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尾声 归人如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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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人归，莺飞草长。
年节一过春又来，城头料峭寒梅斜倚枯枝盛开。
北征之战已过一年，草原战事将平，四境大军徐徐而退。
半月前，除夕刚过，孟黎便领着灵雀军离开了广宁，撤军那日，李司南驱马三十里，一路将孟氏兄妹二人送出了北关。
没过多久，唐和洛回了西州府。随之而去的是骁虎军数位女将，她们向西穿过层层叠叠的饮冰峡，向大漠而去。
紧接着，宋河也离开了广宁。
临走时，他在蔡昇墓前拜了又拜，独自饮完了半坛子女儿红，这才摇摇晃晃地骑上马，往东去了。
他是朝廷新任的苍狼军主帅。
在四境大军离去后，上离王庭传来了归降了消息。一时间，大俞上下轰然而动。
在一年前的那场混战中，与柘木儿新王结盟的图日西被李司南和原奉引上大卑山断石崖，长鹰铁骑堵住了图日西的退路，旁勒阿雅一族就此覆灭不再。
战火屠戮天地，血光染遍草原。
莫干立于穷途末路中发起反击，可却在节节败退中连失三座城池。到了立夏时，呼蒙府已成李司南的囊中之物。
在座下大将接连殒命，王庭贵族纷纷归降后，莫干立终于送出了自己的退位诏书。
年迈的国师耶木保带着当初柘木儿王从阿雅氏手中夺来的镇国大印来到了上离城门下，将那象征着草原王权的宝印交到了前来受降的李司南手中。
据说，在那一夜，巴尔耶兰部神女宫中燃起了熊熊大火，伫立于高台上的莫英神女在火中化为灰烬。
一个波澜壮阔的乱世结束了。
至此，千里辽原风平，万里江山浪静。有人说，这似乎是又一场百年盛世的开端。
这年盛夏时，北上受降的李司南骑着一匹西域白马回到了广宁，彼时那棵本要枯死的梧桐已然枝繁叶茂。
“快下来，快下来！”一直照顾宝珠母子的婆婆张氏在将军府别院中大声喊道。
一个半大小子爬在墙头，正要跃跃欲试跳去梧桐树的树干上，他晃荡着双腿，得意洋洋道：“张婆婆，我可从来没有摔着过！”
“你这个小泼猴，以前没摔着过，不代表这次不会摔着，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和……”
张婆婆的话还没说完，那半大小子便向前一跃，稳稳地落在了树干上。
“我是真的管不了你了！”张婆婆气得直跺脚，“老妇这就喊将军来训你！”
“婆婆……”那小子赶忙赔笑，“都是我不好，您可千万别去找将军。”
“为什么？”原奉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在廊下响起，他含笑道，“循儿，你是怕我吗？”
蔡循吓得一哆嗦，他脚下打滑，就要从树上跌下。
“诶呦！”张婆婆大叫道。
这种时刻，也只有原奉眼疾手快。他猛地一踩石凳，旋身向前一伸手，正好接住了摔下来的蔡循。
随后，咕咚一声，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将军，将军！”才福大惊失色，“将军，没有砸坏您吧？”
原奉一巴掌拍在了蔡循的脑袋上：“没有，我哪有那么脆？”
说着话，他拎起浑身沾满了草屑绒毛的男孩，指了指门外：“去，自己去讲武堂领罚。”
蔡循瘪了瘪嘴，垂头丧气地往外走。正巧这时，军中来人传信了，李司南回来了。
一月前，归降书送到了广宁。作为四境大军的主帅，李司南自然得动身北上，她本想带着原奉一起，可又怕途中生变故，好在去时回时都算平安。
听到这个消息，蔡循顿时高兴了起来，他知道，这样的好日子，原将军定是舍不得罚他的。
“披件披风吧，将军！”才福一路追到门口，对着原奉的背影喊道。
原奉充耳不闻，甩下了一众家将侍卫，绝尘而去。
眼下，李司南已行至骥北门外了。
和原奉一样，她把苏戎甩在了身后，一个人骑着耶木保送她的西域白马飞驰到了广宁府城下。
远远地，李司南看到了原奉。
“我有好事要告诉你！”李司南迎着风喊道。
原奉跳下马，接住了飞扑向自己的姑娘：“我也有好事要告诉你。”
“是吗？”李司南的脸颊有些泛红，“那你先说。”
原奉一扬眉：“孟沧和三空带着陛下回了京梁，张宰执送信来说，金宫已重建完备，想求殿下为匾额题词。”
“这算什么好事？”李司南小声道。
原奉笑了起来：“从前哪有公主为皇宫题词的先例？这是宰执专门为您请来的特例，宰执还说，要为殿下您选一个新封号。”
李司南勾起了嘴角：“那这就勉强算一件好事吧，可它远比不上我要告诉你的事。”
“你要告诉我什么？”原奉温声问道。
李司南双眼发亮，她献宝似地从怀里摸出了一枚小小的莫英花雕：“你看，这是什么？”
原奉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
“你看这花雕底座上刻着的苍鹰图腾，这是你父亲送给我父亲的莫英！”李司南欣喜道，“你知道我在上离王宫里找到它时有多惊讶吗？”
“莫英？”原奉接过那枚花雕，不解道，“这又代表了什么？”
“傻瓜，”李司南笑道，“这是原傅隋将军送给阿雅王的定亲礼，在我们鞑克，凡要婚娶，便得交换莫英花雕，待等新婚之日，男女双方花雕相配，才算良缘。”
“良缘？”原奉一怔。
“崇令，你知道吗？”李司南仰起脸，目光热烈赤诚，“很多年前，我在京梁长鹰将军府中曾找到过一枚刻着圆日图腾的莫英花雕，那是我们定亲的信物。”
原奉呼吸一颤，此时，他方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世间有太多命中注定，可这却是一个例外。
就像原奉的生死，就像李司南的交换。
“祂说，祂选定的人原本不是我，可是就算不是我，你我的缘分也早早地开始了，不是吗？”李司南吻上了原奉的脸颊。
原奉拥上李司南，淡淡地笑了：“也或许这世上根本没有神，从前种种，都不过是痴人说梦。”
“是啊，”李司南闭上了双眼，“都是痴人说梦。”
院中梧桐繁茂，树冠遮天蔽日。
细细密密的阳光斜出枝叶间，在庭下投上一片斑驳的阴影。
一枚小小的叶子随风落下，飘在了原奉的发丝间。他扬起头，看到了一只灵动的鹊鸟穿梭其中。
南风起时，鹊鸟展翅，飞向了遥远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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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67章 尾声 归人如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