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涮羊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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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日式火锅，最出名的便是寿喜烧。
而在火锅前面加上图书馆的定义，那还会出现安吾锅，米糕锅，鲸鱼锅，萝卜锅，泥鳅锅……等等千奇百怪的煮物记录。
毕竟图书馆的大家来自南北各地，饮食习惯都各有偏好，哪怕不擅长，也喜欢做来请大家尝尝。
但因为有上好（并少见）的羊肉，度假归来的檀一雄决定拿出自己的拿手绝活，经过他细心研究，认真调味，放眼整个横滨乃至日本都不会有哪里做的比他还正宗的，老北京涮羊肉。
涮羊肉，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对岛国来说，最难的还是拥有新鲜羊肉，其次才需要考虑怎么做。
北海道的成吉思汗锅是蒙古烤羊肉的日式变体，但蘸取用的佐料和配菜还不够精心。
比如檀妈妈的专属蘸料，由麻油，煎白芝麻，花生，核桃，腰果，松子，杏仁，枸杞，洋葱，生姜，蒜瓣，红辣椒，与柠檬汁、酱油与苹果肉组成；最后适当填上葱，香菜，醋或柑橘类水果的汁液，并根据图书馆不同人的口味再行调整。
以此，制作一次堪称完美的涮羊肉。
论刀工，各位“刃”的练度都不相上下，唯一的问题是大部分人无法直视还算完整的羊，要先由伊藤左千夫他们把肉切得看不出外形才敢下手；论调味菜，虽然大块土地没了，这将近一年来各个老师也零零星星种了无数花盆，就等着年夜饭大放光彩；甚至为了照顾外国友人，在外打拼的几位也意外或故意地打通了一些小小的走私线路，专门搞一些高级白兰地、伏特加和干红，外加海鲜、蔬菜和香料……
司书：第一次收到从彭格列秘密发货，特意避开港口黑手党而来的高级奶酪，随船还附送几瓶特质蛤蜊油时，我真的很震撼。
而年节必可不少的御节料理也在加急制作。出生地不同，习俗也不同，这个说想念青森的竹笋汤，那个说想吃秋田的米糕，还有的说我们都在横滨了从聘珍楼点餐它不香吗，旁边谷崎幽幽地补充“真在那里订所有人的餐司书会一夜破产”……等等让人听得青筋直跳的内容。
总之，非常之热闹，和门外就像两个世界。
与谢野晶子面前的桌子堆上了从咖啡抹茶腰茶奶茶到可乐冰淇淋苏打水，从苹果派牛角包马卡龙舒芙蕾到和果子烤丸子关东杂煮葛饼等等五花八门的零食，供她一边随意享用，一边看一群人在院子里打棒球。说是打球，但其实并没有怎么遵照规则——也没有那么大的地方让他们行使规则。院子一共就这么大，还有几个少年在嬉笑着拍毽子，输了的要用毛笔在脸上画画；场边有人围着巨大的木桶打酒，讨论是不是味道没有去年的好，又被耳提面命不准多喝；打年糕的没几下就嚷嚷手臂酸了，吐着舌头想要逃避工作，被安静削土豆的同伴阻拦；还有人坐在她身边，正往成沓的年贺状上画图案，看来实在是个不小的工程。
那人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微笑着问：“晶子小姐要画吗？有人收到会很开心。”
“……我不会画画。”良久，她还是勉强回复了这样的一句。
“那提两首和歌也行，”对方不在意地说，“我去拿两本和歌集来，好不好？”
在高村光太郎以为自己不会收到回答时，他听到一声轻轻地“好”。
他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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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书带着受邀的福泽谕吉和江户川乱步过来时，高村光太郎正教与谢野晶子雕刻。
不过工具用的是没开刃的雕刻刀，和制作失败，吃起来宛如橡胶的年糕。
“晶子！”江户川乱步远远地向她招手，“啊，有羊羹，我也要吃。”
本来应该是他们去疗养院接晶子过来，没想到被送饭的人先带了过来，接到电话，他们干脆也提前来了。
福泽谕吉无奈：“乱步，我们是来做客的。”不是来点餐的。
“也没什么区别吧，”江户川乱步嘟囔着掀开衣摆坐到桌边，看到了还在晾晒的红封，“咦，这是什么？‘群山震动，红日东升’……”
司书下意识地：“所有沉睡的妇女如今须将清醒，行动起来，以此标志着日本第一本女性杂……”
高村光太郎：“……”
与谢野晶子：“？”
福泽谕吉：“第一本女性……？”
“……杂、杂志用书封，在图、图书馆流行起来了，”司书磕磕巴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扯些什么，眼神飘忽地说，“哎呀我去拿羊羹……”
江户川乱步无语地看着他：“你怎么不干脆把那些吃羊羹的一起请过来。”
就算第一次的时候他还会因为情报不足以为他们是海外流亡人士，但后来又来过餐厅那么多次，当然早就发现了他们难以隐藏也无法隐藏的小秘密。
司书幽幽地回视他：“等你们什么时候把那位夏目先生拽到我们店再说吧。”
江户川乱步哽住：“你这人好斤斤计较。”
呵，不然呢，一日不让我见不到这个世界的夏目漱石，一日就别想从异世界抄答案。
大概听懂一点点的高村光太郎：请用茶。
全程有听但没有懂的福泽谕吉：平静喝茶。
被他身上的平静气息，不，用佛系形容更恰当，莫名感染的与谢野晶子：跟着喝茶。
江户川乱步拿着气泡水：“……”
在羊羹到来之前，又有其他人端点心托盘过来：“刚煮好的红豆年糕汤，要吗？”
江户川乱步疯狂点头：“应该也烤了红豆包吧？红豆包呢？”
