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个仙尊渡情劫》执笔待醒

33、第33章

　　“闪开！闪开！”两名身骑双翼虎头兽的魔修低空掠过夜安城中央大道。街上行人、车驾见状纷纷退到道路两旁。随后，一队黑水士兵整齐划一地列队而过。

　　秦云横在陶儒沿街开设的裁缝铺二楼，不动声色地看着街上情况。

　　这几日，夜安城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街道上不时有黑水士兵经过。

　　陶儒送走来店挑选衣料的客人，上楼见秦云横正盯着窗外出神，于是小心翼翼上前道：“公子，刚收到消息，尊君厉峰不日将会来夜安城检阅魔骑军。属下猜测，此举怕是为了警告驻扎在边境的幽都破天军。”

　　“来夜安城？”秦云横转身看向陶儒，“为什么不去混元城？混元城不是离边境更近？”

　　陶儒笑着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这混元城不过是黑水女尊一私生女领着一帮混血贱民在边境三不管地带建的容身之所。那里又穷又乱，魔界权贵根本没当回事儿。”

　　谈话间，又有一队两三百人的骑兵打街面经过。

　　陶儒随即道：“这些骑兵就是魔骑军。原先不过只是厉家的私兵，后因跟随家主厉峰在梦卿罗夺位过程中立下汗马功劳，被梦卿罗下旨收编为黑水卫军，人数也从最初的三四千人扩充到如今两万余人。军中高级将领多由厉家人担任，颇有几分尊君亲兵的意思。”

　　陶儒说的这些，秦云横都曾在玄同阁密档里看过。他想知道更多详尽情况，于是问道：“可知魔骑军中有多少魔族？”

　　陶儒道：“千户长以上基本都是真魔，估摸着有五十多位。统领厉峰虽说是修为更高大魔，不过魔骑军依旧不是幽都破天军的对手。”

　　秦云横沉思了片刻，又问：“我瞧着梦卿罗的其他孩子都随她姓梦，为何唯独太子厉锐随父姓？”

　　陶儒微微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秦云横心思太过活络，有时前一刻还在谈论天气，下一顺又说起魔域人口，经常弄得陶儒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陶儒却不敢有所怠慢。他知道秦云横问的任何问题，哪怕只是一句闲聊，背后都暗藏深意。也许在某一天，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对话，就会交织成一个精心布置的局。当局中之人醒悟过来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陶儒想了想道：“梦卿罗对外说尊君出身名门，储君随父姓也不辱没身份，于是不顾群臣反对，硬是让太子随父姓。这事儿当初还闹得还挺大的。”

　　“既然如此，为何我在密档里没看到相关记载？”秦云横语气依旧淡淡的，可陶儒却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他赶紧解释：“公子，咱们毕竟不是史官，玄同阁通常只记录会对魔界局势有影响的事件。”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伙计的喊声：“掌柜，有客人找您。”

　　陶儒看了一眼秦云横，有些迟疑道：“公子，属下先去处理一下。”秦云横点点头，陶儒随即急冲冲地下了楼。

　　看着陶儒的背影，秦云横不禁陷入沉思。这些年有关黑水魔域的谍报无论数量还是重要性都远不及朔方和幽都。起初他还以为是玄同阁谍网无法深入黑水都城的缘故。如今看来，症结更多是出在这位夜安城管事身上。

　　夜安城据点实际是玄同阁在黑水的谍网中枢。而身为管事的陶儒虽足够谨慎，却缺乏洞若观火的能力。他能留意到很多细节，但难以看穿事情背后的关联。这样的人更适合潜入一家一派做探子，而不是在诸侯林立的魔界做一方主事。

　　厉峰检阅大军当日，秦云横用医修的易容术稍稍改变容貌，躲在围观人群中，远远看着广场中央高台上的厉峰。

　　这位黑水魔域最有权势的男人不似一般魔族将领那般威猛强健，举手投足间有一股高贵儒雅的气质，若非那双黑暗中极其醒目的血瞳，倒像一位仙修世家的家主。

　　就在秦云横打量厉峰时，高台上的厉峰也微微转过头，朝他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尽管周围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秦云横却并未掉以轻心。他不动声色，佯装被推推嚷嚷的人群挤到了外围，然后默默离开热闹的广场。

　　秦云横只身穿过一条狭长的小巷，来到另一条与广场隔着一排商铺的平行干道。没走几步，一辆黑麒麟车驾突然从天而降，挡住了他的去路。

　　秦云横面无表情地看着缓缓打开的车门，只见一位身着墨绿绸袍的白发老者从车厢内走了出来。

　　老者来到秦云横面前，向他弯腰行了一个魔族的礼，“秦公子。在下厉坤，是夜安厉家的大管家。奉吾主之命，请公子去府上一叙。”

　　秦云横知道就算自己侥幸从这厉坤手里逃脱，后面还有更厉害的真魔在等着他，于是也不做无用抵抗，“那就有劳先生带路。”

　　厉坤将秦云横带到厉府一间金碧辉煌的会客厅，三盏半悬在屋顶的琉璃水晶灯、数十座固定在墙上的鎏金烛台将华美的厅堂照得犹如白昼。

　　管家厉坤支使侍女奉上糕点、茶水，然后行礼退下，只留秦云横一人在会客厅内等候。

　　秦云横见久无人来，于是起身欣赏起会客厅内满墙的彩绘以及各式大理石浮雕。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然有人道：“秦公子觉得我魔域的装潢如何？”

　　“浓墨重彩、雕金镂玉，华而不奢、贵而不俗。”秦云横转过身，笑着向来人行礼道：“在下秦云横，拜见黑水尊君。”

