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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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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沈玉只觉得自己好累,睁开眼睛,看见屋内熟悉的布置,有些怔愣,他这是,回到昆仑山了吗?那山下发生的事是真的还是他在做梦?是梦吗?可是怎么那样真实,他恍若觉得冰冷的剑锋就在他的颈侧。
发了会儿呆,沈玉翻身下床,走出他的房间,沈玉习惯性的往大殿走,却在下一刻停住,他惊讶的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和那个熟悉的老头儿。
老头儿扳着一张脸,吹胡子瞪眼:“不好好练剑,非要下山,怎么,昆仑山不够你游的了?你怎么不上天呢?”
“天上哪有地上好玩。”沈玉蹲在地上,在一堆东西中挑挑拣拣,头也不抬的说。
“山下没你想的那么好,都说让你少看点话本,话本上哪有真的。”老头苦口婆心地跟在他身后劝,沈玉却已经打点好行囊,起身说:“好不好那也得我看过才知道,放心吧,我不走太远。”
“臭小子,我还说不动你了……”
趁老头子回头找棍子的功夫,沈玉已经提前预判,背了行李拿着剑跑了,只扔下一句:“气大伤身!等我回来!”
沈玉轻扯了下唇角,那时的他一心向往外面的世界,年少尚未经人事,空抱着一腔热血投入江湖纷扰,却根本没有想到,短短月余,他就会直面死亡……
也不知道那老头有没有想他,有没有被沈熙那小子气到。
那老头看着他走的方向,嘴里念叨着:“不省心的小兔崽子,等你回来的,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沈玉噗嗤一声笑了,他总这么说,却没一次兑现的,谁料那老头看向他,眉毛都要气歪了:“笑什么笑什么,别以为你大了我就不能打你了,再大也是我养的,最后还不是得回家。”
沈玉蓦然收了笑,回家……可是,他还回得去吗?
猛地吐出了一口血,沈玉费力地睁开眼,却什么也看不到,昆仑山,老头儿,全都消失了,只有黑暗笼罩着他,好冷,头也疼,全身都在疼……
遥远的地方传来声音:“他要是死了,你们也没必要活了!”
谁在说话?他还活着吗?
他想循着声音看去,但意识又一次陷入了深渊。
沈玉再度睁开眼时,望着陌生的天花板,他有一瞬间的迷茫,呆愣了一会儿后微微动了动脖子,意识逐渐回笼,他还活着,谁救了他,那三个人呢?哦对,还有那姓陈的老头的东西呢……
沈玉想起身,但身体先他一步发出抗议,真的疼,他只能费劲巴力的抬头看了看,在一堆叠好的衣服中间看见了那块破布,显然有人看过了,但没拿。
耳尖的沈玉突然听见了脚步声接近,立马闭好眼睛,装作还没醒,他感觉到那人来到他身边,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骨节分明还带着凉意,这是个男人。
一股微不可察的血腥气萦绕在他鼻尖,若不是沈玉对这些敏感的很,他根本不会发现,并且这人的气息,有点熟悉。
那人的手从他的额头离开,复又抚上他的脸颊,并擦着他的唇角向下滑,即将滑到脖颈时,沈玉忍不下去了,蓦地睁开双眼,冷漠的凤眸盯住那人,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初见时给沈玉留下深刻印象的双眸,其次是高挺的鼻梁和微勾着弧度的薄唇,没有了面具的遮挡,这无疑是一张极其俊美的脸,纵是沈玉自认长相不俗,也不免惊艳。
他还记得他的名字,江邪。
那日后来出现的人,果真也是他。
见他醒,江邪一点都不惊讶,他一进屋就发现沈玉醒了,舌尖顶了顶腮帮子,笑道:“呦,不装了。”
沈玉皱了下眉,他对江邪总有些莫名的排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压下那点情绪,沈玉道:“是你救了我,为什么?”
许是刚醒来,很久没有开口说话的缘故,沈玉的嗓音格外沙哑,江邪没答,转身去桌边倒了杯水,沈玉借着他的力支撑着坐了起来,顺从的喝了递到嘴边的水。
“……谢谢。”
看他喝完,江邪跨过了刚才的问题,漫不经心的问他:“上次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名字?”
沉默了片刻,沈玉开了口:“沈玉。”
沈玉,江邪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勾了勾唇:“倒是个好名字。”
沈玉没吭声,江邪又问:“看你年纪不大,家是哪儿的?”
还是沉默,江邪挑了下眉,想到那天他也是这样一声不吭,不禁问道:“你对谁话都这么少?”
沈玉淡淡地道:“分人。”
江邪眯了眯眼,道:“明白了,只是不想跟我多说。”
想了想又笑着道:“我怎么说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这要是救了个姑娘,人家不说以身相许也是感激不尽,你倒好,问话都爱搭不理。”
沈玉并不相信江邪救他没有目的,因此,他很难说服自己用正常的态度对他。
想了想说道:“江公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打了一手好算盘。”
“什么?”江邪挑了下眉。
“如果我没能在他们手中撑下去,你怕是也不会出手吧。我想,你追下去的线索,应当是不愿同他人分享的,那么,他们的出现也并非偶然,对吧。”
他抬眼望向江邪,试图从他的眼中看到哪怕一点的愧疚,但可惜,没有。
江邪的这步棋,从见他的第一面,就下好了。
“你们做杀手的,不觉得救人两个字从你们自己嘴里说出来,很讽刺吗?”
沈玉垂下眉眼,冷不丁冒出这句话后,屋内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半晌,江邪的冷笑打破静谧,他的嗓音透着冷冽:“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我警告过你别掺合这件事。”
“不能如何,毕竟你江公子视人命如草芥,哪天不顺心了又一刀了结了我也说不定。”沈玉也是气极,说话也失了分寸。
江邪始终不达眼底的笑意此时褪了个一干二净,冷笑着说:“那怎么办呢,你就是被我这样沾满血的人救的啊。”
趁沈玉没什么力气反抗,江邪一只手捏着沈玉的下巴,抬起他的脸,逼他与自己对视,语气森冷:“如你所说,你最好时刻记着,你这条命现在属于我,想死也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言罢,他扬长而去。
沈玉剧烈地喘了几口气,如果说他对江邪的第一印象是神秘而危险,那么现在,他觉得江邪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忽然,大敞四开的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来人说道:“公子,我能进来吗?”
是一道专属于少年的声线,声音略有些耳熟。