“被镜花送去港……”黑发青年尴尬地停顿了一会儿，才在江户川乱步了然的视线里继续说道，“港口那边，司书的朋友手里去了。”
过年了还要加班，这个世界的红叶老师就很惨。
“那我等下一炉……下一炉也被预订了？你们怎么那么多朋友。”
福泽谕吉扶额。
总是忍不住皱眉的青年却只是好脾气地：“还有很多其他点心，等你们吃得差不多我再拿过来吧。”
他放下红豆汤，里面的年糕有的做成小小的齿轮形状，有的似乎是做成了Q版头像，江户川乱步捞起一个戴着帽子的年糕看了又看，忍不住嫌弃：“这谁啊。”
德田秋声以托盘挡脸，转身就走。
与谢野晶子默不作声地瞧了两眼，发现自己这碗都是普通的长方形，但烫着不同的名词，什么《小扇》、《乱发》还有《舞姬》……
她也莫名嫌弃起来，舀起最后一个写着《舞姬》的年糕左右看了看，丢到了空盘子里。
福泽谕吉默默移开视线，任由这两个人将不想吃的年糕挑出去。只在心底默默决定，一定要多来支持这里。
下次有机会见到源一郎的话，也可以向他——
司书带着羊羹回来了：“我的一位长辈这次回来还带了德国产的姜饼，只有这个季节会卖，夏咳咳咳你们可能会喜欢，尝尝？”
“我不喜欢吃姜饼。”江户川乱步皱了皱鼻子。
与谢野晶子却默默地望着那篮饼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意味不明地说：“德国啊。”
司书：“…………”
OK，我懂了，我完全明白了（大概）。
“的确很多人没法接受姜饼的味道，”司书若无其事地，什么都没发生般，将那篮子饼干随手塞进了带着小盆经过的佐藤春夫怀中，在他茫然的视线里端走了整盆的蜜糖栗子，“我也不怎么喜欢这个味道哈哈哈，干脆寄给绫辻……话说绫辻先生还没到？”
“似乎是被案件绊住了，梦野他们也还在东京那边没回来。”佐藤春夫无奈地回。
“那也难怪，毕竟是吃公家饭的社畜——”
“本垒打！”
一枚棒球撞上围栏，越过院墙，直接飞向了不知名的远方，看这个力道，说不定会直接飞进海里。
如果中途没被一只眼熟的手拦截下来的话。
“中也！”草野心平丢开配到一半的汤底，高兴地跑过去，“你不是说要在镭钵街守着吗？怎么过来了？”
中原中也抛了两下手里的棒球，随手丢向了正冈子规，而后者则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下意识挥出球杆——
又被中原中也腾空跃起接了回来，十分节俭。
“都是这家伙，”一说到这个中原中也就不困了，指着身边同样穿上和服的兰波大声抱怨，“大过年的跑去镭钵街那种地方，被白濑他们看见……之前那个破布披风也就算了，换成这身谁看了不想打劫啊！”
兰波无辜地：“我只是怀疑如果‘兰波’……我父亲还活着的话，可能趁新年去镭钵街探查……看来和服很贵。”
本国人都露出了“啊你这不是废话”那样欲言又止的表情。
“
哎呀，不管，来都来了，吃顿火锅再走，”草野心平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我也给你准备了和服，来换上吧！”
“什么，你什么时候……”
兰波目送他们远去，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有空也送中也一套西装吧。”这绝对不能输啊。
站在酒桶旁边目睹了一切的图书馆中也：……你以为我会说羡慕吗！可恶，我就是很羡慕啊！
司书装作没看到他将杉木杯子捏得咯吱作响的狰狞面色：“兰波先生，腰带和衣领都歪了哦。”
“束缚太多了这衣服，”兰波也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但还是乖乖去找人帮忙调整，走之前他想起什么，问道：“波德莱尔先生回来了吗？”
“完全没有，只有圣诞节那天打了个电话。”
“歌德先生……”
“有记得提前寄来贺卡，但貌似也有事情要忙，毕竟远隔重洋，很难保证联络。”
兰波叹着气，拎着衣摆往图书馆走，司书还在远远地喊“记得你和所有中也今晚最多只能喝三合的酒”，兰波则说着“搞不懂这个计量方式”逃也似地离开。
“啧。”司书发出了微妙嫌弃的声音，转过来又是柔和微笑的过节表情。
与谢野晶子喃喃：“酒……”
她也好想喝。
虽然远远不到喝酒的年纪，但是正如她远远不到上战场的年纪一样，纠结这种事毫无意义。森鸥外治下严格，可在军队里，她也总是能喝到酒。
因为……
“晶子，要不要喝热红酒？虽然一般是圣诞节喝，但圣诞节的时候那群外国人都去喝纯酒，做热红酒的材料还有很多。”
司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热红酒吗……虽然没喝过，但想也知道，他们是不会给她清酒的。
那尝试一下新事物也不错。
“你们的口味好西化。”
“毕竟我们是图书馆，嗯，你明白的吧，乱步先生？”
“所以说你们才看起来总像乱入的，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到可怕。”
“我已经在努力消弭这种差异了——”
“这时候会有很多人选择痛斥不靠谱的上层领导。”
“当然也痛斥过，但责任是他们的，生活是我的，何况还有一大堆不省心的家伙要养，每天有空辱骂他们十分钟算我休闲。”
“日子，还有好长好长要过。”
风有点凉，但她一点不觉得冷。她看向吃得嘴边还有豆沙残渣的江户川乱步，偷偷多吃了两个蜜糖栗子的福泽谕吉，捏着松仁较劲的司书，和研究年糕要怎么下刀更合适的高村光太郎，抬手摸了摸头发上沉重的金属蝴蝶装饰。
过了年，她就十五岁了。
——人生不过刚刚开了个头。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涮羊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