约而同，就连口味都惊人的相似，以至于马群耀不需要花费太多心思去让林祎凯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一件事，也无需费力去迎合彼此的喜好，因为他们之中一个人喜欢的，往往对方也喜欢。

　　林祎凯清楚自己与马群耀的脾性截然不同，但马群耀却能够理解他每一个想法，林祎凯从没在跟谁相处时感到如此的自在。

　　马群耀健谈，林祎凯不愿多说，倒乐得做他的聆听者。马群耀阳光开朗，像是个开心果，总能给林祎凯带来无穷无尽的快乐。

　　林祎凯看着马群耀傻笑的样子，突然说：“你好像狗狗啊。”

　　马群耀笑得更欢了，把博美举到面前，对林祎凯说：“你是说我像狗狗一样可爱吗？”

　　林祎凯伸出手在马群耀的头发上一顿揉搓，“可爱。”

　　马群耀手里还抱着狗狗，腾不出手来，只能摇晃着头躲避着林祎凯的手，连声说：“别闹，别闹。”

　　林祎凯见马群耀挣扎，玩的更欢了，两只手都胡乱地揉搓着马群耀的头跟脸。

　　“哈哈哈哈哈，像狗狗一样。”林祎凯笑得开怀，马群耀放下狗，两手按着林祎凯的两颊，剧烈地摇晃着。

　　“哈哈哈哈哈。”林祎凯被晃得头晕仍旧笑个不停。

　　林妈妈端着切好的水果一上楼就看到小客厅里面的两个人互相抓着对方的头闹得正疯。

　　林妈妈忍俊不禁，马群耀跟林祎凯却在看到她的时候马上不好意思地放下了手，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故作正经地坐回沙发。

　　林妈妈放下水果，“书看累了玩玩没什么，吃点水果，我走了。”

　　林妈妈刚下楼梯，林祎凯立马又把魔爪伸向了马群耀的脑袋，马群耀不甘示弱，两个人又闹成了一团。

　　笑声从林妈妈脑后传来，林妈妈笑着摇了摇头。

　　林祎凯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林祎凯满眼都是马群耀的笑，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接着一个弹出的消息提示。

　　反倒是马群耀先注意到，放开了林祎凯，“你手机在震动。”

　　“啊？”林祎凯两颊被马群耀揉搓的通红，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马群耀。

　　“手机。”马群耀又说了一遍。

　　“哦。”林祎凯才转过头，拿起手机。

　　马群耀瞥了一眼林祎凯的锁屏，是一张小指牵着红线的图片，红线延伸到屏幕边缘，明显红线的另一端在其他人的手机上。

　　林祎凯看着手机，皱起眉。

　　“怎么了？”马群耀敏锐地察觉到林祎凯的不悦。

　　林祎凯打了几个字，锁上了屏幕。

　　“他问我为什么要送蛋糕。”

　　马群耀有些纳闷，“什么蛋糕？”

　　林祎凯突然转过头，看着马群耀，“还能什么蛋糕？”

　　马群耀嘴唇微张，避开林祎凯的目光，“原来是你啊。”

　　“除了我还能有谁，公司里就我们俩最熟，难不成我要端到你面前你才知道是我送的吗？”林祎凯说出口才发现自己语气有些冲。

　　林祎凯深吸了一口气，又说：“没什么的，我对所有朋友都这样。”说完就拿着手机进了卧室，反手关上了门。

　　马群耀的脸因为林祎凯的最后一句话霎时沉了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但就是不想跟其他人一样。

　　林祎凯含着怒气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

　　“如果你想要的是一段开放关系，就不要让我成为你的阻碍，你不要来干涉我的生活，我也不会干涉你的，你自己决定吧。”

　　林祎凯放下手机，深深呼出一口气，他最近的心思确实没放在李峰身上，跟马群耀在一起的时候那种单纯的快乐让他几乎忘记了李峰的存在。

　　林祎凯比谁都清楚，谁都可以，唯独马群耀不行。

　　马群耀喜欢女生，他知道的。

　　而李峰，至少是喜欢他的。

　　林祎凯打开门，马群耀站在他门口。

　　林祎凯几乎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马群耀。

　　马群耀有些错愕，林祎凯的手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分明是需要安慰的那个人，却好像是在安抚他一眼。

　　马群耀抬起手，有些不自在地抱住林祎凯的脊背，抬手按在林祎凯后脑，指腹温柔地摩挲着。

　　林祎凯低下头，嘴唇抵着马群耀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时间可以走的慢一点。

　　林祎凯还未感受到马群耀的体温，马群耀已经抓着他的肩膀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你怎么了？”马群耀问。

　　林祎凯眼眶发红，别开头，绕过马群耀，“没什么。”

　　马群耀跟在他身后，“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要憋在自己心里。”

　　林祎凯攥紧手掌又缓缓松开，转过身面对马群耀，“真的什么都可以说吗？”

　　马群耀点头，“当然，什么都可以。”

　　林祎凯垂下头，“真的没什么，我没什么可说的，我要继续复习了。”

　　“真的吗？”

　　“真的。”林祎凯看着马群耀拧着眉，脸上露出难得的严肃表情，扯起嘴角向他笑了笑，“真没什么，你相信我。”

　　“真的？”马群耀还是不相信。

　　林祎凯连答都懒得回答他了，只朝着他翻了个白眼，“你好唠叨啊，我要看书了。”

　　晚上马群耀回去之后，林祎凯翻着朋友们发来的消息，发现几乎都是询问他跟马群耀是怎么回事的。

　　林祎凯一条条回复。

　　——只是一个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