　　厉峰微微点头，“秦公子不必客气，坐吧。”

　　两人落座后，厉峰又道：“眼下仙修正与幽都打得难舍难分，秦公子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来我黑水游玩？”

　　秦云横淡笑道：“在下什么处境尊君岂会不知？”

　　厉峰没想到秦云横会如此直白，于是也不再和他打哑谜。

　　“秦公子来魔界，是各方势力相互妥协的结果。只是显然，有人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你前脚刚下天一山，后脚魔界就收到了消息。现下你的画像还挂在各大城池的悬赏榜上。恕本君直言，秦公子想要在魔界安然度日，光凭窥境的修为是远远不够的。”

　　“不知尊君有何高见？”秦云横虚心求教道，仿佛对方只是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丝毫没有仙魔对立的剑拔弩张。

　　“良禽择木而栖，秦公子认为呢？”厉峰一双摄人心魄的血瞳似笑非笑地看向秦云横。

　　秦云横却反问道：“混沌之中，谁又能看清哪棵树可以屹立不倒？”

　　厉峰哈哈大笑起来，“以秦公子睿智，难道还会不知如今魔界形势？”

　　“世殊时异，一切皆有变数。”秦云横意味深长道。

　　秦云横婉拒了厉峰招揽。厉峰也没为难他，只让秦云横回去再考虑一下。

　　秦云横离开后，一直侍奉在侧的厉坤不禁问道：“主人，既然秦云横不愿归顺，您为何还放他离开？”

　　厉峰把玩着手中光洁剔透的茶杯，冷笑道：“他刚到魔界不久，难免对重回修仙界还抱有幻想。若是他一口答应归顺于我，那才是心怀不轨。方才你也看到了，秦云横是个识时务的人。一旦他发现自己再难回头，定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大树’。而放眼如今魔界，有几家能和我厉家相提并论？”

　　既然行踪败露，秦云横离开厉府后也没再去找陶儒，而是直接出了城，随后一路南下去往朔方。

　　几日后，厉峰收到战报，说幽宸对困在屠龙岭的仙修围而不攻。厉峰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出神。

　　没过多久，厉峰便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秦云横说的变数指的就是这个。”

　　厉峰立刻让厉坤唤来魔骑军副将厉巽，命其即刻率大军前往西北边境。在不与幽都开战的前提下，尽可能将幽敖的亲卫引到边境去。

　　厉巽不明白厉峰为何会下这样的指令，只是他敏锐地察觉到厉峰心情不大好。为了不让家主的怒火烧到自己身上，厉巽赶紧领命退下。

　　厉峰虽然可以轻易打发手下，却不能随意糊弄自己的妻子——黑水魔尊梦卿罗。

　　数日后，因为调遣魔骑军去边境一事，梦卿罗急召厉峰回黑水城问话。厉峰只得亲自回黑水城向女尊解释。

　　刚一踏入星辉殿，便有宫中亲信来报：“尊君，夜明城城主罗阙向尊上进谗，说如今局势紧张，您还私调大军去边境，怕是有意挑起战火，居心叵测……”

　　“这个该死的老匹夫！”厉峰冷嗤道。

　　罗家与厉家都是黑水数一数二的贵族，两家地位原本不相上下。只是在厉峰成为尊君后，厉家更进一步，顺势成为黑水贵族之首。

　　罗阙对此不服气，他罗家祖上还出过两任尊后呢！于是罗阙将次子罗冽送进宫，做了女尊的侧君。罗侧君也很快与梦卿罗诞下二皇子梦钧。罗阙一心想扶持自己外孙成为下一任黑水魔尊，所以常常在朝堂上与厉峰不对付。

　　梦卿罗对罗阙的行为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黑水权贵们私底下揣测，女尊可能是为了防止厉家一家独大，所以才抬罗家出来与厉家打对台。

　　不过厉峰更加了解自己那位身份尊贵的妻子。“尊上并不是轻信谗言之辈，这次为何会如此着急招我回来？”

　　梦卿罗希望两家维持一种对抗的平衡，而非真的斗个你死我活。所以，她并不会轻易激化矛盾。梦卿罗此举并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亲信解释道：“罗阙一向与您不合，他的话尊上自是不信。只是这次除了罗阙的党羽，丞相沈誉、大将军司徒恒也认为您这时调兵去边境不妥。尊上因此希望您能给朝臣们一个说法。”

　　厉峰面色一沉。与罗阙不同，丞相沈誉和大将军司徒恒可是梦卿罗的心腹重臣，他们的意见必然会引起梦卿罗的重视。

　　厉峰决定赶在明日朝会前，先与梦卿罗解释一番。可他刚走到月华殿前，就被当值的侍卫长夏影拦了下来。

　　夏影谄笑道：“尊上已经歇下……”

　　话说到一半，月华殿内就传出一阵娇声浪语。饶是夏影八面玲珑，脸若城墙，也忍不住觉得有些尴尬。

　　“尊君，您若有事要不明日再禀？”夏影硬着头皮道，生怕厉峰会暴起强闯月华殿。

　　厉峰却面色如常道：“是之前从花楼带回宫的那个？”

　　夏影小心翼翼点点头。

　　厉峰早听说梦卿罗带了个仙修回宫，只是没想这么些日子梦卿罗竟还没玩厌。比起脸面上的难堪，他更关心那个此刻躺在女尊床上的仙修会不会对黑水造成威胁。

　　厉峰淡淡看向夏影道：“给你个差事，派人查查这仙修到底是什么来路。”

　　夏影如蒙大赦，赶紧道：“是，小的这就派人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